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幽的旷野,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尽管车队行驶得格外小心,意外还是发生了。前方的公路被石块和树干挡住,头车的特勤队员立即上前检查,手电筒的光束在夜色中画出一道道光柱,照亮了前方的障碍。就在此时,变故突生。一辆卡车仿佛失去了失控,引擎咆哮着朝车队冲来,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不计后果。特勤小队几乎是立刻作出反应,但这并没有让卡车停下来。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程疏桐再也不是那个,会拉着他的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偷偷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十二岁刚到陆家胆小惊慌的程疏桐。也不是,十七岁向他告白爱意萌动的小女孩儿。更不是,十九岁时,冷眼与他划清关系的小姑娘。现在的她,是一名战士,是国家高尖端武器研究人才,是军事项目的首席工程师兼总设计师。她悄悄地长大了,把以往禁锢着她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战斗一触即发。特勤小组与恐怖分子展开殊死搏斗,而程疏桐面对生死威胁,却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在特勤小组的保护下,恐怖分子被很快制服。忽然……程疏桐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滴滴”声。她的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这是客机,还有许多普通的人民群众,这次恐怖袭击明显是针对她的,她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她缓缓移动到陆斐言身后,刚想告诉他飞机上可能有炸弹。就见恐怖分子露出了得逞的笑,随即,他用蹩脚的中文大喊:“飞机上有炸弹,很快爆炸,你们完蛋啦!”
程疏桐走后,陆斐言呆立原地许久未动。陆老爷子缓缓走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无声的安慰,让他心中泛起苦涩。如果他能早点儿听父亲的话,认清自己的心。他和程疏桐也不会错过。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陆老爷子背着手,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嘲讽地笑了一声。“早就跟你说过,对人家小姑娘好一点,不然等人家真不要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当时嘴硬说不喜欢,现在后悔了吧,后悔也晚喽。”
她没有再看陆斐言,而是起身跟陆爷爷告别。“爷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陆老爷子伸出手,目光中满是不舍。可到头来,却也只是一声无奈叹息。“桐桐,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多回来看看爷爷。”“我会的,您保重身体。”
程疏桐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陆爷爷,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我要报效祖国去了。”“陆斐言,再见。”陆斐言内心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低头看向桌子上那一半照片,一个念头赫然浮现脑海。桐桐……不要他了。她说的不再纠缠,不是以退为进,不是故作姿态,是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把他一个人撇下。陆老爷子从他身后走来,一双苍老的眼也沉了下去。
陆老爷子也刚好回来:“桐丫头,放烟花呢?怎么就你自己,斐言呢?”程疏桐淡淡一笑:“宁苏晚生病了,小叔去医院看她了。”提起宁苏晚,陆老爷子皱了皱眉:“桐丫头,你不要因为当年的事责怪自己,你是受害者,谁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至于你的那对父母……我看他们是有点魔怔了,等我好好说说他们!”程疏桐摇摇头:“不用了陆爷爷,因为——我就要离开了。”“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明天早上8点的飞机。”
程疏桐走到门外,直到烟花放完,才轻轻开了口:“是我准备的。”陆斐言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好好的突然放什么烟花?”18岁生日那天,陆斐言给程疏桐放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是例外,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但十几天前,陆斐言给宁苏晚准备了一场更大的烟花。所以她决定,把这场烟花还给陆斐言。程疏桐转头望向陆斐言,轻轻一笑:“庆祝今天,而且……上次你放的烟花是给宁苏晚的,我想看一场属于我自己的。”
“晚晚,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心痛啊!”“晚晚你冷静一点,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快停下……医生!”病房里,程父程母终于不装死了,一脸着急围上宁苏晚。程疏桐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而陆斐言毫不犹豫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只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我答应和你结婚就不会反悔,别再来刺激晚晚了。”随后他就奔进了门。这场争夺,程疏桐又输得彻底。但还好,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的人生会赢在别的地方。
宁苏晚脸色一白,眼泪当即落了下来。程母立刻起身维护她:“桐桐,你怎么能这样和你妹妹说话?再说了,名额都已经给晚晚了,还给你你也改不了了啊。”陆斐言安慰地拍了拍宁苏晚,然后起身把程疏桐拉出了病房。“我让你来看看晚晚,不是让你来激化她的病的。”程疏桐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前世死亡那一天。那时候,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但她还是拖着病体给陆斐言做了一大桌子他喜欢吃的菜,因为那天,是陆斐言的生日。
程疏桐死死盯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指尖狠狠掐紧手心,一字一句——“我欠宁叔叔的命,这些年还没有还清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是不是要我去死才行?”话音未落,陆斐言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上前按住程疏桐的肩膀:“你冷静一点,没有人说不结婚了,只是延后而已。”“晚晚这一次真的病的很严重,你是她姐姐,难道能看着她痛苦吗?”哪怕已经决定放下陆斐言,半个月后就离开。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助理率先开口。“傅总,新西兰分公司有个项目出问题了,您赶快回来吧。”“知道了。”集团好不容易回归正轨,现在不能再出任何岔子,傅时序只得先放下私事,回到公司处理工作。另一边。候机室内,姜初然靠在温裕年肩头,闭眼休息。到了登机时间,姜初然起身时扯到侧腰的肌肉,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温裕年赶忙扶住她,眼里满是心疼。“对不起宝贝,下次我一定轻点。”闻言,姜初然抬手打了他一下,嗔怪道:“不许说了!”
傅时序闻言,只觉疲惫。“我一会还要开会,让司机送您回去吧。”话落,不等傅母反应,傅时序叫来助理,将傅母送出集团。“好!你翅膀硬了,我说不得你了,总之你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好,就别回老宅见我!”话落,傅母怒气冲冲的走出办公室。傅时序靠在椅子上,眉宇间满是疲倦。不多时,手机收到一条新闻推送。是唐清妍录制的道歉视频。视频中,唐清妍哭哭啼啼道歉,表示自己对不起姜初然,说自己错了,请求姜初然的原谅,她还特意艾特了姜初然的账号。
温裕年伸出食指抵在姜初然的唇上,把她没说完的话堵住。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姜初然柔软的双唇,哑声道:“姐姐,今天是我们的大喜的日子,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话落,温裕年起身拦腰抱起姜初然,往卧室走去。婚床上是温裕年精心摆放的花瓣。他将姜初然温柔的放在花瓣中央,附身看着她,眼里满是欲望。“姐姐,我都等你好久了。”温裕年的眼神炙热,似是要把姜初然拆骨入腹。姜初然对上他眼中明晃晃的欲望,心跳莫名加速,耳尖红的能滴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时序看着姜初然的背影,心里一空,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扯住姜初然的手腕。“初然,别走,再陪我待一会,好吗?”他的语气十分卑微,眼中满是祈求。姜初然脚步一顿,片刻后,挥开傅时序的手。与此同时,傅时序的助理匆匆赶到,身后还带着几名保镖。姜初然转过身看着傅时序,缓缓开口。“傅总,你的助理来接你了,请回吧。”傅时序听出姜初然话里的疏离,压下心脏的抽痛,抬脚向屋外走去,只是在路过姜初然身边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
原本唐清妍已经死心,想着养好身体就拿着钱离开,可在看到姜初然结婚的消息后,她又改变了主意。姜初然结婚了,就代表着傅时序再无可能,只要她一直留在傅时序身边,傅时序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打动,到时,她就是傅夫人,再也不用回那个噩梦般的山沟里了。这样想着,唐清妍没忍住笑出声,当即决定办理出院,离开去傅氏集团找傅时序。只是还没等她动作,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傅母走了进来。唐清妍认识傅母,之前为了讨好傅时序,特意搜过她的资料。
她找人查到了唐清妍的位置,随后带上助理赶了过去。傅母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唐清妍,如果不是因为她,傅时序和姜初然就不会离婚,傅氏也不会受到重创,甚至还会更上一层楼。傅母想起热搜上,唐清妍给姜初然发的那些挑衅短信,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唐清妍能低调点,姜初然也不至于这么绝情。傅母现在胸口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只得去找唐清妍。妇幼医院。唐清妍靠坐在病床上,看着手机里姜初然结婚的消息,心情大好。
那晚过后,他们就正式在一起了。思绪回笼,温裕年看着走在自己旁边笑靥如花的姜初然,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柔情。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天色渐晚,两人回到水屋酒店。晚上酒店安排了烧烤。姜初然坐在沙滩椅上,看着不远处围着篝火跳舞的游客。火光映在身上,烤的人身上暖和和的。温裕年将刚烤好牛肉拿给姜初然。“尝尝味道怎么样?”姜初然接过盘子,吃了一大口,满意的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嗯!好吃!”
温裕年十二年前就认识了姜初然,可当时姜初然身边有傅时序。而且,大家都传两人是青梅竹马,天生一对,温裕年就将心底的那份爱慕隐藏起来。直到半年前,两人在机场重新见面。当时姜初然刚得知傅时序和唐清妍的事,脑子一团乱,不想看见两人,便决定出国散心。温裕年那段时间刚好休假,也决定出国旅游。两人的坐在正好挨在一起。姜初然坐在飞机上,想起傅时序背叛自己的事,心里十分难受,忍不住落泪。
管家姓李,专业性很强,通过面试后,第二天就会来别墅上班。助理随后又将姜初然现在的位置发到傅时序的手机上。“佛罗伦萨。”傅时序将地址记下,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前往公司。来到办公室后,傅时序叫来助理。“将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整理出来,我现在签,其余的等我回来再签。”助理满脸惊讶,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傅时序是要去找姜初然。“好的傅总,我明白了。”助理点头应下,随后转身走出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里,傅时序看着地上耀眼的阳光,一阵失神。曾经姜初然每次在他怀里醒来后,都要赖一会床,拉着他一起看照进屋子的阳光。傅时序曾问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阳光。姜初然当时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喜欢阳光,是喜欢躺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阳光的人,傅时序,我喜欢你呀!”傅时序看着洒进屋里的阳光,自嘲的笑了。他把喜欢他的姜初然,弄丢了……傅时序将湿了的被单换下,丢进洗衣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