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父的话宛若一把利剑,直直刺进离清欢的胸口,鲜血淋漓。她紧紧攥着衣角,挤出一抹苦笑:“我这就去做。”厨房的门被关上,冰箱里的寒意扑面而来。而身后的温馨热闹,再和她无关。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离清欢只觉自己仿佛是脱水的鱼一般,怎么都呼吸不过来。和裴渡在一起的这六年,她费尽心思想融入这个家。所以裴母要她做饭洗衣,拿她当佣人使唤,她也尽心尽力去做了。
她义无反顾地选择留下。温浅浅回国前,他们确实如胶似漆。裴渡把她宠上天,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奢侈品店多看一眼的东西,第二天就会出现在她的桌上。他毫不掩饰他的爱意,带她出席各种宴会,对别人介绍她是他唯一的挚爱。整个京市都知道他们结婚的日子,只因到了那天,裴渡会推掉所有会议和宴会。她真以为自己能和裴渡共度一生。到头来,却忘了红玫瑰枯萎了,只会是墙上一抹蚊子血。
裴渡摇摇头:“你身体弱,好不容易怀孕,就在这好好休息吧。”离清欢倏然睁大了眼,手不自觉覆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仿佛有一个小小的手,隔着肚皮和她掌心相贴。她眼眶一热:“我真的怀孕了?”之前也有几次怀孕,可重生之后,孩子也随之没了。后来次数多了,便再也没怀上。离清欢心脏阵阵酸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还剩9天,便是下一次二选一了。她真的能留下这个孩子吗?
“裴渡,我好冷。”不是皮肤上的冷,而是心冷。可她懦弱得连一句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将无数痛楚和酸涩吞进喉咙,化成一句模棱两可的“好冷。”这天晚上,裴渡拥着离清欢入睡。却怎么都暖不了她冰凉的心。第二天是两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离清欢早早起来化妆,却在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刹那愣神了。面色消瘦,没有半分血色。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如今却写满了畏怯。
于是出来寻找,就看到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她不明白自己喜欢的男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方敏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余多。此时的余多也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于是悄悄的把头抬了起来,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睛,睫毛上还沾着泪水。他的睡裤已经被脱掉了,因为睡衣很长,余多又很瘦,所以能遮挡着重要的部位,但是就是这样半遮半掩的样子,更增加了一丝别样的tຊ风情。方敏此时才认真的看着余多,这么久没有关注他,这次她回来,也惊讶的发现余多没有像别的成年的男人一样,变得粗狂。
小机器人有着自己的洗澡程序,每次都是严格的遵守着。在淋浴的水幕下,瘦弱的身躯,是几乎透明的白色,在灯光和水雾的映衬下,余多就像是一尊白色的陶瓷娃娃,浑身瓷白,还泛着柔和的光。另一间卧室内,方敏在床上躺着刷着手机。张兴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在看。方敏无意的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奇怪,张兴的表情太专注了,眼睛都要盯死在屏幕上了。表情虽然能看出来有在特意的克制着,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贺图南笑着说“我们多多的进步好快啊,好,我先说。我的决定就是不出国了,我准备在B大上大学,也准备要接受计算机系的特招。今天回去,我会和家里人说我这个决定。”贺图南看着余多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点点的流露出那种特别欣喜的表情。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心,这一刻居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他觉得自己做的应该是个正确的决定。“好啦,现在换成我们聪明的余多说了,你为什么不接受特招,以及你有什么打算。”
王子皓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啊!!啊!”大腿上被拧了180度肉,成功的让王子皓闭了嘴。卓小凡向来手黑。这一下非给同桌的耗子腿拧青了不可。余多也愣了愣。然后在卓小凡的注视下,缓缓低下了头,两只手抠抠搜搜的开始发呆。意思很明显:我完全没有听到你的话。卓小凡想笑的不行,努力板着脸继续说道“余多,你不要装作没听见,快点把零食都给我啊。”
李欣悦笑着说“李老师找贺图南谈特招的事情有什么稀奇的啊?几乎不是每个月就要谈一次么?贺图南,余多!我们班级的两个大宝贝,可把B大和隔壁H大馋完了。就想要,他两个就不松口。”大家一边笑,一边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直到老师过来,才算是安静了下来。贺图南感觉今天的余多又有点过分安静了。“怎么了?心情不好?”余多轻轻的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贺图南看见他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的笑了。
然后这个死孩子,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肯澄清说我是他的妈妈,那些人,那些人都要报警了。我真想打死他,余多你这个多余的傻子!!”张兴皱着眉问道“联合基金是什么意思啊?这个房子不是你爸爸的么?你也是他的唯一的女儿,就算是他要把房子直接给余多,那现在余多都成年了,有权利决定是不是卖掉房子啊?”方敏抽抽搭搭的说“我爸爸当初把这个房子放到了他的老朋友和他几个学生的手里。让他们帮着监管到余多成年。
还有一个十五年又六年可以消耗吗?可望着周京宴诚挚真情的一双眼,祝星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分钟好似一世纪那样漫长。周京宴抱着祝星夷的掌心紧了又紧。在商界运筹帷幄、叱咤风云的周总也有了紧张忐忑的时刻。“星夷,我……”周京宴懊恼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快,操之过急,让祝星夷为难,不好回答。可下一秒,祝星夷破涕为笑。她笑得那么温柔。“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不会让我再掉眼泪。”
祝星夷把这21年里和周灼晨有关的一切都放在礼物盒里了。然后把巨大的礼物盒和收拾好的背包推进电梯,搬到客厅。别墅里冷冷清清的,二楼没有亮灯。周灼晨和徐西宁果然没回来。祝星夷看了看手机,距离零点还剩下最后3分钟。她站起身,把礼物盒推到客厅最显眼的位置。“这是还给你的礼物,周灼晨。”祝星夷喃喃。她倒数着:“10,9,8,7,……2,1,27岁生日快乐,周灼晨。”
她巧笑嫣然,却掷地有声:“我愿意。”听到这个回答,周灼晨把一枚金灿灿的奖牌挂在了徐西宁的脖子上。那枚奖牌,祝星夷记得。是六年前WDS世界漂移锦标赛的冠军奖牌。那一天庆功宴后,周灼晨走错了房间,从此以后他爱的人变了。而六年后,这枚奖牌成了他和徐西宁的定情信物。1多可笑,多讽刺!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灼晨哥,我虽然不是第一,可也是第二名,今晚祝星夷能不能归我?”
周灼晨在外面催促,祝星夷只能挂断电话,换起短到大腿的红裙。……两个小时后,大西山赛车场。一袭红裙的祝星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与落单的她形成对比的,是被周灼晨牵着、众人前后左右簇拥着的徐西宁。周灼晨当众宣布。“今晚谁赢下比赛,谁就可以把祝星夷带回家。”
等一点点把恩情还清了,到时候离开,周灼晨应该无话可说了。这样想着,她转身一瘸一地走向洗手间。不知为何,周灼晨觉得祝星夷转身后单薄的背影莫名刺眼。他看着她瘦得蝴蝶骨都凸出的脊背,忽然又感到一阵心悸。仿佛一抹曾经温柔流淌在掌心的风,现在彻底消散、远去了。没多久,祝星夷忍着左肩的疼痛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脱鞋、捧着徐西宁的双脚浸在水里,用布满细茧的指尖揉搓……
周灼晨继续嘲弄道:“你真的以为我会上一条狗吗?不,我嫌脏!”祝星夷攥紧了手,喉咙里都是苦涩。“周灼晨,你要永远记住今天你对我说过的话,希望你以后回忆起来,千万不要后悔。”周灼晨一怔。随即冷笑:“后悔?我有什么后悔的,我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说完,他手推着轮椅转身离去。祝星夷蜷缩着抱住膝盖,无声苦笑。周灼晨,你放心,我马上就要离开了,你的生命中不会再有我,你自由了。
祝星夷和周灼晨同时喊出声。“徐西宁,你这个疯女人!”周灼晨猛地站起身,抓住了徐西宁的手腕,将她向院子内拖去。“当啷!”沾着鲜血的刀具落在地板上发出响亮一声。“愣着做什么!快报警!叫救护车。”徐西宁在周灼晨怀中不停扭动、挣扎,周灼晨咬着牙对呆若木鸡的佣人怒吼。“是,二少爷。”佣人们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四散开来。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拿医药箱的拿医药箱。
“灼晨,我没办法给你这个机会,因为如果我这么轻易地就对你宽容一步,那么六年前的我、过去六年里的我,都会感觉到背叛。”祝星夷看向周灼晨,一字一句,温柔而坚决。明明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明明做好了准备。可真正听到时,周灼晨的心还是无法自控地泛起强烈的剧痛。下一秒,院子里佣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快拦住表小姐,二少爷说了不想再看到她!”
两个人瞬间在澄海1号的院子里扭打起来。买完菜回来的张妈看着这一幕魂飞魄散,目瞪口呆。慌乱之下,她拨通了祝星夷的电话。“星夷小姐,你快回来吧,要出人命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打起来了。”彼时的祝星夷正在陪周母逛街,接到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澄海1号。走进客厅时,周京宴和周灼晨已经分开。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此刻坐在隔对方远远的沙发对角线上,互不搭理。
“让一让。”周京宴的声音很冷。周灼晨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从小到大,他和祝星夷都很害怕这个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大哥。可是……“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祝星夷的?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弟媳?”握紧拳头,周灼晨对着周京宴的背影大声喊道。周京宴脚步一顿,微微转身:“谁说星夷一定是我的弟媳?你真的以为爸爸妈妈养星夷是为了给你当老婆吗?什么时代了,星夷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从来不是一定属于你或我。”
“我记得这是你23岁的时候,当时你在想什么?”随着周京宴清冽的声音,祝星夷眼前出现照片上的这一天。她记得周灼晨因为鸡丝面没有晾凉生了气,把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赶出了门。天气晴朗,不知不觉祝星夷就走到了这个大树下。和煦的微风、树上的蝉鸣和鸟叫,她感到难得的自由和平静。“当时我在想,假如有人救救我们就好了,让周灼晨的腿好起来,让我和他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