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上三竿,太阳升到高空,周徵朝才起床。看到坐在窗前悠闲看报纸的徐瑛慈,他语气有些复杂。“瑛慈,今天是你生日,我们约好了要去松江老城区,你怎么没叫我起床?”徐瑛慈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个面,淡淡回应:“怕你太累,多睡会儿挺好的。”周徵朝连忙说道:“我前几天忙也是想今天能请个假,特意陪你一整天。”徐瑛慈一顿,轻轻点了点头:“你有心了。”从一开始,她就没盼望过周徵朝能真带她去重游故地。
“瑛慈同志此次投身边疆,以身报国,我们当以她为傲,让我们鼓掌祝她前途似锦,一路光明!”同事们又惊讶又不舍。“瑛慈,你过几天就要走,那你和周连长的婚事怎么办?”“是呀,周连长跟着你一块儿去新疆吗?”徐瑛慈微微抿唇:“他在沪市保家卫民,我在边疆以身报国,我们都会有更好的人生。”众人隐约听出了些味道,但都不敢多想,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周连长在这里为国为民奉献,你去新疆为那里的人民和文物筑就希望。这四千公里的山川平原距离,一定拦不住你们俩的感情!”
说完,他一个阔步走到温知禾身边,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到车上。看着缓缓驶去的吉普车,徐瑛慈一点点蜷拢了手心。温知禾走夜路回家不安全,那她呢?她不是女人?她不是独自一人?夜风吹拂而过,吹红了徐瑛慈的眼尾。没关系。还有五天,就彻底解脱了。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个人走夜路回家,没什么大不了。回了家。窗外的圆月如白玉盘一般明亮而又皎洁。徐瑛慈看着墙上贴着的报纸,她拿起笔,再次在上面落下一笔“正”。
周徵朝却坚持己见:“我们月底的婚宴本就简单,结婚前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以恋人的身份去庆祝一下是应该的。”见男人再三要求,徐瑛慈没再拒绝,低低应了声:“好。”每逢佳节庆团圆,这一顿团圆饭就当是他们之间的散伙饭了。中秋节当天,周徵朝穿戴整齐,带着徐瑛慈去了国营饭店。两人刚走进国营饭店,就看到温知禾神情落寞的坐在角落,像一朵柔弱的黄玫瑰。周徵朝大步走到她面前:“知禾,你怎么在这?军军呢?”
徐瑛慈微顿,随口道:“被风吹坏了,所以取了下来。”周徵朝拧着眉,又看到鞋柜上空空如也。“花瓶呢?你不是每天都会插花吗?”徐瑛慈垂着眼眸:“碎了,就扔了。”周徵朝若有所思:“那我下次买串风铃,再买个新花瓶回来。”徐瑛慈没接话。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再买新的,也不会是原来那个。周徵朝回家坐了一阵,又换了一身军装,开车去了部队。听着院子外渐渐远去的引擎声,徐瑛慈继续翻箱倒柜整理东西。
温宛宛见有用,又蓄力接上了一句:“阿深,我扶你去床上休息,我就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傅云深好像真的有听进去,慢慢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他牵起温宛宛的手,往床边带:“这三年,我哪儿都没去,每晚都在这里等你回来。”温宛宛耐心地听着,还伸手摸了摸他凌乱的碎发:“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是回来了吗?”十分钟后,傅云深失控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钱沉熟练按量的给傅云深注射了镇定剂,让他很快就睡了过去。玛⃠丽⃠
在华城都能呼风唤雨的傅云深,竟然还用香水?这熟悉的香味,让她很快就分辨出来,这不就是她常用的那一款吗?这个香水是她特调过的,从槐花中提取出来的。味道很淡雅,跟傅云深完全是两个风格。他有力的长臂紧紧扣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子里。身下的傅云深已经睁开了眼,望着她的眼眸带着几分迷离和眷恋。这炙热的目光让温宛宛不自觉移开了视线:“傅先生,希望你自重。”但傅云深明显忽略了她后半句话,只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间,声音低沉:“宛宛,你叫我什么?”
温宛宛转过头,看向左边,果真看到一个精致相框。她半信半疑地拿起相框一看,刚一将正面翻过来,心就猛烈的一颤。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红衣裙的女人,眉目温婉,面若桃花,美得清新脱俗。而这个人,跟她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此人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好半响,温宛宛才从震惊中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就是沈宛宛?”钱沉紧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企图找到一丝破绽。可她的眼里明明白白就写着,不认识。
“当然不是!”温宛宛当即否认。她这好不容易跑出来,肯定不会这样就回去。傅云深很好脾气的再问:“那温小姐打算怎么办?”温宛宛眉心微蹙,目光盯向傅云深,徒然有了主意。她明眸亮起,笑得无害:“傅先生,要不,我给你打工吧?”
童姨领命似地点头:“我知道了,先生。”交代好事情后,温玉衡回到卧室里,拿着车钥匙,又车出了门。在听到车笛声时,二楼房间的小窗户被悄悄打开。温宛宛看着车驶远,心里的大石头才放了下来。这些天,她一直纵观温园的荫蔽可以逃出去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一天的来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反骨,她的确是不喜欢呆在温园。而外面的世界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让她不惜一切也要往外逃。在换上一身轻巧方便的裙子后,温宛宛将头发用一根棉麻绳扎起,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后院的一颗槐树下。
……温园,温宛宛穿着白色睡裙,坐在电脑前查着资料。她在搜索拦里第一个输入的就是“沈宛宛”,可关于这个词条的后面总带着傅云深的名字。这两个名字好像就连在一起了,怎么也分不开。弹出来的信息和视频,皆是关于三年前的一个恋爱综艺《偶像恋爱》。可视频全都下架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此人经纪公司发的讣告。——艺人沈宛宛于七月二十五号在珠江大桥遭遇重大车祸,当场抢救无效,遗憾去世,感谢各位粉丝朋友们一直以来的关注,再次我们也将永远缅怀。
之前质朴清纯的小女孩已经变得明艳动人。五年前。那时候姜云霁大学刚毕业,他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乔芸突然哭着扑到他怀中:“云霁,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就……”姜云霁看着她的模样,焦急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乔芸从他的怀中起来,抽噎着说道:“云霁,我对不起你,昨天我喝醉了,就……就跟戚群义发生了关系……”说着又哭了起来。姜云霁浑身一震,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悲痛欲绝的乔芸,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久没有说话
所有的一切,除了灯光好像都是黑色的。乔已皱着眉头转身看着姜云霁说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压抑了?”姜云霁看了一下这里的装饰,他本来对房间并没有什么要求,毕竟他这些年一直在忙,回家的机会甚少。听乔已这么一说,他觉得好像是有些压抑。他笑着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你喜欢什么风格尽管去改。”乔已听后开心极了,她笑着向姜云霁确认:“真的可以吗?”因为她知道姜云霁不喜欢别碰他的东西,她当时只是突发感慨,说出口之后还有些后悔。
他们将墙修补好之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现在下山很不已全,但是山上只有乔已这一间房子,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虽说天气有些转已,不过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冷,一床被子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人。无奈之下,乔已将只好将他们一个一个送回家。将他们送回去之后,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乔已自己。好在今天的月亮很亮,她就算不打开手电筒仍旧可以看清楚路。她看着密密麻麻树姜,听着风卷着树叶发出阵阵嘶鸣,心中有些害怕。
仿佛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乔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眉眼含笑地走到姜云霁身旁。“云霁,你来了。”姜云霁的眼光仍旧停在刚才那个地方,将乔芸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随后又轻轻拍打了一下刚才她碰过的地方,眼中满是嫌恶。乔芸又拉住他的手,此时的她看起来狼狈非常:“云霁你听我说,这不是真的,我不是这样想的……”姜云霁这时眼神才收了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乔已,淡淡道:“人已经见了,走吧。”
“好。”上车后。乔已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就如同自己的婚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达到乔芸住的地方。两人刚要进去,忽然里面传来乔芸哭泣的声音。“群义,看在我们结婚五年的感情上,你不要去找云霁好不好?”紧接着戚群义的声音也传了出来。“我们根本没有感情,你明知道我爱的一直是乔已,当初要不是你使手段爬上我的床,我根本不会娶你!这些年我也没碰过你,因为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睡了多少个老男人。”
乔芸扫了眼乔已手中提着的东西,先坐下。“是云霁妈妈让我过来找你的。”乔已神情微变,坐在她的对面:“你想说什么?”乔芸点了一杯热咖啡,而后深深地看着乔已。“已已,放手吧,我是为了你好。”乔已不由苦笑:“你抢我的丈夫,还说是为我好?”乔芸毫无羞耻心,握住了她的手。“云霁根本不爱你,你吃过他亲手做的饭吗?你听过他说爱你吗?你陪过他年少轻狂那段不容易的岁月吗?都没有,因为这些都是我和他的经历,他不会告诉你,你也永远体会不到。”
温玉衡轻轻点了个头,傅云深不来,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朝何恒使了个眼色:“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待人走后,温玉衡带着温宛宛端着红酒,给不少有名政客打了个照面。但都是商业上的官腔,温宛宛基本上是没怎么听的。温玉衡看她一直心不在焉地,便带着她走到一边,关心的问:“怎么了?看起来跟丢了魂一样。”温宛宛抿了抿红唇,最后鼓起勇气抬眸直直凝向温玉衡:“哥,傅云深是谁?”
温玉衡目色沉了沉,看着她平静地问出:“怎么了?是温园呆的无聊了吗?”温宛宛抬头望了眼头顶璀璨的水晶灯,乌亮的眼染了上了落寞:“不是无聊,是孤单,从去年你带我回温园后,这华城我都还没看过一眼。”温园的确是个静养的好地方。但这空旷又压抑,有时候给她的感觉更像个金丝笼。虽然这样但比喻很奇怪,但她的确就是这么觉得的。温玉衡盯着她柔美的侧脸,心有所动:“宛宛,这华城比你想的复杂,呆在温园养好身体才是你该做的。”
女佣吓得面色惨白,忙不迭地弯腰道歉:“对不起二小姐,都是我笨手笨脚。”这些花瓶都是温先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每个花瓶都价值不菲,肯定是她赔不起的。温宛宛清冷的眸子里平波无澜,淡淡摇头:“没事,把碎片打扫干净就好,等会儿哥哥该要回来了。”说着,她把视线又看向童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童姨毕恭毕敬地回答:“先生刚刚打电话说还有十分钟的样子,让小姐回房等他一起用餐。”
……时间滴答而过,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沈宛宛深呼吸几次,随后拿起手机,用小号点进了傅云深的主页私信。“很抱歉再次打扰你,但是我还是想说,九千岁和宠妃的爱情是真的,他们相约了下一世,要白头偕老,只可惜你不记得了……”“傅云深,我不想我们最后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如果我在你的人生中已经成为‘妨碍’那么,我愿意就此罢手。”“爱是成全,亦是放手,傅云深,再见。”发完消息,沈宛宛便起身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