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清眼中露出一丝嘲讽。陆寒骁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情绪,但还是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涩。“乐清,别放弃我……”说话间,他已经红了眼眶。可温乐清却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可笑。这样的陆寒骁很少见,记忆里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她因为陆寒骁带回来的兔腿,过敏被送到医院的那次。那时的陆寒骁刚十八,他抱着十三岁的温乐清,惊慌地跑向医院,一路上汗水混着泪水一滴滴砸在她身上。
温乐清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平静和疏离。从她出现开始,陆寒骁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直到温乐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视线相撞,他的心微不可察地颤抖。喉结滚动,到底是他先开了口:“这么晚,你怎么下来了?”温乐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淡然反问:“这么晚,小叔怎么还在这儿?”“我跟部队和学校提交了探亲申请,只有一周的时间,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多看看你。”
想到这里,温乐清闭上了眼睛,语气中难掩哀伤。“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完成一项实验,我不能食言。”她要见穆老,她要在穆老倒下之前,和他一起撑起这个项目。那些实验数据,那一张张图纸,她一刻也不敢忘。她永远记得,病床上,老人佝偻的背和挺直的脊梁。……本以为见过面之后,陆寒骁就不会再来。可第二天,温乐清还是在学校里遇见了他。他就那么笔直地站在路边,惹得行人侧目,让人难以忽视。
机舱内一片寂静。直到温乐清彻底拆除炸弹,机舱内确认安全,所有人才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陆寒骁也松了口气。他缓缓站起身,看向始终临危不乱、泰然处之的温乐清,目光中多了一丝欣慰与复杂。温乐清再也不是那个,会拉着他的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偷偷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十二岁刚到陆家胆小惊慌的温乐清。
就见恐怖分子露出了得逞的笑,随即,他用蹩脚的中文大喊:“飞机上有炸弹,很快爆炸,你们完蛋啦!”机舱内顿时又陷入一片恐慌,尖叫、哭声瞬间爆发。特勤小队将恐怖分子全部控制起来,机组乘务人员极力安抚其他旅客情绪,将他们紧急疏散至远离现场的位置。温乐清迅速排查弹药位置。机舱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周围隐隐传来抽泣声,豆大的汗珠从温乐清额角滑落,可她脸上却不见丝毫恐惧与慌乱。
……处理完穆老的身后事。温乐清就要回实验基地了。穆老一生有两个愿望,一个是研究出我国自己的防空导弹,另一个是落叶归根。他一生致力于国防研究,40多年,孤身一人在沙漠腹地苦苦钻研,可世人却嫌少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家人,少有朋友,就连葬礼都格外安静肃穆。军区领导和国家领导人的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大家似乎都对他很熟悉,但又很陌生。温乐清作为他的学生,也作为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对他了解最多的人,主持了他的葬礼。
末了,他又有些哀怨地补充了一句。“就不像这儿,你走了之后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听到这话,温乐清忽然想到了自己前几天遇到的沈清清。不由说道:“我前几天在会场遇到了清清姐,她说经常来这里陪您,她和小叔已经结婚很久了吧?”陆老爷子眉头一皱,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他俩?他俩结什么婚?”“还经常来陪我,她能陪我干什么?瞎说。”陆老爷子板起脸,转念一想,又试探性地开口。
保姆小跑着过来,透过大门栏杆的空隙,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满脸喜色地打开大门,将她迎了进去。还不忘高喊:“老爷子!乐清回来了!乐清回来了!”陆老爷子拄着拐杖,急匆匆地从屋里走出来。他的身姿已不如先前挺拔,脊背佝偻,原本斑驳的黑发现在已经全白了。“……乐清?”他踉跄着走到温乐清对面,看着眼前的人,几乎不敢认。温乐清的眼眶倏地红了。
“遇到你们这群孩子,是我的幸运。”……与此同时。西部沙漠深处。指挥帐篷里,李知渊盯着电子显示屏,眉头紧锁。她的一边眼镜片上满布裂纹,脸上沾了灰,目光却明亮而坚定。突然,她拿起对讲机,果断下令:“各就各位,准备!三、二、一、发射!”
“这是何物?”娴妃那纤细的眉尾微扬问道。陈德海颔首,客气地道:“皇后娘娘今儿瞧着宫中有一物不错,特吩咐送给娴妃娘娘的。”说罢,他朝着后一招手,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将那托盘送到了娴妃跟前。陈德海见娴妃不应,还故意往前小走了两步,笑脸盈盈道:“皇后娘娘说您定会喜欢的。”娴妃不喜许令仪,但在外面,她和皇后的关系可不错。“既然这般,那多谢姐姐了。”娴妃莞尔一笑后扯开了托盘上覆盖着的红布,一时间,那刻着花开富贵的玉枕出现在了娴妃跟前。
“奴才今儿命人将宫内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最后发现了一物。”陈德海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两位小太监,随即又对着许令仪道:“娘娘,那是您的随身之物。”说罢,陈德海又往那纱帐低垂的另一侧看了去。那是皇后的凤榻!“去查吧。”许令仪也顺着陈德海的目光看了过去,见是那一侧,心下也大致有了猜测。陈德海得了同意后,便带着那两个小太监到了一侧的九重花瓣幔帐遮掩下的梨花香木软床跟前。
原主那般作天作地都还能完好无损,恰好说明了这一切。跪在地上的绘春没想到自家娘娘竟然会说这番话,往日里娘娘最喜欢和其他嫔妃一较高下的,怎么娘娘大病初愈后反而换了些想法了?可不管如何,主子就是主子,娘娘就是娘娘,既然娘娘转变了想法,那她也必须跟着娘娘的步伐!绘春见许令仪眸色晦暗,心中突然一惊,莫不是自己这胡言乱语的话让旁人听了去,会使计陷害娘娘?这可不行!
许令仪脸上还维持着温和的笑意,心中却是将狗皇帝骂了两声。原来爱与不爱这么明显,不扶她也就算了,甚至还让她福身了这般久。心中虽然不满,但许令仪还是小意温柔地到了北亦宸的身旁坐下。北亦宸只觉许令仪坐下时,一股梅花的清香也随之飘过。往来这凤鸾宫中只有浓郁的熏香,令人烦闷,今日这梅花香倒是别有一番味道。今日太后说皇后大病一场后想通了许多事情,今日看来,皇后是转变了不少。
虽说宫中宝贝无数,许令仪也知道这千年人参的珍贵。一旁的颖贵妃更是没有想到自家姑母会将这样一株人参送给皇后,这千年人参是姑母的嫁妆,她之前央求了好久都没有得到,结果今儿反倒是送给皇后了……颖贵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有几分不满道:“太后对姐姐好生照顾,这人参看着便滋补。”何止滋补。许令仪也知道这是好东西,别说千年人参了,一株百年人寿便是罕见的好物,女子难产之时,若是口中能含上一片,便能将命吊回来,这千年人参更是不得了,若是一点根须,指不定都能治病救人。
只要国家没有大乱,那她就是不孕不育,幸福一生!仔细研究了一下现在的国内局势,她发现这个皇帝颇有政治头脑,眼下四海太平,中央集权,一副三百年之内局势大稳的迹象。于是许令仪放心地躺平了。顺便叫人往徐常在还有安贵人的宫中送了些补身子的。不为别的,原主先前给她们喝了不少避子汤,也不知道身体喝坏了没有,希望现在用百年人参补补还来得及,顺便让人给皇帝跟前的大太监苏如意塞了些银子,让他在皇帝跟前夸夸后宫新进的这几位,争取让她早日当上母后。
“我赌三天!”一群人吵吵闹闹着,反而冲散了薄时沉心中的不安,他随手将离婚证丢在一旁,心里却忍不住想,或许是因为他救宋徽音,才会让她又一次吃醋生气了吧,这次居然还做了假离婚证来吓唬他,他可没那么好糊弄,事后可得好好晾晾她才行,也该知道耍小性子没关系,拿这种事来闹就不好了。想着,他又翻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你帮我查查,迟知鸢的离婚证是从哪里弄来的。”
薄时沉心底骤然升起一起不祥的预感,见没人回答他,就摸索着要去拿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宋徽音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跟他抱怨起来。“都离婚了,她自然没脸继续留下来了,时沉,你问她干什么啊?”骤然听到离婚两个字,他先是一怔,接着就是怒不可遏,猛地挥开了宋徽音准备来握住自己的手,“什么离婚?!谁说我跟她离婚了!”这一下,怔住的人却成了那群兄弟和宋徽音,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时沉!”血色在迟知鸢面前绽开,而对面,宋徽音早已呆愣在了原地,除了哭喊,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还是迟知鸢打了急救电话,将薄时沉送到了医院。兄弟们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除了满手是血等在手术室在的迟知鸢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怎么样了?徽音呢?”“还在做手术,至于宋徽音,她哭得不行,医生嫌她吵,将她赶走了。”
迟知鸢不想再同他演戏伪装,谁知听到这句话,薄时沉神色骤然一僵。随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眸色也和缓了一些,有些不自然道:“那条项链是我随手买的,你要是那么喜欢,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了。”听到这句话,她愣了愣。这些年来他只送过她一个礼物,就是一条项链,原来,他是将误把那条项链当成了他送的那一条?“迟知鸢,我只能容忍这一次,徽音是我的……朋友,你再动她,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水池很深,可她不会游泳,再加上因为突然落水的惊慌,她挣扎中又呛了几口水,喉间与鼻腔皆刺痛不已,佣人的惊呼传入她的耳中,断断续续差点难以成句,“少……少爷,夫人她好像不会游泳!”听见佣人这句话,薄时沉神色微变,可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甚至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不准救!她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让她上来。”说完,便小心翼翼地抱起宋徽音,径直离开了这里。
当年她就已经接受了自己不会踏入薄家老宅一步的结局,如今她又发现自己弄错了人,准备离开了,结果他却来说要带自己去见家长了?“算了吧。”迟知鸢摇了摇头,轻声拒绝了他的提议。这一次,薄时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出声,“你最近是怎么了?无论我提出什么你都拒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还说到最后,情绪也不免激动了起来,她这才想起来,从前自己是对她百依百顺的,沉默半晌后,怕再露出破绽,还是答应了和薄时沉一同回去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