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涧手从兔子的背部挪开,看了慕瓷一眼,“食物?”他弯腰摸到桌上的烟盒,兔子受到惊吓,从他腿上摔下,钻进了茶几下面。慕瓷也被兔子吓了一跳,手几乎攥死了衣摆。“呵,”霍行涧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随手捞起打火机,“胆子这么小,当初怎么敢搬来这里的,嗯?”他的嗓音慵懒的很,如果他没对慕瓷做过昨晚的事的话,俨然一个贵公子派头。可慕瓷知道,他不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淤痕,无措的低下了头。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名工作人员笑着走过来,弯腰冲他伸手,“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是个误会。”霍行涧理都没理,“既然是误会,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当然!”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恨不得嘴角裂到天上。慕瓷从早上报警到现在,折腾了差不多大半天,又是去医院做了检查,又是在这里做笔录,可到头来等到的,却是这个结果。她猛的站起来,倔强的看着霍行涧,心里的愤恨膨胀到了最高。
他转头,漆黑的眸望向她。慕瓷心头猛的一紧,抿唇有些犹豫,“我,我还没想好。”霍行涧嗯了一声,再没吭声。他扯了扯自己衬衫领口,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慕瓷才小心翼翼道,“霍总,这么晚了,您该回去了。”霍行涧睁开眼,忽然看向慕瓷。“醒酒汤。”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隔着不仅不远的距离,慕瓷却察觉到了他眼神里某种奇怪的神情,让人本能觉得背脊发凉。
说完,她匆忙抱着文件,回到了自己的工位。期间路过会客室,诺大的玻璃窗里,姜澜半边身子都坐在霍行涧腿上,两个人的唇齿几乎交缠到一起。慕瓷攥着文件的手一紧,胃部一阵作呕。她跑去洗手间,吐了好久。……霍行涧看着几乎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漫不经心的弹了弹烟灰,“姜小姐,男人对主动的女人,向来是没太大兴趣的。”姜澜脸色有些难堪,“所以,你喜欢慕瓷那种?”“也许吧。”他勾唇,毫不温柔的把姜澜从自己身上推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她松了口气,目光在房间内来来去去打量了一下,又不甘心在屋子里搜寻了一通,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监控器。直到凌晨一点多。她纠结过后,还是收拾东西,拽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下楼前,她查了下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勉强可以住一个稍微正常点的酒店,于是在网上订了之后,坐公交车过去。一通折腾后,慕瓷刷卡进门。她看着装修统一的酒店,心里稍稍有了一些安全感。这一晚,她又做了那个梦。梦中,霍行涧的脸庞又浮现在眼前。
霍行涧睨了她一眼,“你自己去,还是我帮你洗?”慕瓷动了。她不知道霍行涧要做什么,是单纯的觉得她脏,需要洗。还是,他想对她做什么,看她脏,所以下不去手。可她现在受制于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局促不安的转身,进了浴室。手机响起,霍行睨了一眼,不紧不慢的点了根烟,去阳台接电话。司衍掂量道,“你没在公司?”霍行涧嗯了一声,“在逗兔子。”兔子?“姜澜去公司找不见你,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司衍没多想,只平稳的陈述,“她霍老夫人想让你回去吃顿饭,你好久没回去了。”
慕瓷从小到大就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她人单纯的很,脸上能出现这样的恐惧,是在霍行涧出现之后。难道慕瓷和霍行涧有过什么渊源?意识到这一点,慕程远脸色骤变。他上前一步,挡在了慕瓷和霍行涧之间。“霍总,”他皱眉,表情不悦,“我妹妹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怎么就成了你的秘书了?”霍行涧单手插兜,声音散漫,“那这件事,你得问你妹妹。”他越过慕程远看向慕瓷,眼神平静。见慕瓷久久没回答,他脸上浮现了些许笑容,“慕秘书,你好好给慕总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来我公司的,嗯?”
之后,她就没知觉了。……再醒来,慕瓷人已经在医院。慕程远正背对着她在打电话,听到身后的动静,眉心瞬间拧了起来。“我晚点儿再打给你。”慕程远挂断电话,走到病床旁,“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慕瓷靠坐在床头,摇头。整个慕家,唯一一个勉强把自己当慕家人的,就只有慕家的大少爷。慕程远。她当初离慕家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告诉他。慕程远坐在床边,脸色沉的厉害,“阿瓷,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你手机装了窃听器,”沈铭挑眉,“我已经关机了,”环顾四周,“这里没有监控,应该很安全。”慕瓷攥着手机,盯着沈铭看了两秒。她的手机一直在身上,怎么可能有机会装窃听器。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道,“你来找我,是要干什么。”顿了顿,“我如果没记错,我们已经分手了。”慕瓷的情绪压的很低,可能是因为忽如其来的落差,她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如今变成一滩烂泥,她甚至连辞掉工作都做不到。
葛天璇梳理了一个时辰,又变成一幅面容枯槁的踉跄样子。姜雨丰尝到了甜头,心说:这是个好法子,老家伙眼下不会杀我。每两日演这么一回,说不定他自己支持不住就一命呜呼。我拿了他的《饮冰归元法》,寻个山头当个强盗头子,想来绰绰有余。他可不与葛天璇客气,或二日,或三日,每次见到葛天璇脸色好转,他就来这么一出。彼竭我盈,姜雨丰已经渐渐接近了修者小成圆满。而葛天璇已经瘦得皮包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哪里有半分武将的神采。
眼见暂时无法逃跑,他干脆闭着眼睛细想那两句口诀。“似空非空,空空引。引气入体,使身体如匏尊,使丹田如竹篱。”本来他读着只是一知半解,似有所悟。恰逢葛天璇让忧无虑解释这两句筑基口诀。姜雨丰一经提点,也是得了诀窍。他一闭眼睛,四肢能感触到周围逸散的呈股状的灵气。只要自己将身体调整到合适的状态,它们就像受到吸引似的争先恐后地往身体里面钻。姜雨丰自语:“这《饮冰归元法》倒是个好东西。最好这葛天璇和那雪山修士同归于尽,我便可以借来看看。”
葛天璇:“非也,非也。是你二位长兄求着老朽收下《饮冰归元法》,要拜老朽做师父。老朽看不上他们的天赋,干脆杀了,免得碍眼。”忧无虑心有忌惮,但还是强自支撑,不愿露怯。他道:“莫要吹擂,你有什么本事,能杀得了我二位兄长?”葛天璇:“你二位兄长对《饮冰归元法》的理解实在粗鄙,有什么杀不得的?你倒说说,似空非空,空空引,是什么含义。”忧无虑:“《饮冰归元法》筑基篇乃筑下道基的基础,是修习的重中之重。似空非空空空引,乃是形容人体感应天地灵气的状态。”
成必忧:“卑鄙,你竟然将本源灵气封在我大哥体内。”葛天璇放声大笑:“论修为,老朽确实不如你二人。刚上雪山之时,老朽不过修者小成罢了。”“方才使个计策斩杀了封不成,还没有吞噬完他的血肉,你就赶了上来。不得已,只好将老朽修炼的血莲放在他的躯壳中继续吸收。你也是大大剌剌,竟然没有发现那只是一副空壳罢了。”成必忧继续压制身上的血迹,好在葛天璇施法之时修为尚不如他,再过几炷香的功夫,这些东西便能被彻底清除。
姜雨丰知道封不成等下就要斩杀葛天璇,此刻装死才是上上之选。因此他还是一动不动,躺在雪地里。他将自身寒气化尽,又打起了哑仆的主意。姜雨丰尝试着将哑仆身上的寒冰灵气引导过来,一试之下,果然成功。一股股寒气被他吸纳而来,哑仆身上的冰渣都化了不少。糟糕,等下封不成杀了葛天璇,万一回过头发现哑仆有异,那就不妙。当下姜雨丰不敢再贪取哑仆身上的寒气,而是静躺雪上。葛天璇轻叹:“老朽久居闹市,哪里有机会见识仙人的手段?只希望来生有望结缘仙师,踏足仙路。不知异士可否展示呼吸吞吐之法,也了却老朽的遗憾。”
行得五日,风雪逐渐大了起来。有时候突然一阵疾风,几乎要把人吹落山崖。据说大雪山主峰之高,凡人无法登顶,攀登到极限也才十之一二而已。葛天璇和哑仆虽然年纪不小,但爬起山来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是姜雨丰,没有吃过行军赶路的苦,折腾下来,已经有些疲累。又是一阵大风袭来,六人弯下腰,顶风前行。后面的人需用手扶住前面的人的腰臀或者行囊,不然难免落下。这确实是逃走的良机,不过葛天璇把熊先生看得颇为重要,因此和哑仆一前一后,把他夹在第二的位置上。
“陶夫人。”凌若然身姿窈窕,她不知道这人名字,只笑着点了点头。那官员夫人暗叹,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这风韵气度,怕是公主都比不过。凌若然进屋,脸上和煦的笑容瞬间消失。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各自干着手中活计,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喝喝喝,都喝了四年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凭什么那个贱人一晚上就有了孩子。”陶书陵当年意外醉酒,与一丫鬟糊涂一夜,很快就有了身孕。屋里,凌若然将黑乎乎的汤药倒在丫鬟头顶上。
谢肇厌转头看她:“你和她俩有仇?”凌薏喉口发干,弯唇道:“没有,其中一人可是我的堂姐。”谢肇厌目光深沉,先迈步进了包厢。谢璟慕还没醒,谢肇厌把人放到了软塌上。包厢临河,窗户只开着缝隙透气,外面就是护城河。河面宽阔汹涌,有几艘画舫慢悠悠行驶,一座长长的石桥连接两岸。屋内燃着炭火,凌薏却遍体生寒。她眼睛死死盯着外面,脸色发白。过往记忆似又重现。啪的一声——谢肇厌关了窗户。
凌薏站在房间外,百无聊赖地赏花,少年站在她身后。“叫什么名字?”“李骋,公子既买了我,我便是公子的人,还请公子赐名。”少年大约也就十四五岁,面黄肌瘦,一双眼睛看向凌薏,满满信任与忠心。凌薏摇头:“我买了你,的确是要让你做一件事。”李骋皱眉,疑似不解:“一件事?那以后呢?”凌薏眉梢微挑:“你想跟着我?”“公子恩重如山,我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厚恩!”凌薏勾唇:“等你完成了这件事,再做打算吧。”
沈先生快步拿了本厚厚册子回来。“我们这个是随时更新誊写的,字迹是工整小楷,还有人物画像,官员生平记事,祖籍,家人年纪职位……你要你想得到的,上面都有。小公子,你可翻前面五页试看。”凌薏打开,为首第一就是赵家。标题写着京城第一世家。沈先生以为凌薏不懂,解释道:“当朝太后、皇后出自赵家,老国公爷战功赫赫,赵家二爷才打了突厥胜战回京,赵家大房长子赵岫如今身居五城兵马司南指挥使,赵家权倾朝野,陛下心腹,被称世家之首,毋庸置疑。”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秦阚学,简直是暴殄天物。“等等,我手里还有多少预备送给秦阚学的东西,全部理出来,全部停掉,能卖的都卖出去。”秋竹:“遵命!”-谢府坐落于皇城不远的崇仁坊,由明安帝御赐,府邸占地面积极大,就在曾经的公主府隔壁。府中幽静,前后院交界处有座滢湖,风停水静,沉璧朦胧。谢肇厌踏着暮色而归,男子身形清瘦,目光平稳,府里深处隐约传来数声狗叫。不一时,一大一小的脚步声传来。
秦阚学目送秦道郅离开后,心里才松了口气。秦阚学想了想,还是对小厮道:“去将我院里的玉雕珊瑚给凌薏送去。”“是!”最后,这翡翠珊瑚还是没能送得出去,秦安连凌薏的面都没见着。秋竹得凌薏授意,说着讨巧话婉拒了秦阚学的礼。“我们小姐从龙华寺回来受了惊,大夫让小姐好好休息,莫要在想寺里的事,若是奴婢将这玉雕带回去,又让小姐想到了秦公子、想到了龙华寺,这不是得不偿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