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当初应该和爸爸妈妈一起上飞机,一家人死在一起,也算幸福。最初被楚璟修折磨的那一年,她总这样想,也梦到过这样的场景。飞机剧烈颠簸,周围的人哭喊着求救着,她也害怕,爸爸妈妈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一家人就这样坠入海里……可她还活着,窝囊的活着。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伸出苍白的手去碰外头的阳光,天气很好,她一点都不觉得温暖。手机震动,是陌生号码。“你好,姜琳沈女士吗?有你的快递,麻烦下来签收一下。”
姜琳恋恋不舍上了车,她捂着嘴流泪,楚璟修冷笑一声,“他又不是死了。”女人哭声不减,他皱起眉头冷嘲热讽:“他对你的爱不过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拆散也配叫爱情吗?姜琳没有理会她,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发生这种案子,警察肯定会追问原因,可是陈抒什么都没有说。他宁愿坐牢也想维护她的清白。
“陈抒……陈抒……”她企图保持濒临破碎的理智,一声声喊着陈抒的名字。他爱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魅惑的声音引导着:“念念,这里只有我。”楚璟修的话一声声落在耳边,最后一丝理智终于被掐断,她满脸是泪,哽咽着喊:“楚璟修……”他明知故问:“我在,怎么了?”“帮我。”他微微倾身,声音缭绕在她耳边,“帮你什么?念念要说清楚,我才知道你想要什么?”楚璟修知道时间到了,他又重复问了一句:“这次是念念求的,对吗?”
事实证明,她又一次选错了,也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今天张富生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沈霜降的内心,她终于意识到,原来季春寒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她早就习惯了他站在自己身后,替自己解决一切棘手的事情。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季春寒带给她的安全感,是旁人无可比拟的。得出这个结论后,她比想象中要平静得多,从前那些困惑和纠结,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从前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遇见你,我发现我错了。”直白无比的告白,季春寒微微诧异,白净的脸皮瞬间就红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地位尊贵如苏听晚,居然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了。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可怜他,或是觉得有趣想玩一玩他而已。他胡乱地扯了扯领带,耳朵顶端也悄悄红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看苏听晚。看见他这幅害羞的样子,苏听晚玩心大起,她坏心思地凑上前,将唇靠近男人的唇,吐气如兰。
圈子里的人情冷暖向来如此,可真的轮到她被冷待时,她的心依旧不免抽痛起来。昨夜的场景再次涌现在脑海中,沈霜降的脑子里全是从前与季春寒相处的点点滴滴,与婚礼现场他冷若冰霜的表情交织在一起,让她头疼欲裂,痛呼出声。守在门口的秘书立刻推门而入,手里捧着大堆文件,焦急万分地看着沈霜降。“沈总,公司的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现在账目上已经没有钱了,工资都快发不出去了。”沈霜降愣了愣,突兀地笑了一下,声音里满是自嘲和悔恨。
她哭得撕心裂肺,可沈霜降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甚至难看到了极点!沈霜降一脚踹开了女佣,胸中的怒火和慌乱参杂在一起,连带着她拨电话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她迫不及待地想从那个男人口中得知,他究竟有没有想过和她求婚!“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季春寒把她电话挂了!她不信邪,继续打,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沈霜降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举起手机就要往地上砸,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
“对不起听晚,今天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我以为沈霜降绝不会在今天闹事......”他特意选了沈先生的忌日,以往在这天,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沈霜降都不会离开沈宅一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却不同了......“这不是你的错。”苏听晚笑着摇头,目光温柔又坚定。“你是我的丈夫,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扶持,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无论是今天的事情,还是以后面临的困难,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和你共同应对。”
这次谢泽卿突然回国,所有人都在看季春寒的笑话。笑他是最傻的舔狗,这些年来免费给沈氏集团做苦力,到头来没名没分,估计连事业都保不住。可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人家早就攀上了另一个高枝!还反过来狠狠打了沈霜降的脸!沈霜降当然知道自己没资格。可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备胎背叛自己!更无法接受,他的结婚对象,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死对头苏听晚!沈霜降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袖子不肯放手,又开始打起感情牌。
思索片刻后,她阴沉着脸,冷声吩咐管家把季父叫过来。年过七十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来,脸上带着点温和的笑意。“小姐。”他在沈家呆了半辈子,早就把沈霜降看作了自己的孩子,对她的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以季春寒婚后求他搬出去,他也拒绝了。沈先生走了,春寒也走了,他怎么能忍心,留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更何况现在,沈家再次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他看着沈霜降的眼神越发怜爱起来。
“你说什么?!”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自从谢泽卿回国后,她就被他哄着给谢氏集团投资了好几个亿的项目,让谢氏一夜之间起死回生,他们的感情也瞬间升温,前段时间谢泽卿还陪着自己去选了婚纱......可现在摆在面前的残酷现实,却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了!她控制不住地大吼出声:“不!这不可能!泽哥哥绝不会这样对我!”她尖叫着,双手抓着头发,整个人状如疯癫。沈霜降当即就想去谢家,亲自质问谢泽卿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当她站在人去楼空的谢家老宅门口,才惊觉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最后化为一声哽咽的道谢。“道谢也不需要哦。”苏听晚伸出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微红的眼尾,接着到了嘴唇,一路往下,最后停在敏/感的喉结处,顿住。季春寒只觉得感官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伴随着女人的动作,一阵酥/麻的电流贯穿脊背,激得他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他耳朵红了。看见他害羞了,苏听晚生平第一次起了逗人的心思。她将手缓缓下移,踮脚环住他的脖子,骤然拉近俩人之间的距离,男人的呼吸逐渐灼热,呼吸相缠,鼻尖相碰,缱绻缠/绵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半点也想不起当初分明只有季春寒一个人,在沈家落难的时候,独自扛起了风雨飘渺中的公司,十年来呕心沥血,牺牲了自己的前途在她身边在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小沈总说笑了,这十年来我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承诺,一直为公司尽心尽力地办事,从未懈怠过一天。““今天是十年之约的最后一天,按照我们的约定,我现在已经不是您的私人助理,您也无权干涉我的婚恋。”男人神色冷淡,一根根掰开了攥着自己袖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霜降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喊人拨打120。苏听晚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拉上季春寒就想走,却被怒火中烧的沈霜降拦住了去路。沈霜降她早些年就恨透了苏听晚,恨她抢走了自己的白月光,让自己在国内苦等了谢泽卿这么多年。更令她气结的是,季春寒居然敢背叛自己,娶了苏听晚!诚心而论,苏家是盘踞a市行业龙头多年的商圈巨鳄,作为苏家独女的苏听晚更是从小风光无限,处处压她一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听晚居然看上了季春寒这个废物!
如果新娘真的是她的死对头苏听晚,那季春寒结婚就不是开玩笑!他没有找人演戏,他是真的要结婚了!周围响起一阵惊呼,跟着沈霜降来的谢泽卿也惊呆了。新娘是听晚吗?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一定是假的!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金枝玉叶的苏家大小姐苏听晚?怎么是她?一定是同名同姓吧!”“就是啊,苏听晚可是谢少爷的白月光,她连谢少都看不上,怎么会嫁给一个司机的儿子?”听着这些话,沈霜降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对面接起,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夕月,是你吗?”“嗯。”江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萧云胤的声音就重新雀跃起来。“太好了,夕月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你……”江月没什么耐心听他的长篇大论,径自说道:“今天下午三点,我们见一面,位置已经发给你了。”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一直没说话的方忆委屈巴巴地望着江月,手里还抱着第一批《恋与小说家》周边。“你真的要把《恋与小说家》分给他一半吗?我的小人鱼会不会被改毁掉啊……”
……“他就说了这些?”方忆拿着萧云胤给艾娃的名片,看了又看,还是皱着眉头觉得不可思议。艾娃点点头,交代完事情的原委,把给江月和方忆的物品留下,就离开去送下一家了。江月接过名片,溢出一声轻笑。“他宁愿相信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忘了,也不愿意相信,我就是不想给他打电话。”说完,她眼中的笑意渐渐冷却。“所以,他在骗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宁愿相信他的谎言,也不愿意去看真相?”
后来,他们共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风雨。直到江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的手覆在已然凹下的小腹上,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枕巾。窗外雷声滚滚,闪电在半空中炸开一道道光。她把他赶出了病房,赶出了医院。他在雨中,三跪九叩上山,只为漫天神佛能保佑自己的妻子。天亮时,他回到她身边,手上提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后来,这句话就变成了一声声叮嘱。变成了每一个她等待他回家时的担忧。他回家的次数变得那么少,少到,只有天亮时才能见到。
江月垂下眼,唇边溢出一声轻笑。“萧云胤,你是为了公司来的吗?”这是江月能想到的,他在自己面前惺惺作态最合理的理由。听到这话的萧云胤,泪眼中却浮现出惊愕,他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似乎觉得面前的人不是他认识的江月。随后,他又焦急上前,从大门繁复的雕花空隙中伸出手,试图拉住江月的衣角。可江月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夕月,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我以后都不会再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回到我身边,再给我一次机会?”
“方小姐吗?有一位唐先生说他是你们的朋友,想见苏小姐。”“什么唐先生?我们根本不认识姓唐的,不认识,让他走。”方忆语气很差,带着浓浓的敌意。对面静了一瞬。紧接着低沉沙哑的华国话从听筒传出——“方忆,是我,我知道夕月和你在一起,我想再见她一面,让我们见一面。”方忆咬着下唇,片刻后拉开嗓门对着听筒喊:“我们不认识你,爱娃小姐,请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放他进来。”说完这句话,方忆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你不会是要跟他和好吧?”“你要是跟他和好了,咱俩就绝交,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不是,你们要是和好了,那我之前骂他的算什么?算我人闲嘴臭吗?”听着方忆几近破防的质问,江月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放心啦,我是不会跟他和好的,我这么无所谓是因为,今天你给发消息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完全不重要了。”“我们不是说过嘛,要一起在疗养院躺平到八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