明明已经躲到宫里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再次脱逃?他都决心以后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再贸然去打扰她,而是默默守护她,现在为什么人却说没就没了?顾知衍一路跌跌撞撞,言行无状的闯进宫里。皇帝似是早就算到他会来,并未让人从中阻拦,而是一直等在议政殿内。见他闯进来,也没发火,而是淡定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这是她留下唯一的东西。”顾知衍看着那把海棠花的种子,猩红的双眼瞬间溢满泪水。
皇帝见她醒来,随即开口道:“将你抱回芳华阁的确实是明王,他顾及你在宫内的身份,怕再给你惹下祸端,所以才硬闯议政殿,把朕找来的。”沈辞盈长呼一口气,被春儿扶着缓缓坐起,“谢皇上。”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即使明王知错,且做出巨大改变,你仍是不愿原谅他吗?”沈辞盈也察觉出顾知衍这次行事作风与往日不同,但错过就是错过,若是世间所有对错皆有可以回头的机会,那于对错的评判还有何意义呢?
金碧辉煌的鸾凤椅上,皇后一身珠光宝气的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刚才在来的路上沈辞盈就已经想明白,江芳婉今日之所以敢排这样一出戏,想必是已经想好对策,也知晓此事会交由皇后处置,所以那般肆无忌惮。当下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沈氏,你可知罪?”皇后声音严肃。沈辞盈始终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何错之有?”“还敢抵赖!”皇后猛地一拍桌子,“你一个无名无分的秀女,胆敢谋害于江山社稷有功的郡主,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自古皇家多无情。皇帝身居高位,他想圆了所有的人的愿,可世间又有谁能事事如愿呢?身为皇家人,都要或多或少承受一些不得已的。之后江芳婉又来求过几次恩典,但都被皇帝打发走了。眼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顾知衍也不肯见她,她只能将目标转移到沈辞盈身上。她打听好了沈辞盈每日傍晚都会趁无人时到池塘边喂鱼,她便早早地等在那里。沈辞盈来了看见她在,转身就要走。
顾知衍的眉头瞬间拧紧,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皇帝又接着说:“从那日册封宴朕就看出来了,他便是你一直心仪的女子,就连之前你向朕提议纳商户女为妃,应该也是为了和沈辞盈在一起做准备的吧?”“但这些沈辞盈并不知道,她知道的和看见的只是你对芳婉郡主的好,甚至盖过了和她相处时的情意,这你又作何解释?”顾知衍猛地站了起来,“皇兄,你知道的,臣弟欠婉婉的,当年婉婉在异国他乡闹着要寻短见,臣弟又怎会忍心让她死在异国他乡?”
戚夫人看到牡丹的装扮,也是眼前一亮,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刘家媳妇该有的样子!”回头望着刘畅道:“子舒,我昨日才同丹娘说,过些日子请祝太医来给她瞧瞧,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身子,赶紧给我生个嫡孙。”刘畅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戚夫人知道,他这个态度相当于同意了,不由心情大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丹娘是第一次操持这样的宴会,子舒可要护着她点才是,她不懂的你好好教她,别又惹她生气。”
这才什么时辰就过来请安?请安有这么吵闹的么?特意来挑衅的是吧?这群女人真烦!牡丹烦躁地捶了枕头几下,忍了几十忍,到底没忍住,翻身坐起大声吼道:“雨荷!谁这般没规矩,一大清早就在外面喧哗?”外间的吵闹声略静了一静,雨荷清甜的声音响起。“回少夫人的话,两位姨娘带了大公子和大小姐按着夫人的吩咐给您请安来了。您可是忘了?”牡丹翻身下床,随手在床头取了件薄丝袍披上,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漫步走至外间。
碧梧讥讽地扫了玉儿一眼,不屑地把脸别开。玉儿并不理睬她,认真地tຊ问候起牡丹的身体来。在刘畅所有的姬妾中,唯有她与碧梧是正式抬了姨娘的,又各有宠爱,都生了儿女。要说她什么地方不如碧梧,不过就是运气不好,生的是女儿罢了。不多时,外间有人来报,说是刘家父子俩都有事不回来用饭。于是牡丹起头,几个女人恭敬地伺候戚夫人用过晚饭,各自告辞回房。牡丹前脚才走到门口,戚夫人又发了话。
听到外间牡丹、碧梧和念奴的对话声,戚夫人并不理睬,专心致志地将佛经念完,才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来。朱嬷嬷忙快步上前,弯腰小心将她扶起。戚夫人淡淡地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一个个就都来了?”朱嬷嬷笑道:“申正刚过了一刻。早间不是说雨桐有了身孕么?”得她提醒,戚夫人心里有了数,揉了揉眉间,不悦地道:“都是些不省心的。这个子舒,生下来就只会给我添麻烦。到了现在还叫我替他的这群姬妾操心,他倒是快活。”
是来示威的吧。恕儿冷笑:“别在这恶心人。趁着雨荷姐姐和林妈妈不在,你赶紧滚,不然她们来了你又要说有人眼红嫉妒你,和你过不去了。”胖婆子笑道:“恕儿姑娘,好歹都是一处出来的,雨桐姑娘有了出息,你们也光彩,彼此拉拔着大家都好过,何必这样针锋相对?传出去人家还说少夫人容不得人。那么多的姨娘侍妾,也不缺雨桐姑娘一人,多了一个雨桐姑娘,还是少夫人的助力呢。”
牡丹立在一旁,看惜夏的鼻尖上沁出许多细汗来,惶惶不知所措。不由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看你这孩子,一句玩笑话就被吓成这样儿,怪可怜的。公子不会知道的,你且安心办差吧,若是你妹妹喜欢牡丹,今年秋天我送她几个接头玩玩。”“多谢少夫人。”惜夏松了一大口气,却不敢再多话,低着头默默指挥其他人抬花,丝毫没了刚才张狂的模样。“小心点儿。”牡丹满意一笑,径自朝廊下走去,心中暗自盘算,若是真能建起这样一个园子,每年就卖点接头和花季观光游览,就够她好好生活了。
顾知衍不甚理解的点了下头,“本王第一眼看到还真是觉得这名字与你相配。”可不就是她吗?再过几天,她就要成为他的皇嫂了。他也能如愿以偿的娶他的郡主了。“王爷,我与家中姊妹感情甚好,如今妹妹嫁进宫中以后怕是难再相聚,所以我想三日后回家中送妹出嫁。”顾知衍嘴角漾起弧度,修长的食指轻刮她的鼻尖,“你以后同本王在一起,还怕不能进宫见到你妹妹?”“你这要求倒是也不过分,那就三日后准你回家,待妹进宫后你便立刻回来。”
沈辞盈手中的笔掉落,墨汁在洁白的百褶裙上晕染成花。她不知道顾知衍今日为何如此任性,只知在那条山路上赛马,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命给阎王爷上供。她是决心不爱顾知衍了,但也不想让他死。一路没有耽搁,她随侍卫快速赶到山上,饶是如此,却也为时已晚。守在山上的侍卫们说,赛马已经结束,顾知衍赢了,同时也连人带马跌到了山崖下面。听到这个消息,沈辞盈感觉浑身的血液开始逆流。
想这三年来,顾知衍除了没给她名分,能给的都给了。甚至帝王家少有的温柔专情她都体会到了。如果没有看到那些书信,她一辈子都会以为他们之所以不能名正言顺在一起,只是因为门第关系,而非感情嫌隙。如今,替身的正主回来了,还处处算计着顾知衍的真心。真不敢想,顾知衍要知道这些会是什么反应?当天晚上,她走了好久才回到王府,而顾知衍一夜未归。转日,沈辞盈还是被吵醒的,下人说大门外有沈家的人找她。
她就那么盯着顾知衍,而顾知衍的眼神始终都在江芳婉身上。酒过三巡,江芳婉似是还不尽兴,再次端起酒杯欲畅饮。顾知衍终于忍不住,一把夺过她手中酒盏,捎带不悦道:“当年那场大雪伤透了你的身子,如今怎抵得住你这般饮酒?”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江芳婉带着几分醉意朦胧道:“阿衍,我还以为你忘记了......”这时,旁边有人起哄,“你这就冤枉我们知衍了,他是打算为你终身不娶,守身如玉的!”
“真是破天荒,顾知衍竟带女人来这里了。”“谁说不是,也不知这女子何等的稀奇,能拿下咱们大明王啊!”“快让我瞅瞅,能让老顾这样费心思过生辰的小娘子长什么样?”见此状况,顾知衍下了马车后就把沈辞盈护在怀里,“你们莫要胡闹,再吓着我家......”话未说完,他猛地看到庄子里还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整个人瞬间愣住,随后立马放开搂着沈辞盈的手。江芳婉笑着起身,朝他走了过来,“阿衍,如今圣旨未到,我还不能进京,听闻今日你在庄子上为人过生辰,我就想过来凑个热闹,可以吗?”
沈辞盈苦笑一声,打算回去接着睡,在路过桌边时不经意瞥见上面放着的帖子。字迹娟秀,有礼有情,看到最后的落款‘江芳婉’她才发现,原来是顾知衍的青梅竹马受不住思念之情,特约他今日京外相见。怪不得他起这么早,连最珍贵的蜀锦都拿出来了,嘴角的喜色更是按捺不住。随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刚离开的顾知衍又折返回来。他拿到桌子上的东西后,睨了一眼正坐在床边穿衣服的沈辞盈,脚步稍顿,“你刚才可有打开桌子上的请帖?”
李婷性子胆怯,但还是听温旎的。“跑,你还想跑,贱人!”李总追过来,一把抓住温旎的头发。温旎盘着发,一下子被抓散了。头皮疼得一阵发麻,然后迎面被甩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她有点分不清楚方向。等她眩晕过去,看清楚时,被李总压制在桌子上,他的大肚子抵着她的腰,还能闻到一股恶臭的酒味。她恶心得想吐,顿时心生恐惧,但冷静下来,还是挣扎着:“滚开,你别碰我,你要是对我动手,叶南洲不会放过你的!”
温旎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情绪。叶南洲在想,她与他结婚三年,也是为了那一纸条约。她喜欢的是那个叫阿湛的男人。为他,这三年没有提过任何需求,是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想到这,叶南洲握紧了拳头,心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难受。他该成全她。叶南洲松开了手,淡淡道:“等到三年之约,再离婚。”温旎差点哽咽出来,指甲快掐入肉里,才忍住她的心酸。
利用,太不切实际了。但是她确定,路曼声会想各种办法来离间。她回过头,路曼声唇角还挂着笑,期待她会问明白。她并不想如她所愿,那就按照她想要的发展走了。“你比我更想让我知道吧。”路曼声脸一僵。对于温旎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真的恼火了。温旎正眼看着她,语气冷淡:“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我与叶南洲离婚,你好顺理成章的嫁入叶家?你现在是有危机感了吗?”
路曼声见温旎在,收敛了她的眼泪:“伯母,我想喝热水。”叶淑芬立马使唤温旎:“温旎,你去给曼声打点热水。”温旎正好不想在这待,便去打热水了。热水区。温旎从镜子里看到路曼声就站在身后。“温旎,为了待在叶家,你真是忍气吞声。伯母把我当做儿媳妇对待,你在叶家能算什么呢。”“我算叶南洲结婚证上的妻子?”温旎语气淡定,不想理会她。路曼声变了脸色,叫住她:“你以为叶南洲舍不得放开你吗?他只不过在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