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上前行礼:“二哥。”那少年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不认识。熌姜年笑起来:“二哥不认得我了?我是姜年啊。”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姜明盛还愣了一瞬,虽是醉酒,但也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反应过来,一脸嫌弃:“原来是大妹妹啊,你怎的回来了?”“是父亲接我回来的,二哥真是比大哥还勤勉,听说二哥如今在读书,连晚间都不得回家,真是辛苦,父亲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当初为了与娘家姐妹亲近些,将来对姜家也能有所助益,才将外甥女给儿子做妾,谁想到,竟做出此等蠢事!万幸当初换子的事情没有与冯氏说,不然,怕是早就酿成了祸事。幦见姜老夫人许久不说话,冯氏轻声问:“姨母,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话已经说了出去,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姜老夫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一口浊气。
姜年有些为难:“父亲,今日在公主府,那些话您都听到了,姜家人入不得公主府的门,女儿如今...也无能为力啊。”讔冯氏闯的祸,让她摆平?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姜德昌又瞪了冯氏一眼。“那、那怎么办?”姜老夫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母亲不是还在公主府吗?让你母亲说说好话呀。”“这......”“年姐儿,德昌可是你父亲,家中都是你的亲人,你可得想办法啊。”
姜年见状,着急要跟出去,随后又行了一礼:“嬷嬷恕罪,是我家姨娘不懂事,在此向您赔罪了。”“姜娘子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会殿下怪罪下来,可不是你能承受的。”“是,多谢嬷嬷。”一转身,嘴角扬起笑。公主府的人将冯氏直接扔了出去,冯氏爬起来想解释,丫鬟冷声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能跟着姜大姑娘进公主府已是几辈子的造化,在公主府还敢这般不安分,姜家有你这等贱婢,也是不幸,殿下没有处置你,是嫌晦气,但从今往后,你们姜家人,休想再登公主府的门!”
姜年就是算准了她会说什么,才带她来的。急于表现自己,又觉得自己故意不给她与公主说话的机会,更是不知轻重,到底是老太太教养出来的,一个妾室,竟敢陪着公主说话,在姜家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虽说冯氏当家多年,性子应该沉稳一些,但本性难移,她不必出手,冯氏自己就会给自己刨坑。嫗林氏还是担心:“万一冯氏惹恼了殿下,牵连了你可如何是好?”“娘放心,殿下并非不分黑白之人,谁惹她不高兴,她自然就找谁的茬,和女儿没关系,大不了,女儿这几日就不来看娘了,娘自己要多保重。”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往榻上一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盯着房顶不说话。馹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慢慢升起薄雾,良久没有动静。宝珠担心:“姑娘,您没事吧?”红唇轻启,声音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我没事...就是高兴。”上一世,她母亲到死都没能从佛堂里出来。死的时候,是被草席子裹着走的,当时的她听信了姜家人的话,正与母亲闹别扭,去了城外,母亲死后三日才回来。
嬷嬷是来接人的,至于姜府中的那些龌龊事,自然不会过问。“既然人到了,就走吧。”姜老夫人还想说什么,但嬷嬷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示意身后的人将林氏搀扶着出了门。姜老夫人如鲠在喉,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了,眼睁睁的看着林氏被带走。姜年一直等在外面,见林氏被人搀扶出来,原本紧攥着的手掌微微松开,只微微点了点头。林氏瞧见女儿,本想说句话的,但碍于身边人多,没敢多看女儿一眼,就怕被看出端倪。
严家来退亲那日见过一次,听说愿意给严家做妾,他就没再过问。璁他这个女儿何时攀上了公主府?转念一想,也是好事,左不过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攀上了公主府,就相当于他与公主府有了牵扯,岂不是好事?姜明远眸色微沉,想起记忆里那个小姑娘,眉头微不可察的皱起来。姜老夫人沉默不语,冯氏气的牙痒痒:“母亲,咱们眼下怎么办?要是被那小蹄子得了势,咱们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公主府的马车一路回到府门口,嬷嬷很是恭敬的将姜年扶下车。“大姑娘不必惊慌,我家殿下就是有些话想问问姑娘。”姜年笑了笑:“是,我不惊慌。”这话倒是将嬷嬷逗笑了,比昨儿那个强多了,昨日她刚将人带进来,那姜念就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一进去,就坐上了软轿,一路过了好几道门,十几条走廊轿子停在一处院子,嬷嬷撩开帘子请她出去:“姑娘下轿吧,到了。”驲
淑玉是冯氏的名字。姜年也没多问,只应了一声:“是。”姜念时不时的朝姜年看过来,一双水眸下尽是探究。姜年就当没看见,一顿饭吃的可是坦然。这时,外头下人急匆匆跑进来:“老夫人,老夫人!”冯氏怒喝一声:“何事喧哗?没规矩的东西!”“老夫人、夫人恕罪,外面...外面...外面来人了!”鵬看仆人这般慌乱,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你这奴才,还不赶紧说!”
姜年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出了院子。狺身后响起丫鬟的声音:“好你个贱婢,看我们大姑娘刚回来就怠慢!昨儿个清芳院的恭桶没刷干净,我们大姑娘不高兴,看我怎么收拾你!走!”别说,宝珠这小丫头狐假虎威还真是有一套,一路上,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将那婆子硬拽到清芳院,还不忘骂骂咧咧。她们这一路回来,不少下人都看见了,赶紧去寿安堂通知了姜老夫人。
简母脸色一阵黑一阵白,和简父对视一眼,最后叹了一口气。“好,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以后我来之前和小徐说一声可以吧?”“冰箱里有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水果和特产,你们吃点。”简裳念敷衍的回了他们几句,注意力一直在不说话的徐凝淮身上。
他蓦地笑出了声,呼吸逐渐急促,唇色煞白,视线却一直落在老板椅上的情调喜服上。“来人!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周边的尖啸声仿若都被屏蔽了,他只看得见那一抹红色。脑子里一个事实显现:他们在他亲手创下的公司里滚床单。病房里,徐凝淮睁开眼睛,触目一片白。简裳念疲惫的靠在他床边睡着了,可哪怕睡梦中,她都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指尖才动了一下,她瞬间惊醒,双眼布满红血丝,紧张的盯着他。
既然清理不了,那就不清理了。等到他离开之后,他要她每看见这些东西都会处在悔恨之中!他找出一个房屋中介的号码,把‘凝淮阁’挂出去售卖。他要走了,这栋由他和简裳念共同设计的古风楼也没有存在的意义。这一夜,简裳念未归。徐凝淮孤单的蜷着被子,手机不断弹出消息和更新提示。他干脆关了机。第二日清晨,他被巨大的摔门声吓醒。简裳念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穿着昨天满是褶皱的衣服冲到床边。
明亮的厕所里,简裳念跪趴在马桶上,膝盖通红,她脖子上的那只手青筋蹦起,手上的碎石手串耷拉在马桶盖子上。“裳念,裳念,这个力度喜欢吗?我再用力点,嗯?”简裳念身子抖动,额间溢出汗珠,“别叫我裳念,下次不准出现在阿淮面前!”说着,她迅速扭动腰肢。徐凝淮用力咬紧牙关,丝丝血腥味漫入口腔,他用力戳着手机,退出网站。脸上毫无血色,大颗血珠溢出唇边,混着淌下来的泪水砸在屏幕上。
那么好看的衣服在婚礼现场被烧了多可惜。徐凝淮放下平板准备睡觉,手机忽的弹出一条更新通知。楼下那个男人给他发的网站,此刻正在直播。他点进去,昏暗的房间内,男人的手掐在女人腰间,扶着她动作。简裳念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快速扯开男人的西服。甚至她手上还带着徐凝淮亲手编织的碎石手链。徐凝淮手僵在半空,身边的空气都稀薄了,红肿的眼皮磕上。即使把他们所有的直播回放都刷了一遍,此刻看见这一幕,他还是克制不住的心痛。
无数个不堪的视频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他突然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明明十几年前,她为了救赎他穿进古代,废了半条命才从恶霸手中带走他。为了让他脱离吸血父母,她日夜不停支摊子做口脂,去春楼和各家店铺宣传自己的产品,做尽一切被人嘲讽贬低之事,沦落到人人闭门不见的地步,才攒够银子买下他。那时,她说:“往后,我只要你一人,我一定能够给你最好的。”他答应跟她一块回现代的刹那,生死关头也没红过眼的女人泪流满面。
警察找来的时候大平层已经人去楼空,就连房主都换了一个人。简父简母焦头烂额地被赶出别墅,正冲过来质问简裳念,却碰上检查的警察。得知一切情况,就连冷静的简父都忍不住了,他嗷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痛苦。“畜生啊!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畜生!”简母更是过度悲伤,昏迷了。顾家没有资产,简父的所有卡都没有用,只能把身上的金首饰和手表卖了去照顾自己老婆。简裳念被全国通缉。她丝毫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已经回到古代了。
明明只有几秒钟,但她却手脚僵硬,好似过了许久。终于,大屏中弹出那张熟悉的脸庞。她激动的哭了,“宝宝……”可下一瞬,另一张娇媚的女人脸出现在画面里。她怔住。眼看着那个女人牵着徐凝淮的手,还委屈巴巴地抱着他的腿撒娇。简裳念摔了杯子,双眼赤红,“滚开滚开!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女人听不见。她眼睁睁看着徐凝淮拿出帕子擦掉女人眼角的泪光,还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一定可以再次将他带回现代,带他去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他最喜欢旅游了,可最近一年,她被下半身操控,日日沉迷于范文俊的床上,都忘了带他去看看世界。这些年来,她竟然只带他去了几个城市玩,简直该死!无论做什么,只要他可以原谅她,她就会去做,哪怕去死都可以!她挣扎起身,胸口的伤口痛彻心扉,却依旧挡不住她的动作。要是宝宝看见她的伤口一定会心疼她的。她好不容易站起身,却眼前一黑,再次躺倒在床上。
玉郎放下杯子,点头,“是。”许云烟红了眼,想瘪嘴却又硬撑着,她不让他走。“因我是老鸨?”玉郎差点被她的语气逗笑,摇头。“是我长得不够好看?还是不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