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个代理经纪人吧,她最近不去公司了。”沈白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时在战队里,他和方语晴的关系还可以,自然也知道方母的事。听到陆沂川这样说,他知道肯定是方母的病情加重了,于是识趣的没再问其他的,答应下来后便挂断了电话。陆沂川挂断电话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便开车前往医院。因为近期没有什么比赛要打,所以他向战队请了几天假,这样他也有时间去处理宋柠心的事了。陆沂川先去给方语晴母女买了些早餐后,才赶到的医院。
二人再次返回医院。一路无话。方语晴坐在副驾驶一直看向窗外,眼底满是化不开的忧伤。二人很快到了医院。等到了病房时,发现方母已经醒了,正在和陆母聊天。陆母见二人去而复返,疑惑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回去休息吗?”方母此时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在注意到女儿脸色不好时,开口道。“语晴,妈没事的,你别担心。”闻言,方语晴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她咽下喉间的涩意,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陆母平时根本不会看热搜,所以现在还不知道宋柠心的事。片刻后,陆沂川擦去眼角的泪,将宋柠心错发的那条微博拿给母亲看。陆母看到那条微博,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宋柠心她不会……”陆沂川想到宋柠心的骨灰,眼眶再次红了。“她走了,在我婚礼那天。”“她之前说相亲到一个很好的人,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星城了,没想到……”话音未落,陆沂川再次哽咽,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方语晴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不安。
方才还石头似的大累赘,此刻就像两坨棉花似的,轻飘飘地压在牛青妹单薄瘦弱的肩膀上。她甚至还有余力回头,朝着眼镜掉在鼻尖上的女孩儿开口:“走吧同学,你住哪个楼层。”“七……七层。”“晴岚,我们都住七层唉!”说完,她扛着箱子“噔噔噔”上楼,健步如飞。赵晴岚也没想到,看起来胆小内向的娃娃脸女孩儿,居然是个大力士。她拎着两个热水瓶,对僵在楼梯上的女孩儿说:“同学,我们也上去吧。”
提到牛棚先生,牛青妹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牛棚先生就是住在牛棚里的先生,文质彬彬的,戴着眼镜,他会的可多了,天文地理、数学英语,听说年轻的时候还留过洋。”“我是小时候放牛遇到他的,他说古有东坡居士,今有牛棚先生,他姓牛,我也姓牛,我们有缘,他教我读书、识字、算数,咱们的、国外的,他都教。”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就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
他拿着信,背着手,没看陆焕城,只佝偻着腰背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他转过身,张了张嘴。只说:“晴岚走了,不回来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警卫员收拾得一干二净。他发疯似的四处翻找,把原本整洁的屋子搞得一团糟。却都没有找到那支栀子花香的护手霜。晴岚走了。不回来了。连带着,她告白时送给他的,一直舍不得用的护手霜,也不见了。2他慌张地叫来警卫员,警卫员却一头雾水:“不是您说,都扔掉吗?”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陆焕城的那一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随后,她转身离开。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两天后。回大院的路上。离家越近,陆老首长心头越高兴,忍不住歪头跟驾驶位当司机的陆焕城闲聊。“晴岚这会应该已经收到清华的录取通知书了吧?这孩子真是争气,不光考上了清华,还超出分数线近三十分。”
当初,她刚被接到陆家,敏感又不安。大院的小孩笑话她是没用的拖油瓶,没人要的可怜虫,她躲着哭,是陆焕城哄着她,拜托她给他办‘入伍纪念日庆祝’。告诉她,他需要她,她很有用,更不是没有人要。后来,每年他入伍纪念日那天,他都会回大院,她也会盼着、期待着,给他准备不同的惊喜。哪怕他后来厌恶她,她也依旧坚持。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清晨,赵晴岚醒来,瞧着镜子里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心头却莫名地轻松。
傍晚回到大院。赵晴岚径直去书房找陆爷爷,想询问填报的细节,不料,却听见里面传来陆爷爷和陆焕城的对话。“焕城,你对晴岚好一点,小姑娘心思细腻却是个倔的,不要等人家真不要你了,没地方哭去。”赵晴岚敲门的手一顿。紧接着,就听陆焕城无奈的语调传出——“爸,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对晴岚没半点男女之情,我喜欢的是沈清清。”这种话,赵晴岚已经听了两辈子。如今再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难过。
深吸一口气,方思然起身往外走。算了,到时候再看吧。周三晚上。陆歧为如约来到了方思然的实验室,此时,方思然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我换个衣服,你稍微等我一下。”陆歧为看了一眼手表:“不急,我们时间还很充足。”说是换衣服,其实就是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不超过三分钟,方思然就走了出来:“我们走吧。”电影院在友谊商店的旁边,距离比较远。陆歧为早有准备,将家里的红旗车给开了出来。
陆歧为直接回了宿舍。在楼下,他碰到了顾恒安。顾恒安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人。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你是来找思然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没想到顾恒安看着他笑了一下:“我不找她,我是来找你的。”找他?就算是找他,肯定也是因为思然的事情吧?陆歧为想着,却也没有拒绝:“那一起走走吧。”他不清楚顾恒安找他究竟所为何事,是想叫他离思然远一点?他不知道,也就没有先开口。
顾恒安一张脸紧紧绷着,抬头朝楼上看了过来。从方思然和陆歧为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他们的目光了。他看着他们。在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种氛围,别人难以融入。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在前台结过账,他就转身离开。二楼,陆歧为偏头看着方思然:“你觉得他们之后会怎么发展?”方思然微微皱着眉,摇头:“我不清楚。”“但看夏静妍的样子,希望她能早日清醒吧,困在没有结果的感情中,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是夏静妍。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来找谁的。避免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方思然和陆歧为相视一眼,都选择了在这里等会儿再下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往旁边走了一点,刚好能看到楼下都发生了什么。顾恒安确实是听了顾母的话,来这里跟人相看的。虽然他内心很抵触,可经不住顾母的吵闹,他还是来了。这已经不是他相看的第一个女同志了。每一次,他都会跟人吃个饭,走个流程做做表面功夫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方思然没有多想。她沉默一瞬,反问:“我应该有怎样的想法?”然后她点了点头:“不过我确实有一些难受,再过一段时间,坐在这里相看的人,可能就变成我了。”见陆歧为脸上的表情变得错愕,她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我妈已经在接触各种男同志了。”她耸耸肩,像是已经看开了:“不过,我想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陆歧为的嘴唇已经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盯着自己茶杯中那朵在水面上还打着旋的金银花,久久没有接话。
她刚从那些压力中放松了一点,他现在说起这些,只会给她更大的压力。他会告白,但绝对不是现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陆歧为才抬腿继续往上走去。方思然并不知道陆歧为在外面站了多久,她回到房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但她只觉得这是自己哭过之后的正常反应,并没有多想。第二天她又开始正常的工作,碰到陆歧为也会很正常的打招呼交流。两人对于那个晚上的事情都心照不宣的再没有提及。
真是阴魂不散了哈。“傅婷,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霍正林叫住了她。傅婷转头:“既然知道,还来找我?”一点儿没打算给霍正林留情面。霍正林默了默,在口袋里掏出了30块钱递给傅婷:“这是你昨天要的医药费。”说完,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几百块钱。“这是离婚的补偿,无论如何,我是亏欠你的,钱你务必收下。”霍正林近了两步。傅婷有些呆愣,霍正林这是想通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钱已经被霍正林塞在她手里了。
发现他发了高烧,抹上去烫的惊人。她随手包扎了一番他砸出血的额头,又找了人来把他送进医院、得知没伤到头,傅婷松了口气。她不是担心霍正林,而是怕自己身为一个医生,耽误了的病人。“病人的烧没退之前不能离开哈,最近医院忙,缺护士,麻烦您了。”护士长笑眯眯地嘱咐傅婷。傅婷点了点头:“知道了。”无论如何,自然是知道霍正林没事了再离开才是正确的决定。但霍正林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
霍正林冷着一张黑脸看着男人离去。却忍不住想:难道自己在傅婷的眼中也是这样的吗?想到这里,霍正林歇了现在去找傅婷问清楚的心思。太晚了,不打扰她了。这一晚,傅婷又梦到了上辈子被霍正林抛弃的场景。她被惊醒时,还是半夜。傅婷起床喝了口气,看着透着月色进屋的窗户,她上前去。才发现今天的月亮弯弯的。不知不觉地,冷意上来,傅婷打算关上窗帘,却瞧见楼底下有个身影,特别像霍正林。
傅婷并没有掩饰什么,她的过去是她那个时候做过的正确的决定。她虽然后悔,但做了决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宋云深嗯了声。傅婷看了他一眼:“宋云深,你呢,过去发生了什么?”宋云深和傅婷并排走在一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云深终于开口。“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傅婷,我只是记的,你要考大学,和我约定了。”“没想到,那个约定是我单方面认为的。”宋云深的话说的让傅婷有些尴尬。
傅婷摇了摇头:“不会再遇见了。”唯有宋云深一句话都没说。“那你们呢?”其实今天的傅婷挺开心的,她以为自己会孤独在京市好几年,却没想到会遇到曾经的朋友们。谢时霁害了声:“当年初中毕业了,我就去机械厂顶替我爸职位了。”“这次高考我把职位卖给了别人,我爸气的要跟我断绝关系,要不是考上了大学我真不敢相信会是什么局面。”傅婷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开口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国家的经济恢复了,国有企业总会被私有企业赶上来的,后面的日子估计不会有这么好过了。”
宋云深侧目:“走吧,请我吃饭。”傅婷觉得好笑:“为什么要我请你吃饭?”“某些人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不是应该赔个不是吗?”宋云深说的振振有词。傅婷点了点头:“行,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吃,你选地方。”宋云深扬眉看了她一眼:“真叫我选?万一选的贵呢?”傅婷耸耸肩:“那就吃霸王餐。”宋云深:“倒也不必如此。”宋云深是最爱说笑的,所以根本没让傅婷请客。他还叫来了同在京市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