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少春脸色一白,她也是个有脾气的。“好!我走!你不要后悔!”正要转身离去,洛少春心底浮现出一抹怪异。沈长钰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她说不上来,只觉得男人的嗓音像是被刻意压低了一样。鬼使神差,洛少春放轻步伐,挪着小脚往床榻处再次走去。蓝色床幔飘荡,里面的人扶额叹了一口气。洛少春看着人影。又想到了刚刚摸他腰时的感觉,就像女子的腰一样纤细。洛少春眼神一凝。莫非床榻上有两个人?
“你母亲之所以让我住琼华院,是因为那院子离你院子最远。”他缄默一瞬,而后吩咐下人把他的东西都搬进琼华院。他以后就住琼华院了!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以及,琼窈曾经那些丢弃的东西,沈长钰都让下人再去买回来。如果买不回来。沈长钰就找奇门打造毫无二致的。东西很多,下人们拉了一车又一车。暮色四合时,琼华院渐渐地多了些生机。看着恢复原样的院子,沈长钰突然有种回到了曾经的感觉。
“那又怎么样?是你自愿的。”洛少春捂住了脸,哽咽了起来。看着又要哭的洛少春,沈长钰直接离开了莲玥院。他心情也不好受。不过是一天一夜而已,曾经琼窈等过他无数次,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她洛少春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从未付出过什么。他沈长钰是情种,却不是受气包。洛少春吃他家的饭,住他家的府邸,用他家的绫罗绸缎,花他家的金银珠宝……却还要整日揪着琼窈的事情闹来闹去,真是不知好歹!
沈长钰动容地抬头看她,欲言又止。“给我的——”吗?琼窈笑着收手,转身走回去坐下。“不是,给你闻闻而已。”说完,她慢条斯理吃完整条鱼,而后起身一步步朝沈长钰走去。她要施法把他变成女人了!沈长钰脸色苍白的盯着她,还想再挣扎一下。“我父亲——”“我父亲,他总没有亏待你了吧?”堂堂沈国公,倒不至于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看着他着急的模样,琼窈饶有兴致的围着他转了个圈。“那倒是。”
而后一边从储物袋中掏出烤鱼,一边点燃了篝火。一阵鱼香飘荡在庙内,琼窈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木棍。与此同时,她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用看都知道,是沈长钰醒了。沈长钰逡巡四周,看到自己被捆在荒庙中,脑子急转了几个弯。他心底茫然又庆幸。茫然于不解琼窈想做什么,庆幸于她没有杀自己。听见他的心声,琼窈笑了起来:“沈长钰,你庆幸得太早了。”沈长钰看向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见棺材不落泪。”琼窈冷笑,挥了挥手。一道白光闪过。半空中浮现一片透明水镜。镜中,赫然是沈长钰自作主张吩咐下人去造谣的画面。沈长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就忘记了,琼窈是仙人!他们凡人做过的事情,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可琼窈越是施展这些迷人眼的仙法,沈长钰便愈发不愿放手。他已经快要分不清,他对她是爱,是悔。还是不甘。不甘心她一朝之间,成了逍遥九天的仙子,而他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程斯珈想也不想便拽着她上了车。刚坐下,便听见副驾驶传来的苍老声音:“衾小姐,好久不见。”衾栀激动地看向安伯:“好久不见,安伯。”程斯珈出国了多久,安伯就也跟着出国了多久。衾栀只有从程斯珈的话语里,偶尔能听见安伯的近况。而后,安伯怀里跃出一道黑影。衾栀更是一喜,连忙抱住它:“小白!你也来了啊!”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激动来。程斯珈见了,莫名吃醋,靠近衾栀便是用力地抱紧了她:“衾栀,我怎么觉得,你见了小白,要比见到我开心?”
工作人员好奇地问道:“你不着急找程斯珈了吗?”衾栀笃定地回道:“我相信他会来主动找我的,我坚信。”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他也笑着回道:“那好,那我就先走了。”衾栀点头,便不再看他,只顾着看墙上的画。程斯珈这几年在国外,确实进步了不少。如果说,两年前的程斯珈还是一个凭借着天分而肆意画画的少年,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笔触的天才画家了。逐渐地,衾栀便看画入了神。
“你可以待在他身边,直到他将这个名头转移到你身上。但从那天起,你就不再是陶奚奚了。”“你会变成下一个我,成为下一个彻底失去自我的人。”衾栀冷冷地看着陶奚奚。如果这样了,她还要冥顽不灵,那真是无药可救了。陶奚奚好似被打蒙了,清醒过来后,她苦涩一笑:“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衾栀微微点头。正好,两人走到展览中心。衾栀朝入口处走,陶奚奚朝旁边的展览走。两人在门口分别tຊ,就此,再也未曾见过。
忽地,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衾栀涨红着脸,与车里的女人对上了视线。竟是多年未见的陶奚奚。衾栀瞬间气也不喘了,腰也挺直了。便见陶奚奚复杂地看着自己,她下意识便说道:“我有车,只是这边不好停车,所以打车出行的。”陶奚奚闻言,轻笑了一声。她从车后座走了出来,站在她旁边:“那好,我今天也学一回绿色出行。”衾栀无力吐槽。都到展览中心了,陶奚奚才下的车,这算什么绿色出行。
也许在他心中,爱就是爱,世间一切别的东西都抵不上爱。他从前没有,所以得了,就会固执地一直攥紧。衾栀曾经问他:“你为什么单单喜欢上了我,你会不会有一天见的人多了,就会觉得这几个月的相处也不算什么了。”“我没有特别出色的皮囊,也没有特别出色的能力,为什么,你会在芸芸众生里,一眼就看中了我。”那时,程斯珈因为出国就吃不到中餐,被她逼着学厨艺。听了这话,他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挥着锅铲,漫不经心道:“没有为什么啊?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啊。”
衾栀不知此刻自己该说什么,整颗心僵着,尝到了浓浓的悲伤。她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便滚了下来。程斯珈轻轻抚过它,指尖湿润。他煞有其事地说道:“衾栀,不要为我哭。”“有人说了,女人爱上男人的第一步,就是心疼他。”衾栀正伤感着,程斯珈弄这么一出,她简直哭笑不得。“所以,你不要我爱上你。”她故意逗他。程斯珈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刚才说起童年时,一动不动的手指,此时又悄然地卷在了一起。
一腔情热直冲头顶,今日见了恨不得明日就娶回家,捆在身边一刻也不许离开!沈长钰沉默片刻,叹气道:“不是我不愿,实在是现下不是好时机。”他才让人散播谣言,扭转世人对他负心汉的看法。若在此时将洛少春扶正,别人又会怎么想?屋外的琼窈淡定地抬眸看了一眼天,旋即推门而入——“咯吱。”一道沉闷的开门声成功引起床上两人的注意。琼窈沐在黄昏暖光中,光晕渡在她身上,她宛如误入凡间的仙子。
瞬间周遭景色就变了。依旧是莲玥院,一片宁静。琼窈循着沈长钰的气息,一步步走进院子里。却听主屋里面传出他和洛少春的对话。“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可你心底是有她琼窈的,你不仅心中有她,你还嫌弃我!”
他从未把她当成一个妻子,也很少在乎她的感受。这一切本该是他的错,如今的局面也该是他应得的惩罚。可不知怎的,沈长钰想起父亲的话,竟对琼窈产生了一丝怨念。他当即唤来小厮,吩咐道。“你去找些说书先生,按照我说的,让他在京城中茶馆……”小厮眼神闪烁,带着若有若无的惧怕。“小公爷,这不好吧?”沈长钰没答,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小厮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渐渐地,洛少春哭不出声了。她哽咽几息,双目通红看着他:“沈长钰,你去哪里了?”沈长钰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柔声哄道。“我刚刚有公务,去解决了一下。”洛少春定定看着他,忽然像疯了一样又哭又笑。“公务?哈哈哈……”“沈长钰,你这是拿以前糊弄琼窈的话,来骗我吗?”沈长钰一怔,想转移话题。“阿春,我们先喝药,别的事,以后再说。”2“孩子,以后我们也还会有的。”洛少春将他手中的汤药猛然打翻。
沈长钰神色一慌,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看向琼窈。“我原本是打算让你生国公府的嫡长子,可子嗣一事,是天意。”琼窈直接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真是给他脸了,整日拿“嫡长子”说事。她语气不耐:“我都听见了,你向洛少春发的誓,你还和我在这说什么再续前缘,还不扶她为主母?”沈长钰面色一白。“我,我若是扶正了她,你怎么办……”琼窈柳眉一蹙,眼中的厌恶结实戳痛了沈长钰的心。说真的,她替洛少春觉得不值。
产房外,天光乍亮。原本焦急踱步的沈长钰彻底僵在原地,望着那光。不知为何,他心如擂鼓的跳着。这般异象再一次惊动了所有人。下人们扑通跪在雪地上,口中念叨:“天降祥瑞啊……”也有人想起了一年前京城的那场霞光。“天呐,莫非小公爷与洛夫人是仙人转世,天定姻缘?”“当年他们成婚的时候,也是天降神光,如今洛夫人产子,又出此异象,必是天意使然!”可霞光没持续多久就渐渐褪散了。
“许小姐,你不是说是我们少爷的女朋友吗?他连这都没有和你说吗?我叫她小姐,自然是因为她是我们顾家人,我们顾家的千金大小姐和少爷是什么关系,您自己慢慢想吧!”说完她直接转身领着佣人重新进了厨房,丝毫不顾忌身后的许伊伊脸色早已青一块红一块。临近晚上,祁妙才终于从楼上下来,许伊伊立刻便迎了上去。这几个小时,她万分煎熬,如果她真的惹恼了祁妙的妹妹,那对她以后嫁进顾家可是百害而无一利。
偏偏这个许伊伊,仿佛是刻意针对她似的,从见到的第一眼就对她充满了敌意。秦嫣冷冷扫她一眼,直接略过她往楼梯上走,只是不等她走上楼梯,却被人一把拽住。“我和你说话呢!谁准你去楼上的,宇笙在楼上工作,你想去勾引他吗?”她被惹得烦了,用力甩开许伊伊的手,没想到许伊伊力气奇大,拽着她两人一同往旁边摔了下去。秦嫣走在前面,所以整个人都直接摔在许伊伊的身上,她没什么事,倒是许伊伊好像摔得不清。
祁妙在乎她?脑海中涌现出来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便被秦嫣给强制压了下去。这些年来,他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在乎她。秦嫣用力摇了摇头:“你不懂,事情不是你想地那样。对了,贺泽州怎样了?你和他有联系吗?”提到贺泽州,安蜜儿有些难以开口,迟疑了一瞬,还是缓缓道:“他不是很好,我听说他伤的挺重,贺家的资产都被圣海集团收购了。他到底做什么得罪祁妙了,要让他下这么重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