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疑心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会肆意疯长。想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怀疑。再看到眼前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裴聿然再没有任何怜悯。他叫来了护士,预约了一个全身检查,第一项就是肿瘤科。苏之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她拼命摇着头,语气里满是抗拒。“聿然哥哥,我身体还好,不用检查的,你要担心我,我们去和谐医院检查好不好?”她这六神无主的模样一下就点醒了江司屹。
他们冷冷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忍无可忍。“一而再再而三,江知愉,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在叔叔阿姨的坟墓前做这种事,你就不怕他们看到吗?”“江知愉,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肆无忌惮地伤害之宁,我江司屹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看着他们护着苏之宁的样子,江知愉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她看着被自己的血浸染得绯红的地面,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回答了他们。“第100次,如你们所愿。”
江知愉什么也没说,转身下了楼。苏之宁正在客厅里等着,一看到她,就可怜兮兮地开口了。“江小姐,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听到这话,裴聿然和江司屹都皱起眉头。“是她该向你说对不起,之宁,你不用这么卑微。”江知愉没有理会他们,换好鞋就准备出门。江司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猛地上前抓住她,“你出去干什么?”江知愉回头看他,讽刺一笑。“今天是爸妈的忌日,你忘了。”山里的风很大,吹得江知愉的衣衫猎猎作响。
啪地一声清响,她的脸变得绯红,所有没来及出口的话,都凝在了唇畔。这是二十三年,江司屹第一次打江知愉。为了一个外人,不由分说就动手。她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心底情绪翻涌,唇齿不自觉轻颤。裴聿然扶着苏之宁站起来,扫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失望。“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是我策划的,之宁一直在担心你的情绪,劝了我许多次不然就算了,我也是争取你的同意后才办的,你为什么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你心里有火要算账,也应该往我身上发泄,而不是冲着一个身怀绝症的病人!”
“对啊,我就伪造了一份癌症病例,花钱买通了几个医生,他们就信了。”声音渐渐清晰,她一睁开眼,刚好和走过来的苏之宁四目相对。刹那间,苏之宁秒挂断了电话,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又很快装出Zꓶ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怎么在这儿?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江知愉看了她一眼,脸上一片冷漠,惜字如金。“什么也没听见。”听见又如何,就算说出去,他们也不会信。说完,她也不管苏之宁什么反应,起身离开了。
她没有发泄不满,也没有力气质问,喃喃了一句,声音轻不可闻。“第98次。”休息一天后,江知愉终于平安到家了。一推开门,她看着客厅里挂满气球的装饰,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裴聿然亲手送上蛋糕,江司屹解开围裙做了一桌子的菜,像往年那样给她庆祝。但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高兴的表情,只是公式化地坐在桌前,听着生日歌,吹灭了蜡烛。刚要许愿,大门砰地一下就被推开了。淋得浑身湿透的苏之宁红着眼看着屋里的场景,可怜兮兮的开口。
“伯母!”孟辞琛双眼一紧,桑梓也跟着惊讶站起。孟母胸口剧烈起伏,瞪着岑安玥的目光就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了一般。“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留在孟家,祸害完辞琛,又来祸害我们孟家的基业!”孟辞琛本想阻拦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岑安玥脸上被打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但是这都不及孟母话带来伤害的万分之一。她当初不顾一切留在孟家,一方面是心里放不下孟辞琛,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孟母太过痛心。
桑梓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神一沉。她抬眼看向岑安玥,扯了扯唇角平静地开口。“安玥,我和阿邵准备请家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过来帮我们证婚,婚礼上就不用你了。”岑安玥顿了下,很快点头:“好。”本来她也没有做他们证婚人的打算,只是那份礼物……她还是要照送的。正想着,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岑安玥拿出来一看,一条大写加粗的新闻标题顿时映入眼帘——【为进豪门不择手段!孟家二儿媳前脚克死未婚夫,后与孟家大哥深夜街头拥吻!】
听到这话,岑安玥只觉得讽刺。她睁着醉眼摇摇晃晃走到孟辞琛面前,故意笑着开口。“大哥,这么晚了,你不去陪桑梓,特意跑来酒吧接我?合适吗?”孟辞琛垂眼看着她,喉头滚了一下,眼神越发幽深。却仍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大概是酒精上头,岑安玥心里忽然爆发出浓烈的不甘和委屈,只想撕开他的伪装。她边说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还是说,你在觊觎自己的弟妹……唔!”话没说完,孟辞琛忽然将她一把拉到怀里,低头吻了上去!
“安玥,你今天不是陪我来的吗,怎么转头自己去试婚纱了?”岑安玥看了眼孟辞琛,只见他眼底已经恢复漠然神色,不再看自己。刚才的复杂情绪瞬间像潮水般褪去。她轻声开口:“这是孟辞琛在一年前瞒着我给我订做的婚纱,我到今天才知道……”桑梓一怔,内疚地开口:“对不起安玥,是我误会你了……”她上前握住岑安玥的手,看着她身上简约又不失奢华的婚纱,忍不住感叹。“辞琛他真的很爱你,也难怪你会走不出来……”
会不会孟辞琛心里也依然有她,假死扮成孟邵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心跳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定定地望着孟辞琛,试探地轻声开口。“大哥,这件婚纱是孟辞琛一年前给我准备的惊喜,你觉得……我穿着好看吗?”孟辞琛喉头滚动,眼底的暗色越来越重,情不自禁地朝她走近……下一瞬,身侧忽然响起桑梓的厉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自从得知真相之后,岑安玥才发现他的演技有多拙劣。她压下直接戳破的冲动,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是,我决定要出国了。”孟辞琛皱起眉,语气里带了几分压不住的急促。“你不是答应过我……和桑桑,要为了辞琛留在孟家,跟我们做一家人?”望着孟辞琛着急的神色,岑安玥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细节。孟辞琛是个纨绔少爷,脾气火爆,就算刻意扮演清冷沉稳的大哥,也还是有很多破绽。只是以前她太难过,也从没想过会被孟辞琛这样欺骗背叛,才一直没有察觉。
蛮疆王满眼阴霾的笑了笑:“原来你就是卫将军的女儿,看在相识一场,我马上送你很你爹娘相聚!”“他们败在我的手上,你也不会例外!”卫绍歌被他刺激的眼眶发红,扰乱了心神,提枪再次朝他冲去,可就在刺向蛮疆王的那一刻,他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上路吧,卫将军。”下一秒,卫绍歌脚下的石头猛地凹陷下去!此处居然是空的,一阵巨响,无数的巨石朝着她滚落下来!
卫绍歌愣了愣,这是陆沉翼很少对自己放下浑身戾气的时候,这种相处她盼望了许久,也等了许久。可惜卫绍歌已经不需要了。卫绍歌叹了口气:“陆沉翼,这些话要是你早些对我说,那该多好。”“可惜,我不愿再被困在陆府之中,也不想放下我的长枪,更不想离开我的将士们。”卫绍歌眼里一片坚定:“陆沉翼我不愿再舍弃我的任何东西了,我们注定回不去了。”陆沉翼听完这些话,心里就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重。
可是它们的速度很快,并且对他们手上的刀剑丝毫不惧,不一会儿就朝着马匹疯狂咬去。这么多狼群一同发起进攻,那么狼王一定就在这附近!“将士们掩护我,我去解决那狼王!”说着卫绍歌骑马,朝狼群中间跑去。可是越靠近中间狼的数量越多,攻击依然越发猛烈。卫绍歌被它们缠着根本靠近不了狼王。“绍歌!”一阵脚尖轻踏雪地的声音传来,陆沉翼一刀砍下了那些狼的脑袋。
卫绍歌摇了摇头:“陆沉翼,我想你是误会了,你对我的只是感恩罢了,可是这不是爱。”陆沉翼脸色一白,语气有些慌乱:“绍歌,我知道我以前……可我的心意是真的。”看着她脸上的淡然,陆沉翼心口一窒,难道她真的,放下自己了?卫绍歌轻叹了口气:“陆沉翼,就算你是真的爱上了我,我们也回不去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且你这样,置梨姑娘于何地?”说着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帐篷。
他恨了卫绍歌这么些年,误会了她这么久,怎么还有脸说这些。卫绍歌抱拳行礼,语气毫无波澜:“既然粮草送来了,那大人便请回吧,还有刚才多谢。”陆沉翼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对于打战他并不是很熟练,很容易把命交代在这里。而且自己和他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着卫绍歌就起身准备离开。可是路过陆沉翼的时候,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抬头就对上陆沉翼深沉的眼眸。
卫绍歌声音沙哑:“水。”小晚急忙将水递到她嘴边,喝下之后卫绍歌才感觉自己彻底活了过来。“最近敌军可有什么异动?”小晚将杯子接过来放到一旁:“将军,敌军并无异动,您那日将敌方大将的脑袋都砍了下来,他们现在都不敢出兵呢。”那日她和蛮疆大将齐骨多对战,看清楚她女人的身份后满脸不屑:“大宴居然派一个女人前来,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卫绍歌什么话都没说,提着枪带着众多将士就这样冲了过去。
在这样的世道,苏长悦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粮食送来后的当天下午,苏长悦就觉得门口那边路过的人明显多了——就算是她多心吧,她不敢赌。把所有的粮食都收到空间里,再次改头换面,趁着夜色,苏长悦悄悄的离开了刚租了两天的院子。在客栈里住了一晚上,等天一亮,苏长悦就离开了和安县城。粮食买到了,其他的东西都不着急,等以后慢慢买也来得及。…………临近中午的时候,苏长悦回到了自己选中的山洞。
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没走大路,而是贴着山林一路往北走,走出去了十多里路,这才转到官道上。和安县城要靠近泰和山那边一点,距离清江也不远,和赵家村之间,大概又四十多里路。苏长悦起了个大早,等她赶到和安县城的时候,城门也不过刚打开。交了两文钱的入城费,苏长悦并没有急着去换钱,她先在和安县城里转了一圈,打算提前找一条退路。这次她可是要兑换不少的银子,被人盯上的概率实在太高,甚至那些店铺前脚给了银子后脚派人来找她都很有可能,她不能不多加小心。
西林山和清江交叉的地方,也就是在和安县这个大“三角形”的左下角,新的赵家庄开始兴建了。自从进了和安县,赵家人的目标特别明确,大部分人直接就奔着地址去了;赵毅带着自家女儿加上几个同族兄弟去了县城,五天之后就带着地契和新户籍回来了。赵毅是怎么打通关节的,苏长悦不清楚,她现在要开始准备找住处了。作为外来人,好的宅基地和田地自然是轮不到她的,但没关系,慢慢来,没了迫在眉睫的生命危险,一切都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