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景想要上前,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赵霓裳虽然知道这不是他的错,可她心中怒火无处安放,怎能不对他生出怨怼。她算是明白了,她这公主不过是替别人当灾的傀儡。那高高在上帝皇,怎会对她这个凭空冒出的女儿有半分感情。她对他微微欠身,垂眸道:“三皇子,我累了,你就别跟在我身后了。”离景脚步一顿,他无措的望着她,对上她水光盈盈的眸子,心头一阵颤抖。
他眼中无神,喃喃道:“你,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赵霓裳愣了一瞬,没想到他最后的问题竟是这样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曾经是有的。”话落,她径直从他身上踩过,一如当初他那般践踏她的真心。两人并肩一同走向光明,正巧赶上日落。赵霓裳看着巨大的橘色光晕缓慢沉入山间,霞光漫天,好似烟花盛开,美到失语。她痴痴望着,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心中悲切至极。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她脸上,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在她愣神的空隙,她被人揽入了怀抱,淡淡的皂香钻入鼻中,令她无比安心。顾霆紧紧环抱主他,声音嘶哑。“幸好,幸好你没事。”赵霓裳微微一笑,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问道:“是你废了林文霖?”顾霆尴尬了一瞬,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他这般恶心的人,就不该有后代,我这算是做好事了。”他觉得不解气,又狠狠踩了他的头一脚。
离景眼珠子转动,猛地起身跳上马车。“他被人带走了,顺着这个痕迹,我要跟你一起去找他。”顾霆用力一扯缰绳,黑马腾空而起,离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冷声道:“你跟着只会更危险,还请三皇子早些回到队伍中去,莫要再惹麻烦了。”说完他便扬尘而去。离景愣了片刻,心中勇气悔恨,是他害了玉瑶公主。他提着刀,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至少他可以先回去替玉瑶找那些害她的人出出气,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不复以往率真。
岑舒宁两人出了机场,就看见路边停着辆暗紫色的劳斯莱斯。看风格,果真又是周妄的车。这次,周妄没亲自开车,而是拉开了后车门,朝岑舒宁示意:“你先上。”岑舒宁没有多问,只是默默钻上了车。一路来到休息的酒店,进入大殿,却见殿中正中心摆放着一座熟悉无比的雕塑。是她做的,不过半个月前才交了货,竟然被运送到这里。岑舒宁福至心灵的回头,看着一脸淡然的周妄:“这不会是你家的酒店吧?”
只见那个自己发消息过去已经被拉黑的,岑舒宁的账号,头像,和刚刚软件里的一模一样。记忆里,岑舒宁从没换过头像,好像一直都是这个头像。可说来好笑,她几年都没换过的头像,作为同床共枕的丈夫,他却认不出来。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韩绪白愣怔片刻,忽然有些愧疚起来。他仔细去回想,岑舒宁点赞的几个月前,她有没有什么异常。好像没有。可却不知道到底是没有,还是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过。
也许这多亏了韩绪白,如果不是他事事都要她和白薇做到一样,她还真不可能学会希腊语。也多亏了从前那个恋爱脑晚期的自己,因为韩绪白一句喜欢,就真的将自己泡在图书馆里苦学大半年,才堪堪掌握了这门语言。她不说话,白薇却急了:“那个大会一直都是我去的,你别想横插一脚。”可不了,白薇严防死守,岑舒宁却直接软了下来。她垂眸,有些哽咽:“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从来没去过……”“以前就没有机会,现在被冠上抄袭的名字,就是买也买不到会员了。”
哪怕面对铁证如山,他依旧坚定。岑舒宁紧了紧拳:“周妄,你要跟我合作吗?”周妄一挑眉:“什么合作?”岑舒宁定定开口:“我们合作,你负责配合我,作为回报,我给你拿到韩家百分之五十的市场份额。”岑舒宁说的很有自信,她相信,作为一个商人,周妄会考虑思量。果不其然,周妄思索片刻,便看向她:“岑小姐,我不打无准备的仗,要我信任你就要拿出点实力来。”“什么?”岑舒宁问。周妄修长的直接敲了敲桌子,声音缓缓沉下来,像带着魅惑的安眠曲。
周妄却依旧坚持:“有的,公司高层机密,我总不可能给你全看了。”岑舒宁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再管了,就算周妄要将她拉到山区再卖一次,她都不会挣扎。直到飞机落地,两人坐上私家车,来到一个已经废弃了的游泳训练馆。一束从破碎的天窗缝隙中透入的微弱光线,勉强照亮了中央那片布满灰尘的泳池。四周墙壁斑驳,涂鸦与时间的痕迹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霉变的味道。这里曾是欢声笑语的源泉,如今却只剩下沉寂与遗忘。
就好像是一堆宝藏,可想要得到,必须穿过错综复杂的荆棘条,背刺的遍体鳞伤。她背不起这样的代价。岑舒宁闭了闭眼,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她喃喃自语:“周妄,我真的好想离开,想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想去一个陌生地方,没人认识自己,也就不期待被真诚相对。原本只是说说tຊ大话,却不料一旁,周妄认真点了头。“那我们走吧。”
岑舒宁说完最后一句,从容下了台。剩下的不必她继续说,网友自会回过味来。白薇已经没有转圜的机会了。下了台,岑舒宁却在后台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韩绪白看着她,眼底深沉:“我们谈谈。”他说着要走,岑舒宁却不为所动,只淡淡望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这话却不知怎么触碰到韩绪白的逆鳞,他压着火气道:“岑舒宁,你何必要把事情做到这地步,你是要毁了白薇吗?”“那又怎样?”岑舒宁直视着他,不卑不亢:“她不是也想毁了我吗?”
岑舒宁没看她,只定定注视着面前的摄像头,冷声开口。“各位好,我是岑舒宁,也是这次雕塑大赛的退赛选手,我来这里,是为了澄清关于我抄袭的谣言。”她说着,将显示器中实时滚动的弹幕尽收眼底。【还澄清呢,两个作品一模一样,早就被捶死了吧?】【谁要听你澄清啊,一个借口又一个借口,这种不劳而获的人能不能滚出艺术界?】看着弹幕中一边倒的情况,白薇心里有了些底。她上前假装关切:“宁宁,我知道抄袭的事你在怪我,但我要保护我的作品,实在对不起。”
【好期待强强对决。】在满屏的期待中,韩绪白也全神贯注看着监视器。周妄和自己斗了这么多年,他也想看看这所谓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见,聚光灯下,缓缓走出一道身影。岑舒宁来到台前,微微一笑。“大家好,我是这次的特邀嘉宾,岑舒宁。”
她这才想起,当初报名是以韩绪白工作室的身份,退赛与否,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岑舒宁更没想到,韩绪白居然真的会为了白薇做到这个地步。她的坚持,梦想和拒绝,在白薇面前统统不值一提。大热门作品退赛的消息很快被送上热搜。结合白薇发的抄袭维权,岑舒宁毫不意外被灌上抄袭的名头。微博评论区不堪入目。【抄袭狗,拿着别人的灵感作弊,恶不恶心啊?】【简直是雕塑界的败类!】
那个带着她长出翅膀,告诉她玩泥巴也能很厉害的人,现在让她放弃比赛,还说要养着她……那些两人一起对梦想、对未来的畅想,在此刻彻底碎裂。指甲嵌入手心,岑舒宁咬牙道:“不可能!韩绪白,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绝不会退赛!”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本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却不料当晚,岑舒宁便看见了比赛官方的通告。——她被以工作室的名义强制退赛了。
“韩绪白,请帖已经发下去了,突然延后,你知道外面会怎么看我吗?”他们会说她攀上高枝被甩了。会说白薇回来她就要被打回原形。会说她再怎么努力也只是穷山沟里乡巴佬,永远跨越不了阶层。可韩绪白眼里满是不在乎:“只是延后又没关系,我肯定会娶你的。”“白薇的生日宴很重要,她突然回国,大家都在传她在国外过得不好,要用这个生日宴打消猜忌,你一定能理解的吧?”理解吗?岑舒宁看着他许久,笑了:“那就延后吧。”
因此,她敢断言,自家妹妹来此必是为了裕王。沈倾月浅抿了一口碗中的温水,微微颔首。沈妱沉思片刻,缓声道:“裕王是向木雪找到的,不过就目前裕王的伤势以及旧疾状况来看,怕是命不久矣。”沈倾月闻此,手中的碗险些失手掉落,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妱,半晌未能说出一句话。沈妱看着自家妹妹这样,于心不忍,道:“有法子让他活下去。”“只不过……”沈倾月原本黯淡的神色,忽然有了亮光,连忙追问:“阿姐,不过如何?”
小男孩认真道:“姐姐,我从边境逃躲战乱时,正好见那大哥哥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我就把他扶进了家中。”“隔天,有一位长得比姐姐你丑的女人把大哥哥接走了,说好像是带大哥哥回军营疗伤。”沈倾月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谢谢你。”她在想其他女人。沈倾月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也没有关于其他女人的消息。难道……是向木雪?那黎妃让她来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
黎妃也不想如此求于沈倾月,奈何她要在后宫稳住,今早派去寻找的暗卫也迟迟未归所以现在能用之人只有沈倾月。沈倾月听着这些话,半信半疑,毕竟她自然是不信黎妃的。但事关于顾席绪的,她也接下这一份差事。……翌日,沈倾月用完早膳不顾白芍的言劝,收拾好行沈就出发去边境寻顾席绪。白芍没法子,也能跟着去了。
叶言琛从池水中走出,漫不经心地套上一件外袍,宽松随意,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和脖颈流淌。外袍领口处,胸肌若隐若现。“倾月,你倒是很守时。”叶言琛那清冷的眼眸在夕阳余晖中透着丝丝柔情,将沈倾月的身影映入其中。沈倾月面沉似水,移开视线,直截了当地问道:“叶言琛,顾席绪究竟为何如此?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的事?”她才不会被男色诱惑!叶言琛挑了挑眉,点到即止,适可而止地缓缓移步至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
“阿绪……你松开些,抱的太紧了。”沈倾月被男人抱的快呼吸不了。听到怀中人儿的声音,顾席绪才稍稍松开了些力度,他将头埋在沈倾月颈间,嗓音温柔暗哑,隐含着不舍:“月儿……”沈倾月淡淡“嗯”了一下,却发现抱着自己睡觉了,她缓缓转过身看着顾席绪睡熟的容颜。用手指轻轻抚平蹙起的眉心。有些无奈地轻笑:“怎么睡着了还皱眉。”沈倾月说着说着,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