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秦暮云。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秦暮云的那一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随后,她转身离开。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18岁生日那天,秦暮云给许诗韵放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是例外,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但十几天前,秦暮云给孟慧雪准备了一场更大的烟花。所以她决定,把这场烟花还给秦暮云。许诗韵转头望向秦暮云,轻轻一笑:“庆祝今天,而且……上次你放的烟花是给孟慧雪的,我想看一场属于我自己的。”这是她在漠河看的最后一场烟花,也是和他看的最后一场。
“小雪,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妈妈心痛啊!”“小雪你冷静一点,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快停下……医生!”病房里,许母和许父终于不装死了,一脸着急围上孟慧雪。许诗韵看着,麻木的心又被狠狠捅伤。而秦暮云毫不犹豫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只丢下一句:“无论如何,我答应和你结婚就不会反悔,别再来刺激小雪了。”随后他就奔进了门。这场争夺,许诗韵又输得彻底。但还好,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的人生会赢在别的地方。
见到她,孟慧雪立马变脸,抱住秦暮云红了眼眶求着:“姐姐,你把小叔让给我好不好?”“从前我没有表明心意,是因为这一声小叔,可如果连你都可以和小叔结婚,那为什么我不行?”许诗韵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在病房里的几个人脸上扫过。没有一个人阻止孟慧雪,她抢了北大名额还不够,现在连男人也要抢。许诗韵扯了扯嘴角:“和小叔结婚,是我拿北大名额换的,你要和他结婚,那就把北大名额还给我?”
还不等她缓过来,门外就又冲进来一人。是她的父亲,高大的男人一开口就是训骂:“许诗韵,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我们是一家人,你难道要逼小雪去死吗?”“你可别忘了,你欠小雪一条命!”欠,又是欠。许诗韵死死盯着眼前两位逼自己的血脉亲人,指尖狠狠掐紧手心,一字一句——“我欠孟家的命,这些年还没有还清吗?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还清?是不是要我去死才行?”话音未落,秦暮云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眼角垂泪,但仍然保证着镇定,看医生查询着症状,主动和医生说:“医生,他之前胃就不好。”急救人员:“有多久了,都有什么症状。”刘灿:“从高一就是17岁时,他就有患有轻微胃炎了,当时他还不放在心上,中午晚上都吃面包,为了节省学习时间,胃就经常绞痛,消化不良,运动时候也会痛,经常疼得走不了路。”“高二那年,他饮食油腻,最爱吃鸡排咖喱饭,喝冰水,又加重了。”“到高三时候,他家里人勒令他养胃,怕影响高考,饮食清淡起来。”
【你那边怎么样了?简历改好了吗。】郑栾这才想到自己写好的简历在家里,于是回:【马上回家去拿,我们定个地方说吧,我请你。】他一脚油门回家,路上胃痛了片刻,但加班熬夜胃病经年严重,他早已不当回事,强撑着上楼。郑栾才发现自己衬衫已被汗浸湿,他不得不坐在门外暂缓,可胃里如刀片割肉,疼得他大口喘着粗气。不是说胃是情绪器官吗。报复了奸夫和淫妇,可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郑栾望着门前渐渐黯淡的夕阳,强撑站起来,疲倦开门。
那边手机响了几声,宋嘉看到那转账金额眼睛登时亮了下。她早就听说孙贺航家里有钱,来公司上班就是为了锻炼他。这下好了,她甚至觉得连被郑栾抛弃都没那么难受了。孙贺航一定会补给自己损失的。以后自己一定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宋嘉端详着镜中自己的容貌,心里暖暖的,好似一池春水被阳光揉皱。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宋嘉,你值得世上最好的。”“郑栾他配不上你,你一直都知道的吧。”
等他消气了,自己还是要试试求得他的原谅的。尽管她也知道机会渺茫,可那天起孙贺航就把自己拉黑了。宋嘉双眼无神,难过至极。这两个人总要有一个抓住的,再慢慢筹谋以后的事情吧。第二天,郑栾上班之前,在车里先给孙贺航打了个问候电话,电话里是变声,而且用的是郑栾花大价钱买来的卡,保证以后警察查不到自己身上。郑栾:“我叫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如果今晚之前我还看不到数据,你知道后果。”
里面之传来郑栾冷冷两字。从来没被他这样冷言以待的宋嘉顿时绷不住哭腔,她指着门,口不择言:“郑栾,你就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我。”屋子里郑栾直挺挺躺着,好像真成了木头。他眼瞪着屋顶,脑袋里嗡嗡的,神奇的是,却还能把门外宋嘉的哭喊听得一字不差。宋嘉:“我才从行车记录仪里看到,你早就回了家,我问了我姐妹,至少一周前你就回来了,是你装的摄像头。”
刘灿垂着眼眸,更有些阴暗地想,万一郑栾心中还有她女友,想复合,那自己今晚岂不是干涉了他最佳复合时期。想着一股无名火窜得她恼怒不已。刘灿眸子闪了闪,把郑栾往他怀里带了带。那再好不过了。自己凭什么把这么好的他拱手再让回到渣女手中。“你好。”她主动对宋嘉介绍自己,落落大方,“我是郑栾的高中同学,刘灿,你就是宋嘉吧,他的前女友。”刘灿刻意把那个“前”字咬得很重,笑得灿烂地朝宋嘉伸出手。
“是啊,爸爸。”闻弈宸也跟着道,“妈妈从来都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你也说过了下次会回去陪妈妈过生日的。”“而且你不是答应了我等烟花结束后带我去吃好吃的吗?”闻聿风这才想起来,的确林星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五年来他也不是没有缺席过和她的重要节日,可她一次都没有生过气。再说了他也在电话里说清楚了,下次一定会回家陪她过生日的。见他开始动摇,阮璃月重新挽上他的胳膊,甜甜一笑。
她预料到了什么,拿起来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闻聿风的声音。兴许是放了她鸽子,他素来冷淡的语气里难得有了些许歉意。“星澜,江边今日放烟花,璃月说她想去看看,我和弈宸怕她一个人去不安全,就准备陪她一起,今天的生日,我们不能陪你了,下次再补给你,可以吗……”旁边也跟着传来闻弈宸奶声奶气的声音,“反正妈妈生日年年都要过的,也不差这一年,明年再陪妈妈吧,爸爸我们快走吧,璃月阿姨在喊我们了!”
她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聿风,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闻聿风却并不在意,“以前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剩下的东西。”听到他这么一说,阮璃月微微一怔,立马红了眼眶,语气哽咽道:“是啊,以前你都是这样的,可也只能是以前了,现在,你已经是别人的了,而我只能孤身一人,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当初对我抛下你的惩罚吧。”闻聿风怔了怔,刚要开口,舞台上突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大家快来抢捧花了!”
这五年,为了报恩,她失去梦想,失去自由,失去自我,如今,算算时间,她马上就要离开了,终于要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了。夜深,她推开家属院的大门,却意外的看见里面开着灯。一眼望去,就看见闻聿风正站在座机前接听着电话。她刚要转身,却听到听筒里的声音,“请问是林星澜同志吗,七天后专车就将出发,你准备好了吗?”闻聿风皱了皱眉,“出发什么?”“啊,您是林同志的爱人吧,您还不知道吗,林同志……”
“好,我走,我走!”不光是这次。往后余生,她都会走得远远的!看着她这副表情,闻聿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轻微的刺痛,结婚五年,林星澜在他面前向来冷静,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刻。可想起儿子那苍白的脸,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他径直将她推出门,随后走回病房,房门狠狠在她面前关上!林星澜也攥了攥拳,不再看病房一眼,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医院,再没回头。一连几天,林星澜都窝在了家里。
“估计是她今天看到你把票给了我,生了气,今天一回来就对孩子发火,逼着给他喂花生糖,我拼命阻止,却被她推开,她要是生气可以直说,我就不去看那出舞台剧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听着阮璃月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指控,林星澜瞪大了眼。她素来做人清白,所以从没想过,会有人人品低劣到如此地步。做错事还不认,还要颠三倒四的撒谎推卸责任!偏偏如此荒唐的谎言,闻聿风竟还信了,缓缓转头看她,眼里愠色渐浓。
想着自己就如此轻易把郑栾抛弃。他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偏这孙贺航也不是什么靠谱东西!宋嘉一时浑身乏力,双脚灌了铅那般,孙贺航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宋嘉伸手拦住他,央求:“别开,是我男朋友。”“什么?”孙贺航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回头一看,23楼,他吓得又缩了回去。“开门,送货的!”门外传来小哥不耐烦的催促。“还有我。”又有小哥来说。那是完全陌生的声音,此刻在宋嘉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那时刚刚毕业,他们在上面看电视,吃饭,做爱。郑栾喜欢这张沙发,即使与新家格格不入他也不舍得扔掉。宋嘉还嘲笑过他太恋旧。“我觉得膈应。”宋嘉低声。她心里还有丝说不说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只要不是在这张沙发上干,自己就没有那么不可饶恕。好像自己还念着点旧情。
手机的冷光映得郑栾的面孔蓝幽幽,耳机里是宋嘉哼的小曲。他捏着手机边缘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泛着白。看到门铃响了,宋嘉只穿着松垮大衣,露出大半细腻白细的锁骨,匆匆赶到门口预备开门时。郑栾原本汹涌的情绪却突然平静下来,彻底死了心。他叫司机提前把车开到偏僻的巷子,关闭车窗。门开了。1监控清楚拍到门外的人果然是孙贺航。宋嘉倚着门,对他相视一笑。“你家的燃气泄露了,这可是大事。”孙贺航上下打量着下宋嘉,闲闲挤进半个身子,开口道,“正好我爸就是燃气公司的,我叫他给你们换套管道。”
可郑栾却开心不起来,那次之后,她过于熟练的表情和反应,无不在彰显着。郑栾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时郑栾虽然心中难过,却并未表露出来,反而加倍对她好。既然已经选择了她,他不会拿过去的事来苛责她。他想,虽然做不了她的第一个,但可以做她的最后一个。但现在看来,宋嘉并不屑于止步于自己——尽管自己已经对她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郑栾心里好似有烈焰灼烧,可面上却平静。满屋子的烟雾缭绕,直接触发了烟雾报警器,郑栾猛地弹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