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应答时,男人已经将刀叉上的一块牛排送到了童晚书的嘴边。“最后一块,你替我吃了……别浪费。”童晚书本意是不想吃的。总感觉……不太好。可男人最后的那句‘别浪费’,一下子就屏蔽了前面所有的不太好;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童晚书吃掉了最后一块牛排。“真乖。”男人凝视着童晚书,菲薄的唇角微微的上扬着;带着一缕不明朗的笑意。童晚书的气息瞬间凌乱了半拍。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婚房的门,发现厉邢果然不在。童晚书这才松了口气。吃了两粒阻断药后,童晚书便回了客房里。当时的童晚书并不知道:她吃了好几天的阻断药,只不过是进口的维生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客房,童晚书刚想躺下好好回回元气,却发现客房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对异色的眼瞳:幽深的黄琥珀色和冷意的浅蓝色。还有颈脖上半面佛、半面魔的纹身……
急得橘猫肥仔一阵上蹿下跳:过分了!抢我猫食吃,你口味好变态哦!“童晚书,你故意的是吧?”厉邢阴沉着眼眸睨向一直憋笑的童晚书。“是你……是你自己要吃的。我……我拦都拦不住。”其实童晚书还想厉邢问一句:猫粮究竟好不好吃?但实在是有贼心,没贼胆。“厉邢,这你也能怪晚书啊?她都提醒你小肉丸里有猫粮了,你还非要抢着吃……”厉温宁连忙护起了童晚书。
童晚书只想把大表姐唐爱打发走,不让她惊扰到厉医生休息。“晚书,只要你把半面佛先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立马就走!”这才是唐爱来厉家给童晚书亲自道歉的真正目的。“表姐,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不知道半面佛先生的联系方式。”童晚书一边说,一边朝温伯瞄了一眼。因为厉邢说过:在厉家不许提‘喻邢’这个名字。因为整个厉家人都以为喻邢当年已经死在了乱坟岗。
“那,那我把太太和猫叫走?”温伯弱声请示的问。“她跟这只蠢猫在这门口等多久了?”厉邢压低声音问。“太太已经等很久了。从下午四点左右到家,就跟这只猫一直守在大少爷的房门前。这只猫也很乖,它一直很温顺的陪着太太一起守着呢!”说真的,温伯还是很喜欢橘猫肥仔的。橘猫肥仔看起来虽然有点儿呆萌,但着实憨态可掬。一看就是一只贪吃贪睡,且没有攻击性的乖猫。
“那就跟我生个孩子!”“……”厉邢的面容一点点敛沉,“任千瑶,你疯了吧?”“是……我是疯了!!”任千瑶苦涩的笑着,“爱你爱到发疯!”
“你住客房?呵!”任千瑶有些不可置信的幽哼一声,然后淡淡的笑了笑。童晚书:“……”她是真有些搞不懂这位任小姐究竟想表达什么。“我累了。你去帮我放洗澡水吧。我想好好泡个澡。”任千瑶再次躺回了舒适性极好的婚床上。“哦,好,你稍等。”童晚书立刻去卫生间去给任千瑶放洗澡水。伺候好任千瑶泡澡,刚走出主卧婚房,就被厉邢一把给揪了过去……
童晚书着实一怔:难道这个女人就是温伯口中的任千瑶?厉医生的未婚妻,同时也是厉医生心尖上的女人!可温伯说,这个叫任千瑶的女人抛弃了厉医生……才让厉温宁本就脆弱的心雪上加霜,一心求死。那厉邢还带她回厉家做什么啊?可随后,童晚书就明白了厉邢的用意:解铃还须系铃人!厉温宁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加上他本身就有免疫系统方面的疾病,要再醒不过来,又或者主观意念上不想醒过来,那……
厉邢规律而平缓的点去烟灰,再送至唇边微吸,动作优雅而绅士。似乎在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一样。厉邢是不抽烟的;但自从大哥厉温宁因手术暴露感染了艾兹病后,就越抽越多了。烟雾缭绕后的那张冷漠的脸,怎么看都像个恶魔。“可我不想做你的女人了!”童晚书目光坚定的看向厉邢,“我来厉家,是要跟你这个魔鬼离婚的!”
“厉温宁,如果你敢死,我就把她丢下去!让她陪你一起死!”厉邢生生的咬着字眼,言语如千年寒冰似的冷。童晚书:“……!!!”在被厉邢这个新婚丈夫抛甩出护栏的那一瞬间,童晚书的心就已经凉成了一片沙漠。而厉邢的这番话,更是让她彻底的心寒到了骨头缝里。哪有这么视她生命如草芥的?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吗?!这个男人可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啊……竟然如此轻贱她这个妻子的生命!
这样,她的小少年醒来后,才不会害怕。他说过,她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既然如此,那她当然要陪他,一起走过千万年冰封的岁月,去往未来。“叶小姐,您对林煜深先生的爱令我非常感动,可是我还是不得不向您泼冷水。”负责人叹气道:“人体解冻,到现在为止,都只是纸上谈兵,虽然我们每一个科研人员,都怀着无尽的热情在研究人体解冻技术,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未来仍旧有一定的概率,我们失败了,我们直到最后,也没能钻研出,安全解冻人体的办法。”
望着冰棺里熟睡的人,叶清瑶不由的想起,以前那无数个哄他入睡的夜晚,他也像现在这样,闭着眼睛,乖乖的躺在她的怀里,长长的睫毛微微向上翘着,漂亮的就像一个洋娃娃。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林煜深就连睫毛上,也结着冰霜。他的脸色好苍白,冰棺里一定很冷吧?煜深,别怕,瑶瑶姐很快就来陪你。“煜深,对不起,瑶瑶姐骗了你。”叶清瑶伸手,想要摸一摸林煜深苍白的侧脸,可最后他摸到的,却是冰棺冰冷的盖子。
我有问他,这么做值得吗?他说想到你的笑容,无论做什么,都值得。我想着大概就是爱情最真实的样子吧。和年龄无关,和财富也无关,爱情是纯粹的,俗气的是我们。弟弟今天的一番发言,也让我受益匪浅,倘若你接受了他,我衷心的祝福你们,能白头偕老,相爱一生,永远不被任何流言蜚语所打扰。”写完后,叶清瑶把征集册还给了青年。见她写了这么多,青年很是激动:“小姐,谢谢您,您写的真好,姐姐看到后,一定会很感动的。”
林煜深太年轻了,只有十八岁,他分得清什么是爱情吗?她当时不敢接受他,也是怕他混淆了爱情和依恋,年轻的孩子,总是会把对年长者的依恋和崇拜,错认成爱情。“小姐,我只是年轻,又不是傻!”青年不满道:“你们这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不要总把我们年轻人当傻子好不好?”“我们不傻,我们分得清什么是爱情,而且我大学是学生物的,我是清北大学的高材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年轻人其实比你们更懂爱情,因为我们年轻,身体好,遇到喜欢的人,会分泌更多的荷尔蒙!”
负责人告诉叶清瑶,他们冷冻科研组只在深海建了冰棺储存室,并没有在深海建实验基地。而储存室,只存放冰棺,进不了活人。“叶先生您应该也知道,海底和地面不同,海底温度低,压强大,在海底建造实验基地,要花很多很多的钱......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冷冻科研组,经费一直很紧张,所以海底只建了冰棺储存室,并没有建实验基地。”“而为了保护冰棺不受海水侵蚀,储存室是密闭的,甚至里面的空气也都已经被抽干了,毕竟空气里有氧气,而氧气容易造成冰棺材料氧化,所以冰棺储存室是进不了人的。”
说到这里,负责人稍微停顿了下,他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眶,然后苦笑着说:“而且退一万步讲,您现在解冻林煜深先生,又有什么用呢?他得了胰腺癌,晚期,现在的医疗水平,根本没有办法治愈他,您就算唤醒了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病痛所折磨......”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叶清瑶。是啊,她现在唤醒煜深,又有什么用呢?煜深生病了,生的还是不治之症,即便她拥有无尽的财富,却也没办法治好他。
六点,傅柏杨匆匆回到家。推开家门,屋内一片冷寂。“知秋。”回应他的,只有冷风。傅柏杨蹙着眉头上楼,敲了敲沈知秋的门。门居然没关,被一敲就开了。傅柏杨扫一眼空荡得出奇的屋子,心跳忽然一顿。他下意识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大喇喇摆放在书桌上的红色帖子。傅柏杨心一沉,直接打开。喜帖上沈知秋熟悉的隽秀字迹写着——诚邀长辈傅柏杨,1月29号至南京金陵饭店参加婚礼。
傅柏杨都听了。在陆雅雅面前,他没有任何架子,浑身放松。看来他的确是找到了真爱。正想着,突然,陆雅雅凑了过来,把相机一把塞到沈知秋手里:“知秋,帮我和你小叔拍几张。”沈知秋还没回过神来,陆雅雅已经回到了傅柏杨身边。她只好拿起相机对准两人。按下快门。卡擦卡擦,一连拍了好几张。她拍了陆雅雅挽着傅柏杨的手,头靠在他身上的照片。又拍了,傅柏杨揽着陆雅雅的腰,温柔看着她的照片。
沈知秋攥紧手,满心愤懑和不甘再也压不住:“小叔,陆雅雅抄我的论文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傅柏杨皱了皱眉,却道:“是我把你的论文给她的。”“什么……”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沈知秋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她一下就哑火了,茫然的看着傅柏杨。傅柏杨看到她骤然苍白的脸,目光闪了闪,放缓了声音:“你先坐下。”沈知秋毫无知觉的被他带着坐下。可傅柏杨第二句话却是:“这件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终于明白过来,陆雅雅想要白嫖她正在完成的关于铀-235提纯的论文。她紧了紧手心,第一次拒绝了傅柏杨:“小叔,这是我还没发表的研究,我不能给她。”傅柏杨皱起眉斥责她:“这是为国做贡献,你不能这么自私。”沈知秋僵在了原地。她自私?如果真是为国贡献,她二话不会说。可现在,明明是他为了陆雅雅在逼着她无私……沈知秋回过神,仍没有答应,只是说:“你让陆雅雅等三天吧,我的论文到时会发表,她就能看到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也不是非吃鸡腿不可,只是现如今连这点关心都没有了。这顿饭沈知秋味同嚼蜡。送完陆雅雅回到家,两人也回到家。半夜,沈知秋起来上厕所,头好像有点晕,回房间睡觉,躺回床上。却感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沈知秋骤然清醒,她好像跑到小叔房间了。黑暗中,她正要起身。那双大手却将她揽进一个炽热的怀抱,接着,一双冰凉的唇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