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婉儿对着午膳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玉衿又端上一碟辣子鱼。红红的辣子瞧着倒是喜人,云婉儿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却被鱼腥味逼得连连作呕。玉衿吓了一跳,而后傻傻愣在原地,凝着云婉儿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兀自喃喃道:“王妃是每月初二前后来月事,迟了小半月呢。”后门处,玉衿领进一位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替云婉儿把过脉后,老大夫沉吟片刻道:“许是月份太小的缘故,并不很明显,但的确有喜脉的征兆。”
“娘娘,您就用些早膳吧,奴婢陪你去园子里逛逛,玉衿推您荡秋千好不好?整日躺在床上,没毛病都要憋出毛病来了!”对上玉衿通红的眼眶,云婉儿配合的起身,将就用了两口早膳,任由她扶着自己去花园走走。秋千前后摇晃着,微风拂过脸庞,云婉儿蓦的想起幼时在王宫的日子。父皇给她造了一架精致绝伦的秋千,哥哥那时分明也想玩。可哥哥嘴硬呀,边说着小孩子才玩这个,边为她推秋千,眼中是藏不住的艳羡。
“你怎么敢同她搅合在一起!逆子!”话还没说上两句,茶盏与果碟便被惠贵妃砸了两回。云婉儿斟酌着要不要开口求情,却听得惠贵妃又重重冷哼一声。惠贵妃斜眼冷觑着云婉儿:“才入府几日,男人就被勾走了,公主又如何,你能成什么事?没用的东西!”这番诛心言论于云婉儿而言,无异于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她一时哑口无言,却听得身旁的伯允之定定道:“母妃,儿臣想娶月儿做侧妃。”
伯允之眸光凛冽,开口不容人拒绝:“虽并未正式下定,但你们若咬定确有婚约,本王可写下一纸退婚书,如何?”真拿了瑞王的退婚书,赵黎往后还如何嫁人?几乎是瞬间拿定了主意,永定侯夫人连声说着打扰,拉着心有不甘的赵黎匆匆离去。待正厅只剩下她们二人,云婉儿深深凝着伯允之的面容,不由得感慨:“你真的变了许多,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你。”“呵,俗套。”伯允之不屑她的感叹,转头便回了主院。
有老臣推说伯允之此前并未上过太学,亦没有担任过官职的经验,不宜揠苗助长。恒帝不耐烦的摆手,正因如此才需磨砺。伯允之见恒帝铁了心要力排众议,当着百官的面展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洛翰林取来一本古籍,只教伯允之认了一遍,他便能倒背如流。何连适时感叹道:“皇上,奴活了半生,未见有谁能及瑞王才智,待磨砺几年,必是可堪大任的国之栋梁!”“好!”恒帝大喜,头一回在朝堂上开怀大笑,这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是,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可一个人如果连赌桌都不敢上,那他就永远都只能站在边上看!”这话,祁同伟挺有感触,所以他稍微思考片刻,便选择支持自己的外甥。“峰阳,你考虑的比我周到,我们的确不该表现出太强的功利性。”“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心急输不了热豆腐,就按你说的来吧。”他起身拍了拍徐峰阳的肩膀,递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眼神。徐峰阳心中暗松一口气,也不再选择多说。
想到这些,祁同伟苦闷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但其实他也能理解,毕竟归根结底,徐峰阳这个大外甥,在人家高书记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儿。而同样的一件事,人家赵大公子的一个电话,高育良就能很好的重视起来。这只能说明人和人之间,从来都是有等级之分的。祁同伟并不意外,也没有为外甥感到不平。只是在想到这点后,他的心境忽然间通透了许多。至于高育良,这个时候反而主动提起了徐峰阳。
虽然这个消息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性,可正好验证了徐峰阳之前说的那些。这让祁同伟心惊肉跳的同时,也在为他们汉大帮的前途感到忧愁。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祁同伟都没听清身边这个外甥在嘀咕些什么。而赵瑞龙的电话早已经挂掉,或许赵大公子此刻的心情也有些不太平静。祁同伟照样没时间去管这些,而是整个人都呆了。他脸上的表情或明或暗,正在疯狂的变换不停。直到车后面传来一声喇叭,这才将祁同伟惊醒。
可昨晚上两人聊的事情太大,关系到汉东省委的变动,关系到整个汉大帮。所以赵瑞龙不得不重视,也不敢不重视。可尴尬的是,自家老爷子才升上去也还没多久,根基不稳,就算赵瑞龙求到他身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办法。但好消息,赵瑞龙有两个牛逼的姐姐。特别是二姐赵小惠,可是嫁的相当不错。他昨晚跟家里二姐提了一下。随后又通过各方的消息验证,赵瑞龙才终于摸清了点上头的脉门。此刻即便隔着一部电话,祁同伟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有些沉重。
女人八卦起来,就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发不可收拾。面对同事的打趣,高启兰无奈收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摇头否认。没有啦,只是才认识的普通朋友。”说到这里,高启兰柔柔一笑,在她心里,两人的确只能算普通朋友。室友丢了一个“你看我信吗”"的搞怪眼神,让高启兰自己去体会,倒也没有追问太多。“于姐,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高启兰气呼呼的倒头就睡,遮遮掩掩的样子更加让人好奇。
高育良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祁同伟,他站在水槽前,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伸出右手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祁同伟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在思考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择低下脑袋,无奈的吐出了一口气。我错了老师,我不该瞒着您。”果然在高育良这种老狐狸面前,耍小聪明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呵呵还行,至少还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高育良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嘴角终于带起了一抹弧度。
“娇娇,可以开下门吗?是我。”门外的傅景浩明明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回应,只好又问了一遍。是兜兜!姜西柠回神,看着手中的画,蓦地紧张起来。不能让兜兜看到,他会生气的。她将画小心塞进衣柜里,磨磨蹭蹭地打开门,眼神躲闪,“兜兜……”傅景浩没看出她的不自在,反而为姜西柠靠近后的那股淡淡甜香而微微失神。或许是才起床,姜西柠还穿着可爱的熊猫睡衣,头发蓬蓬的,小脸未施粉黛,虽然眼眸仍旧天真稚嫩,但睫羽灵翘颤动间,也更有一番勾人滋味。
“爷爷,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傅景浩刚回来就被不由分说地踹了一脚,酒都被踹醒了。他心里困惑又委屈,但不敢有半分违拗,恭敬地跪在傅老爷子面前。“你不知道!”傅老爷子才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么蠢,连屁股都不知道擦干净。他将照片摔到傅景浩身上,怒不可遏,“照片都送到我这里来了,你不知道?”照片散落一地,傅景浩的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脸色骤然大变。“爷爷,不要!阿寻是无辜的……”
“……没有。”听到这个回答,苏千寻连气都不想生了,“你还是和当年没什么两样。”留下这句话,苏千寻提着行李箱,没有半分犹疑就离开了机场。傅景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玫瑰花垂在腿侧,映出他满面的颓唐。……晚上,御仟馆。上午没陪着去接机,傅景浩知道,以姜西柠被娇惯的性子,肯定会闹些小脾气。因此晚上的宴席,他早早就去打点着,“不要上鱿鱼、章鱼之类有吸盘的海鲜,菜里不要放香菜,娇娇不喜欢。”
“你啊。”秦婉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对了,怎么没见景浩?”姜西柠解释道,“兜兜要加班,工作很忙,晚上才有空。”夫妻俩没有多想,他们本身就是工作狂,日程安排满满当当,自然知道成年人的不易。“景浩这孩子优秀,忙得事情多,不来也没什么,晚上自然能见到。”几人谈笑着朝外走去,“伯母,行李给我吧。”“好,麻烦小序了。”傅淮序接过行李,陪在旁边说话,纵然分别这么多年,倒是没有多生疏。
傅景浩当然知道她听不懂,她除了画画,别的一窍不通,他也没指望她能听懂。“你刚刚说什么?”姜西柠重复道,“爸爸妈妈周六回来,想约你和傅爷爷一起吃晚饭,你有空吗?”周六……傅景浩表情滞了滞,但只一瞬,他就恢复如常,笑了起来,“当然有空,未来岳父岳母相邀,天大的事情也要往后放,我让秘书把位子定好。”“那你记得早点去机场,我们白天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傅景浩似乎有些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道,“好,都依你的。”
“不可以吗?”刚过10岁生日的姜西柠已经很漂亮,像个精致的洋娃娃,此刻傻乎乎的模样也很可爱。“当然不可以。”傅淮序道,“结婚不是交朋友,只能和一个人,过一辈子。”“那……”姜西柠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她仰头看着傅淮序精致的侧脸,心里像有根线在胡乱缠绕,突然,她抓住那根线头,用力一扯。所有困惑迷惘在那刻消失无踪。“那长大后我嫁给你,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为首的小将领一脸为难:“娘娘,王爷惊了马,冲进林子里去了!”一颗心如坠冰窖,云婉儿咬牙道:“皇上与六皇子呢?”“皇上与六皇子进猎场了,属下已派人前去禀报瑞王一事。”小将领话音未落,云婉儿已经一头扎进了林中。如今能保云婉儿一命的人都在猎场,她根本不知道外头哪些是大皇子的人,又如何敢孤身留在营地。与其原地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身后马蹄声由远及近,枝丫擦过脸庞刮破衣裳,云婉儿却不觉得痛,只迈开腿奋力狂奔。
今日一个家宴,云婉儿倒是将一些人的性子摸清楚了。伯迟然面慈心狠,连自己的发妻都可以拿来当枪使。家宴中暗流涌动,唯独云婉儿与伯允之乐得自在,傻子也有好处不是。回到账内,云婉儿把玩着伯允之修长的手指:“你那三皇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为何离家六年不归?”伯允之攒着眉长长嗯了一声:“父皇说三皇兄比我还能惹事,为了约束他,就早早为他定下亲事,没成想把皇兄吓跑了,一去就是六年。”
从伯允之的异样中,云婉儿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这哥嫂,非良善之人,亦非等闲之辈。大帐之中。恒帝坐在主位,քʍ左右两侧各放了两张长几。云婉儿二人算是来得晚的,却见还有两张长几是空的,有一张连菜也未布。何总管恰好此刻就在门边,低声提醒云婉儿道:“那是三皇子的位置。”“谢何总管。”云婉儿低声回过,拉着伯允之向右侧中位去了。伯允之正对面坐着的是大皇子伯迟然与大皇妃。
头一回住帐子的云婉儿兴致勃勃的冲进去,里头大床、软塌、小几子、浴桶应有尽有。伯允之坐在床上,用手轻拍拍了身侧:“娘子快来,允之给你按按。”他手劲刚好,顺着背部的筋脉按到脖颈再到肩部。不一会儿,云婉儿身上的酸痛便被尽数抚平了。她像只猫儿般,满足的眯起眼:“手法不错,在哪儿学的?”“风行教的。”伯允之模样乖巧,老老实实的,“幼时习武健体,身上也常酸痛,他帮我按得多了,我便知道按哪儿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