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苍应了一声,一拉疆绳,马车宛如一道疾风般冲了出去。哗啦啦…烟尘驶过。不远处,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里,探出了一张肥胖的小脸,当他看到那飘扬着的旌旗时,脸色突然变了,立即道:“俞老,给我拦下那辆马车!”“是,殿下!”灰袍老人曲指一弹。眼前的风羽马突然吃痛,马蹄之上劲风萦绕,速度大开。很快,便追上了风无邪。应苍看眼见有人挡道,偏头指着风无邪旁边的喇叭,道:“小兄弟,你这东西怎么声音愈来愈小了,你看,有人都听不到里面传出的话了!”
如果顾明庭再不见她,那这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二十四个小时。叶琳扯了扯唇角,觉得自己的一生,像是个不断折腾的笑话。她拿出手机,给顾明庭发了一条短信:就算是看在我给了你一双腿的份儿上,你把离婚证签了吧。顾明庭毫无回应。她等了很久,直到在床上睡着。深夜,江城主街的巨大落地钟,嗡嗡的响了十二声。神色沉郁的男人,轻轻推开了卧室的门。他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憔悴。
顾明庭眼眶发红,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惊雷,砸进叶琳耳朵里。“你什么意思?”她呆呆的看着他。顾思被两人吓到了,开始哇哇大哭。“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也不要分开!”顾思拉着叶琳的衣摆,那双跟顾明庭极为相似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妈妈,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他一直都很想你……”叶琳压根没顾得上顾思。反而是顾明庭,将孩子抱了起来,轻吻落在他额头:“宝贝不哭,爸爸在呢。”
她在脑海中呼唤:“系统,你在吗?”很快,系统也在脑海中回应她:【宿主,我在的。】“我的能量值是怎么回事?”叶琳轻声问。【因为任务迟迟没有进展,您的能量值过低,引发一系列波动。】“会有什么后果?”叶琳问。【后果严重的话,您在两个世界的生命值都将归零。】叶琳心头一颤。虽然,在这之前,她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可听到系统证实她的猜想,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这段婚姻,难道就令她这么想要逃离吗?水悦名庭常年保持着二十六度的室温,这是人体适宜的温度。可现在,顾明庭觉得,有一种寒冷,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他冻得颤抖了一下。眼眶发酸,他闭上了眼。叶琳感觉到,脸上似乎湿润了一下。“为什么?”他抓着她的肩膀,声音痛苦至极:“得到我,然后抛弃我,才是你真正的任务吗?”
“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答应明庭的追求。”叶悠哭哭啼啼的凑了上来。碍着顾家客厅里站了不少佣人,门口还有黑衣保镖,她不敢动手。然而,装可怜的功夫,她是做到了极致:“姐姐,你别生气了。只是,看在爸爸妈妈养了你多年的份儿上,你不要跟我计较……”“那是你的爸妈,跟我有什么关系?”叶琳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叶家对她的恩情,像是一团发馊的米饭,卡在她的喉咙口,日日夜夜恶心着她。
叶琳从暧昧的沉沦中清醒过来。当初,手掌被砖头狠狠砸过去,将筋骨都砸断的疼痛,又刺入她的脑海。叶琳抬起未被禁锢的左手,狠狠给了顾明庭一耳光。顾明庭被她打得一愣,耳边温热的气息迎了上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当初,你让人把我右手砸断的时候,就没想过,它再也好不了了吗?”顾明庭怔住了。他打量着她的右手,这才发现她的掌心有一道贯穿伤,横切过整个手掌,丑陋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窗外的阳光惊扰了睡着的人。宿醉一夜后乔莲心头疼欲裂。“阿凌,给小姨倒杯水。”没人应她。清醒过后乔莲心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她忘了昨晚是和程浩言在一起。洗漱过后下楼,程浩言已经坐在餐厅等着了,“醒来啦,快来吃早餐。”乔莲心对他笑了笑,不经意道:“梁子漠呢,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程浩言悄声说道:“昨晚你睡着了,过来闹了一通就走了,可能还在生气呢。”乔莲心眉眼间的无奈一闪而过,俊美的脸上染上薄怒:“没规矩。”
虽然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但他数年的感情,也算完美落幕了。“小姨,今天是我生日……和我说句生日快乐行吗?”“你已经很多年没有和我说过了。”烟花盛宴在这刻结束,周遭安静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乔莲心看着他,最后声音冷硬地警告:“我说过,不要再提那么多要求。”“我已经要结婚了,今天过后,我也会给你介绍几个人去相亲。你长大了,也该谈恋爱,找个合适的人结婚了。”“不要再搞事情,老老实实过完今晚。”
于是带了这些人来。没有乔莲心纵容,这群人也不敢跟来。梁子漠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扯出一抹笑意:“大家都坐吧,这里视野很好。”有这么多人一起看也好,那他准备的礼物,也不算辜负。众人坐下来,梁子漠便吩咐服务员上菜。程浩言热切地挽住他手臂:“阿凌,我提前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准备什么。这是我和你小姨一起送你的,希望你不要嫌弃。”他递来一个礼盒。梁子漠因为礼貌将礼盒打开,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手表。
父母每年给他卡里打的钱,加在一起应该够了。还有2天,他就要离开。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和乔莲心有个郑重的告别。第二天,乔莲心很晚回来。梁子漠在客厅等她,叫住她上楼的脚步:“小姨,明天是我生日,你能陪我过吗?”从20岁之后,她已经5年没有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会,陪他过一次生日。他只想这最后一次,她能陪他过生日。乔莲心顿了顿,似乎早就忘了他的生日。她皱起眉:“你朋友都是年轻人,我来了他们不自在。”
可永远的期限,太短。梁子漠咽下最后一口,明明是和当年一样的菜品,却那么苦涩。倒计时第9天。梁子漠来到郊外的水漾湖公园。当年他高考,赶上乔莲心公司最忙的时候,可为了帮他纾解高考前的压力,乔莲心推掉了所有工作,每天陪他来这里散步。她鼓励他,说他一定没问题,不用担心。她安慰他,就算失利,她也可以养他一辈子,衣食无忧。梁子漠一个人走完了全程,离开时夕阳西下,他的影子被隐没在黑暗中。
乔莲心那样低调的人,也纵容他,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爱了。或者,也是有警告自己的意思吧。刚开始,梁子漠的确会心痛到失眠,难受到崩溃。但现在对他来说,乔莲心就是“小姨”,就是一个亲人。程浩言将来一定会嫁给她,那也是梁子漠的亲人。他回复道:【好的,祝你们玩得开心(笑脸)。】
随着大量游客的涌入,几个月精心准备的花展终于开放。杨信生身处鲜花海洋,被浓郁的花香包裹,感觉身体都好了许多,一朵朵看过去,偶尔找见自己培育的,便会笑着指给乔月看。“真好看........”乔月的视线一直在杨信生脸上:“我说的不是花,是你。”很俗的情话,却还是将他逗笑了。“哪里好看?出门前我还照镜子,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头发也掉了一大片。”
“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也不会掉一滴泪。我还且活着呢,说不定明年就会结婚,娶个八块腹肌的大帅男,转眼把你给忘了。”乔月笑嘻嘻地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杨信生送进了医院。他闭上眼,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头淌过热流。他的心是什么时候失守的呢?好像是有一天醒来,气温骤降,他的腿疼得厉害。他艰难地爬下床,咬着牙往客厅爬,想拿到手机打120。可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几米路像一辈子那么长,他逐渐感到压抑,感到恐慌。
她的热泪从眸间淌出来,流过那张痛苦扭曲的脸,坠落、消融。金光的夕阳照耀着她一半的脸,另一半笼在阴影里。就好像杨信生心里她的模样,一半天使,一半魔鬼。“是吗?你真的没有放下过对我的爱吗?”恍惚间,杨信生从她的脸上看到了10年前的样子,看到了那个满眼都是他,彼此深爱的女孩儿。他抬手想擦拭她脸上的泪,可刚伸出手,忽然顿住了。他笑了笑,逐渐隐匿了眸间的情绪:“我不相信你了,裴茹雪。”
她想要什么,他拼了命赚钱也要送给她。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他总是笑得那么开心,让她觉得他简直是她的宝藏,是她要爱一辈子的人。后来他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发了疯地寻找,看到了令她几乎想死的画面。从那一刻,她对他的恨,也随着爱伴生了。她拼命地创业,几次陪客户应酬喝到住院,可她不在乎,她只想变得有钱,让他回来。她成功了,她给了他一笔钱,他来到了她身边。
还是和过去7年无数个夜晚一样,只是他做过的一个幻梦。他梦见她原谅他了,她不恨他了。她就像刚热恋时,满眼是他,哀求着他的原谅。他想不到这个梦竟然还有成真的那一天........可是太晚了。什么都来不及了。夜尽天明,她哭着唤他的模样还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没有消散。‘裴茹雪,为什么突然就不恨我了呢?’‘为什么就不能........早一些呢?’
他被冻出来的隐疾也犯了,疼得倒在雪地里,哀求地望着裴茹雪:“我好疼,我疼得动不了了。茹雪,你帮我叫一辆救护车好不好?”那时候,他已经不奢望裴茹雪的爱了,也不奢望他的守护。他只求她能暂时放下恨,救救他的命。可是她没有,他满眼都是方明,丢下一句“没用”,就抱着方明钻进了救护车......“阿生,怎么哭了?是不是烫到你了?我也没找到伤口啊........”
见不再流血了,才算放心。“我没事。”顾尘见她担忧自己,心中一喜。“你是在关心我吗?”“你是我老公,我不关心你,关心谁?”苏念蹙眉,不满道:“沈辞真的疯了,他居然打你。”“他是真的想挽回你。”顾尘想知道苏念的心意,他怕她会后悔跟自己结婚。“不可能。”苏念毫不犹豫的否定,“我对他,早就死心了。”“嗯。”顾尘低头,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但还是被苏念发现了,“你都被人打了,还笑?”
这七年的日日夜夜,让他已经无可自拔的爱上了苏念。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你爱谁都跟我没关系,顾尘,我们走。”没再理会他,苏念扶顾尘上了车。车子开走,苏念从后视镜里看见沈辞。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