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越霖上了榻,阿福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外面的雨声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惹得程越霖怎么也睡不着。他推开门,看着外面的磅礴大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雨里。程越霖都有些分不清了,在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阿福很早便找到了太医院,里面聚集着宫内所有学医的人。但当阿福提出这个要求之时,几乎所有人的脸都暗沉了下来,面露难色。他当然也知道防止尸体腐烂的方子很难,但若是一直找不到办法,陛下很有可能会随着宋皇后一起走。
想在想想,竟过去了这么久。屋内之物都布满了灰尘,角落长出了蜘蛛网。房子里点了取火盆,却并不怎么暖和。抱着叶婉娴,怎么也取不了暖。第二日,甚至程越霖上朝之时,也给叶婉娴梳妆打扮了一番。一同坐在了龙椅上。群臣们见状,一直在下面小声议论。阿福还在大声宣读着册封叶婉娴为安泽将军、为皇后的旨意。朝臣虽一直觉得宋家战功赫赫,受封也是理所应当。但……“还请陛下,早日将宋将军入土为安了才好啊。”
他跪在了长阶之上。额头叩地,声声钝响。周围之人到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他的额头上沾染了灰尘,长阶上残留的血迹像一朵红莲。心中念着,想着的都是叶婉娴。乞求着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给一次弥补她的机会。日头西沉,入黄昏。程越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手脚都在颤抖。好不容易到了寺庙前,这一声声的梵响,那是他孤独一生中最后的慰藉。他跪在佛像前,额头上的伤,程越霖好似感觉不到一丝的痛楚。
见程越霖询问脉象之时,太医马上跪下不敢言半句,生怕触及到皇帝的逆鳞。程越霖紧蹙着眉头,就好像叶婉娴只是重伤昏迷了一样急切想要知道医治的方法,“说!”太医便只能说出之前叶婉娴一直要求隐瞒的真相:“陛下,老臣也只是按照宋将军的遗愿,才未说实话的,宋将军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取宋将军的血了。”“什么油尽灯枯,什么不能取血?”太医这才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说与皇帝听,这时的程越霖才知道原来当初叶婉娴问自己要九转丹是因为这个。
奖杯闻声落地,瞬间被摔碎了一半。场面顿时失控起来,引起一阵嘈杂声。这次颁奖典礼是现场直播。现场也有许多媒体,将现场全部收录了下来。冷婉第一时间冲上前去,跟着身边几个助理将陈初因搀扶起来。在离开舞台的最后一刻,冷婉看见了坐在最前方的韩霜霜对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台处。陈初因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嘴上还在安慰着冷婉:“你别太担心了,我现在还没严重到昏迷呢,只能摔伤了而已。”
自从上次唱歌被误认假唱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敢看过网上的评论,以免影响自己的心情。贺南川含着温柔的笑意,将手机递给冷婉:“网上为你声讨的网友很多哦。”冷婉不明所以的看着上网的评论。大多是因为韩霜霜经常踩着她洗白自己的讨论被人发现了,然后招来了很多负面新闻。后来开始有一部分网友唱反调,认为是韩霜霜故意插足她和贺宁昭之间。引来很多讨论,同时也拔出了许多韩霜霜耍大牌不敬业的黑料。
“昭哥,你来了。”贺宁昭默不作声躲过韩霜霜伸来的手,看都没看一眼。韩霜霜在半空中的一僵,而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轻笑道。“昭哥是来听我马上要推出的新歌demo吗?”贺宁昭扫了一眼面前的冷婉和陈初因,接着才看向身边的韩霜霜:“你的经纪人找你有事,你先离开。”韩霜霜脸上的笑容似有一时间崩裂,但嘴上还在继续撒娇:“昭哥,我想先给你听我的新歌。”贺宁昭不咸不淡的说:“关于你在热搜的黑料。”
两人的经纪人连忙帮忙劝走各自的艺人。然后赔起笑脸,客套了几句。陈初因就算看韩霜霜再不爽,但是在经纪人面前还是不敢过分造次。只能悻悻作罢。就在这时,贺宁昭已经结束了手中的会议,已经下楼。见此大厅的人群都为了看戏而停滞了工作,贺宁昭眉头一皱,扬声:“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工作?”这话说完,众人连忙拿着手上的文件忙碌起来。谁也不敢多看一眼。韩霜霜走到了贺宁昭的身边,声音立刻变得甜美起来:“昭哥,我正想找你。”
陈初因坐在沙发上,笑的一脸志在必得。冷婉看着陈初因这样子,回想到了当初她和陈初因出道的前一天晚上。她们俩当时那些豪言壮志,那时的陈初因便也笑的如现在这般光彩夺目。“条件我都接受,栎娱欢迎你的加入。”贺宁昭把目光移到了陈初因身上,两人礼貌的握了握手,而后续迅速放开。今天签约,明天开始正式的行程安排。陈初因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冷婉参观栎娱。将身后的走来的贺宁昭甩了几米远。
“阿婉,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贺宁昭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我只是想要你站在我的身后,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们能找回来,阿婉。”但是结果在三个月前,贺宁昭亲手给过他。冷婉抽回了神,轻轻推开贺宁昭,笑容里尽是苦涩:“昭哥,韩霜霜很漂亮,她还愿意为你生孩子,可我不行。”不能身孕永远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永远都剔不掉。当初贺宁昭也曾兴致勃勃的对她说起过以后一家三口的生活,他们会有个可爱的儿子或者是女儿,会因为孩子的未来规划而努力。
高兴之余傅景尧松开了手,宋婉宁又继续往前走。这句话,就代表着一切。刚进营帐,宋婉宁便闻到了一股酒味。“殿下这是要饮酒?”他挑眉反问:“不行吗?王妃。”也对,今日难得这么高兴。稍稍饮点也不影响。“今日高兴,便陪殿下饮几杯。”宋婉宁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小口。“殿下打算何时回京城?”见宋婉宁还是这般急切的要让自己回去,不禁问道:“王妃为何会认为我一定会回京城?”
若是如此,那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原来的傅景尧,还是仅仅只是傅景尧?“陛下。”傅景尧却下意识地应了声。等反应过来猛地转头看向宋婉宁。不是因为自己应答的这一声,而是她口中的那声陛下。“你……”宋婉宁看起来比傅景尧淡定许多,“怪不得殿下突然性情大变,和上一世完全不同,原来殿下不是殿下。”傅景尧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他而去,心慌的很:“阿柒……我以为你不记得我。”
这几日,她经历的,都是上辈子未曾得到的。今日恰巧碰上宋婉宁的生辰。将士们都围在一起庆祝着,宋婉宁却怎么也不见傅景尧的身影。心中爬上一层焦虑。夜晚,他们搭起了篝火,围成了一圈。见将士们欢乐、无忧无虑的样子。宋婉宁也陷入了这欢愉当中。见傅景尧给自己递来了一根糖葫芦,她微笑接过,疑惑地问道:“糖葫芦?哪来的?”这才想起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他。
“……”她怎么把这事忘了。就应该用中毒这件事情,阻止让他来边关。“殿下,边关很危险的,若是遇上了生命危险,臣女都可能会顾不上你。”这战事还要等到三年之后。那时又是夺嫡之争、又是敌军突袭。现在还早着呢。傅景尧满脸不在乎又很信任她的样子看着自己,宋婉宁一时有些不解。结果他来了句:“无妨,我相信你。”可算是到了军营,在边关一直等消息的宋将军和宋夫人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女儿已经嫁给了傅景尧,所以才一直没有传信回来。
只要保持坚定的态度,即使不纳妃,皇帝也不会把他怎么样。除非……是傅景尧自己想要纳妃。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自己?若是宋婉宁没记错的话,在十二岁那年傅景尧应当是没见到自己的才对。难道说……是因为她重活一次的原因,改变了很多事情?还是,傅景尧也是从七年后回来的?那么青雁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仅仅只是因为青雁七年前的确是住在这里?
中途他们便在路经的小村落歇脚。得知傅景尧是三皇子,对他毕恭毕敬的。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傅景尧端来了。宋婉宁见他们拿出这么多的干粮,刚想跟这个从来没体恤过民情的皇子说,这些可能就是这里老百姓存着除夕夜吃的年夜饭。却不曾想傅景尧既然认真的瞧了许久,才对妇人说:“不必,这些粮食你们留着,本王和王妃就是在此路过,借宿一晚便好。”“当然不是白住。”
“哪像你们家林贵,长的蔫了吧唧的!还整天以为我勾搭他,我呸……你家的男人也就你稀罕,送我都不要!”“还有你们两个长辈打一个晚辈,有你们这样做长辈的吗?别以为我们家大牛死了,就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谁敢欺负俺们家的人,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打一双。”沈萍眼神阴森森的环顾着众人。一身冷冽的气质,让在场的村民都为之一振。这沈氏现在怎么像换一个人!以前虽说爱占便宜,可也都是耍无赖的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也知道这水是拿来煮吃,可你娘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省,竟然还拿来洗澡。”何光一边说一边摇头。全村的人都知道,这大春娘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一天天只想占人便宜,想不到现在叫自己的儿子来做这种事。张大春把心一横,开口说道:“村长,不tຊ是娘不懂得省水,关键是俺娘今天掉进了粪坑,没办法不洗澡。”“哈哈哈……”在场的村民一听,全都笑了起来,就属黄氏笑得最厉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靠山村有三口井,一口井在村头,一口井在村中间,还有一口井在村尾。因为干旱,靠山村的三口井,现在只有一口井冒水,就是靠近村尾的这一口井。张家住在村尾,离那口水井不远,很快,张大春就到了挑水的地方。如果是往年没有干旱的时候,这地方很少人来,平常一口井管十几户人家的水。村头的基本上是在村头那口井挑水,村中的也大多是在中间的那口井挑水。村尾靠近山脚,这里也只住了五户人家,以前也就村尾的这几户人家,才在这口井挑水。
有好处就上赶着,看着苗头不对,跑的比谁都快,也是个自私的主。不过眼下可没空搭理她,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四丫,赶紧和五春去挖野菜,挖不回来,今天没饭吃。”扔下这句话,沈萍自顾自的走到前院。四丫听到这句话,整个脸都垮了下来,平常娘总是疼着自己,有什么事都会叫大嫂和三嫂去做。所以自己能偷懒就偷懒,怎么娘刚从粪坑上来就赶着自己去挖野菜!“大春,快点再去挑水,娘还没洗干净呢!”
自己180斤,不拉她下来都好了,沈萍可不想再掉进粪坑。“你这小身板,你是想摔死我吗?沈萍冷着脸,忙又催促道:“大春,三春,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拉娘上来。”大春和三春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了手,唉……两个人可不想被背上不孝子的骂名。沈萍看到两人终于伸出了,没有犹豫,双手抓住他们的手,一发力站了上来。温氏赶紧退到了门口。呼……呼……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时才想起了重要的事,忙扭头说道:“娘,我回去拿水给你擦洗。”说完赶紧往前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