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语调,带着几分埋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可这些,慕瓷是听不出来的。她抿唇,弱弱的帮霍行涧解释,“的确是我身体不太好,”她抬头,一脸紧张,“我明天就回公司的,一定不会影响工作。”霍行涧手机响起,他懒懒睨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不急。”他拿起电话,去了走廊。楚惜关心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有吃感冒药?”她撇嘴,不满道,“要不是我敲你门没有人应,第一时间通知了霍行涧,估计你这条小命都要烧没了。”
早知道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按照霍行涧说的先把药吃了。楚惜敲门没人答,索性直接给霍行涧发了消息。片刻后,门铃声再次响起。慕瓷脑袋都烧糊涂了,她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给捞抱了起来,然后就没意识了。再醒来,人已经在医院。慕瓷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霍行涧。挂断电话,他回头,“醒了?”慕瓷嗯了一声,想撑起身坐起。
慕瓷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简单,她甚至在脑袋里盘算好了一系列说辞,没想到霍行涧竟然直接答应了。片刻后,慕瓷收到了小区位置。楚惜知道后,面露惊讶,“好巧啊,我也在这个小区,你在哪栋楼?”慕瓷又报了楼层。楚惜惊讶不已,“看来咱两还真是缘分,我也在二号楼。”慕瓷,“……”一路上,楚惜喋喋不休说了好些话,大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又是问她工作,又是问她的感情生活。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回到了房间,顺带把门关上了。慕瓷被摔门声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擦了把脸颊上的眼泪。她拉着行李箱从小区出来的时候下起了雨,她站在楼底下,隔着雨幕看了眼自己生活了三年多的小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又变成孤身一人了。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心里的酸涩,抬手打车。许是因为这里并不是主城区,慕瓷拦了十几辆出租车,都没有人愿意停车,就算打了网约车也没人接单。
听说了姜黎在沪市的遭遇,秦惟眼睛眶发红。眼前这女孩,坚强的让他心痛。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她在那种逆境中,遭遇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她竟然能以这么优异的成绩,考上江城大学。“姜黎,我爸说的对。”秦惟的声音颤动。“什么?”姜黎皱了皱眉,疑惑地盯着秦惟。“我爸说,我追求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还没等姜黎反应过来,秦惟拉着姜黎的胳膊,“走,我和你一起去报警。这件事咱们不能报校保卫处,咱们要去公安局。”
姜黎三两句,就把顾佳佳的逻辑搅得稀碎。眼见自己要输,顾佳佳忍不了了,她趁其不备,又准备打人。谁料,她的手还没准备好,脸已经挨了一巴掌。“别惹我,你知道我是镗车工。手劲儿不小,”姜黎转身看向秦惟,“麻烦你,报警。”一听报警两个字,顾佳佳瞬间蒙住了。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自己给自己找补颜面,“姜黎,周英杰的事情,我跟你没完!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甩下一句狠话,顾佳佳连滚带爬消失在了学校图书馆门前。
两人现在的关系,还算不上男女朋友,自己去他家吃饭,是不是太唐突了?想起在沪市时,自己去周英杰家的事情,姜黎不免后悔。其实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不应该走那一步。“秦惟,我,”姜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呵斥打断。“姜黎,你让我好找啊!”姜黎猛地看向声音来源,眉头瞬间皱起。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再见到顾佳佳。顾佳佳裹着一件羊毛呢大衣,神情憔悴的怒冲过来。不对......
姜黎抿了一下嘴,什么话也没说。因为周英杰不值得原谅,她也不想再看见周英杰一眼。这个风波,在围观的同学悄然散去时,也逐渐散了。姜黎的生活,逐渐恢复平静。由于周英杰的搅和,她和秦惟反而走近了些。秦惟经常邀请她看电影。起初,姜黎还以学习忙推掉了。可是秦惟就像上了发条,永不言弃似的,姜黎逐渐看到了他的真心。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时候,另一场危机,正在悄然接近姜黎。
秦厂长是大峰机械厂的厂长,是周英杰的最高领导。周英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领导来了江城大学。“秦厂长,我和我对象闹了点矛盾,我正在解决。”周英杰解释着,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是么?”秦厂长反问。周英杰怔住了,完全不明白秦厂长什么意思。他连连点头,“是,是我的私人问题。”陡然间,秦厂长提高音调,断崖式的压倒了周英杰的声音,“你的私人问题,为什么把我儿子牵扯进来?你说他是败类,不知廉耻。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我算什么?!”
他并不了解事情全貌,而且谁说的似乎都有这么一点道理。趁着校长晃神,周英杰目露寒光,直逼姜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回沪市。否则,他也别留在学校了。”面对周英杰的步步紧逼,姜黎的嘴角不住的颤抖。她凭自己本事考出来的学校,凭什么被周英杰三言两语就祸害了!更何况,他不止想祸害自己,他甚至还想牵连无辜。太无耻了!姜黎怒到极处,反手扇了周英杰一个大嘴巴。“你才是败类!”
“那天连累了你,对不住了。”秦惟死命摇头。“姜黎!我不怕连累。真的,他误会的事情,我甚至觉得挺好。”说完这话,秦惟就像办错事的孩子似的,狠狠低下头。姜黎是过来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自己刚上学不久,对未来充满了迷茫。除了学习,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但是,她也不想含糊其辞的敷衍秦惟。“秦惟,谢谢你。我是中专生高考,基础不太好,我想好好学习,别的我都不愿意去想。”
舞会很快就到来了。姜黎穿着羊毛呢连衣裙,坐在舞池一角。秦惟拎着两瓶汽水小跑过来。他递给姜黎一瓶。“我有些好奇......”秦惟说着话,脸上铺满红霞。“我不会跳舞,因为我不喜欢新潮的东西。你看着这么时髦,长得又这么好看,为什么也不会跳舞啊?”他很认真的看向姜黎,等待答案。姜黎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我原来是镗床工,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力气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把舞伴掰骨折了。”
秦惟身子很轻巧,护着姜黎边退边躲。周英杰气急败坏,“姜黎,你是因为他离开我?铁了心不跟我回沪市么?”“谁是你对象?不要信口雌黄!”姜黎轻蔑的瞥了一眼周英杰。“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呢?”自从周英杰否定了两人恋爱关系后,姜黎的心在周英杰身上,彻底冻住了。她走到周英杰跟前,脸上怒火燃烧。如果不是他污蔑无辜的人,姜黎甚至懒得和他说话。“你无耻。你凭什么把无辜的人扯进来?这是我同学。”姜黎呵了一声,“还有,我的家在江城,我永远不会回沪市。”
回到寝室,姜黎投入了学习。她如愿以偿考上了江城大学的临床医学院,但学医并不轻松,她没有一刻放松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同寝室的王晓华推门进来。“姜黎,楼下有人找。”姜黎有些诧异,“是谁啊?”王晓华收伞,插进门前的水桶里,“不认识,是个男的,说是找你有点事。”道了声谢,姜黎披上外套下楼。就在她琢磨谁找她的时候,周英杰的脸毫无防备的闯进她的视线。那一刹那,姜黎就像被冻住。
黄霜上早班,刚下楼就被周英杰堵住了,“告诉我,姜黎在哪?”黄霜不耐烦,绕过周英杰,“你怎么有脸找她啊?”周英杰拦住黄霜,他晃悠了一下,憔悴的就像马上要昏倒了似的。他声音哽咽,“黄霜,告诉我姜黎在哪?我要跟她道歉......”黄霜冷笑,“你确实应该跟她道歉,你应该跪在地上跟她道歉。”
周英杰心如刀割,他为什么要信顾佳佳?他蠢得就像一头猪。不,自己猪狗不如!顾佳佳满眼泪光,语气又娇又弱,“英杰,你看着我呀。你不相信我,竟然要去相信姜黎那个贱女人,那个乡下妹么?”周英杰攥着铁栅栏,咆哮起来,“你有脸和姜黎比?!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我真是瞎了眼,才能相信你的话!”他身子一软,顺着栅栏瘫在地上,“姜黎!你在哪啊,姜黎!”栅栏后,顾佳佳看着失控的周英杰,眼底泛起一层狠色。
姜南枝点了点头,“阿娘您自然可以留下来,想要住多久都是可以的。至于接下来如何做,看您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什么选择,枝枝都支持您。”林妙菀泪花又涌了出来,不过这一次是感动的。诚然她如今这十几年人生都被人算计的,但能够有女儿枝枝,可算是她所有不幸中的大幸。姜南枝让花朝送母亲去客房休息,让宫人好生照顾着,她则是让暮岁又把账本拿了出来。看着姜南枝竟然心态平静地看账本,暮岁好几次欲言又止。
“太子妃娘娘,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哦,不说可以,但可以滴血认亲。”姜南枝看了看那个怯怯的小姑娘,“一滴血不够,就多滴一些,就算这个孩子不是我父亲的,我就把怀疑的对方都试一遍,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女儿的血流光了吗?”飞翠顿时一脸惊恐。不只是她,就连旁边的丁一,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姜南枝。这是太子殿下口中的胆小温柔,容易被欺负的太子妃吗?一言不合就放干人的血,这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吧!
如今见到人家太子妃娘娘把中秋宫宴,办得极好,所有京城贵妇们都在夸奖太子妃娘娘也是为了讨好左皇后。一想到家中那个儿媳,管家管得稀里糊涂,如今后宅更是闹得鸡飞狗跳,前不久还病恹恹的……冯氏就愈发对那个儿媳不喜。但她却也知道,家丑绝对不能外扬。冯氏陪着笑说道:“我那儿媳的确也很能干,但还是比不上太子妃娘娘。”左皇后一听这话,果然很是高兴。到是姜南枝不着痕迹地看了冯氏一眼,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浓浓的无奈跟羡慕,毕竟此时冯氏心中的确是想着,如果当初嫁到他们广平侯府的是这位姜家三姑娘该多好。
姜檀欣本就心情十分抑郁,猛然听到沈彻竟然亲切地喊姜南枝乳名,顿时心中一股火蹭地窜到了天灵盖!“阿彻,你喊姜南枝什么?”沈彻眼神一闪,他并不想告诉姜檀欣自己重生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姜檀欣解释,自己上一世的夫人是枝枝,而不是她。索性就瞒着。想到这里,沈彻认真道:“咱们这不是要请她帮忙了么,所以就想着到底是一家人,我也随着你一起喊她枝枝了,不过倘若欣儿你不喜欢我这样喊,以后我也只喊她太子妃娘娘。对了欣儿,你还没说,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姜南枝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落在了容司璟的手上。容司璟的手十分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腕上的佛珠在明黄色的袖口若隐若现,更是给人一种十分禁欲的感觉。容司璟微微挑眉,“太子妃,你怎么不说话?”姜南枝神色哀婉,“怪不得刚才殿下护着臣妾,原来都是做给长姐看的。但这也不怪殿下,毕竟当初本应该嫁给殿下的人是长姐,臣妾只是……一个替身。”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更红了,委屈得好像是小兔子一样,她站起来福了福身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