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肆为何如此残忍。至少她认为两人还是可以好聚好散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她在他心里,就值赝品这个价了。江绾难受了半天。缓和好情绪之后,她用水洗了把脸,不想被许肆看出自己刚刚哭过的样子。但是上楼之后,江绾发现是自己多想了。许肆洗完澡在书房打算睡觉了。这点时间,两人分床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看着书房里溢出来的灯光,江绾捏紧了手上的首饰盒。
往日能让她身子酥一半儿的动作。如今却让江绾有些抗拒。他身上还带着一股甜腻的香味。一闻就知道不是他常用的那种男士香味。江绾突然有些泛恶心。借着擦眼泪从许肆怀里出来,努力平淡道,“没事,都是小事。”许肆伸出手捏着江绾的脸蛋,“知道你受了委屈,给你带了礼物。”他拿出漂亮的礼盒,打开之后,里面躺着一条蓝宝石的项链。江绾一愣,眸光复杂,“这是月华。”
她忍着怒意,看向江绾的眼神里全是不喜和埋怨。“为什么你来了,阿肆没回来”所有恶意的,鄙夷的,瞧不起的目光像针扎一般向江绾刺来。她努力保持得体的微笑。“阿肆公司有事,突然来不了了。”“哼。”许母冷哼,“突然有事,借口。”她直接拨通许肆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妈,怎么了?”许母咬牙切齿,“不是说好了今天回来吗,你人呢?”“不许用公司的事情蒙我,到底忙不忙,我可以去问你爸。”
从前所有人都说他和安心不合适,如今两人都离了婚,所有人又开始说他们很般配。一股不舒服从心里蔓延。“可我并没有答应和欢颜离婚。”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和许欢颜离婚的话,他心里突然慌张了起来。这五年的婚姻,他早就习惯了许欢颜的照顾,如果和他离婚,他无法想象自己会过得多糟糕。更何况许欢颜爱他如命,她的离婚绝对是在闹脾气。至于安心,他的确喜欢她,毕竟是年少的白月光,他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可让自己放弃许欢颜,他好像做不到。
“你和欢颜结了五年婚,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又如何知道呢?”“裴先生还是请回吧。”无功而返后,裴从闻一拳打到方向盘上。许欢颜。他一直以为许欢颜留下的离婚协议书只是在跟他闹脾气。可如今她注销了电话号码,又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自己才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想要跟自己离婚。可他心里又满是不甘,明明许欢颜之前是那么爱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果断的选择离开他?就在这时,一旁手机响了起来。
“这谁做的粥,许欢颜呢,让她重新给我们做一碗!”旁边的佣人犹豫的开口。“小姐,夫人这几天一直没有回来,所以……”裴瑶顿时睁大了眼睛。许欢颜一直没有回来?她一直以为许欢颜当时说的离婚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他们家是许欢颜这辈子唯一能攀上的豪门,是个人都会死死的抓牢。想起那天在桌上看到的离婚协议书,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裴从闻。听佣人说裴从闻回来也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只是没有把它当真,直接把文件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保镖目光焦急,“安小姐疼得都哭了。”这一次犹豫的人变成了裴从闻。他看着怀里的许欢颜,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欢颜,我……”许欢颜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神色平淡。“嗯,我知道,她从小娇生惯养,受一点伤就要哭一天,而你又习惯照顾了她。”没想到许欢颜会把自己要说的话抢了,他薄唇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欢颜却已经踉跄着站起来,继续道:“没关系,你去陪她吧,医生也先去看她吧,我自己处理就行。”
许欢颜终于可以离开了,她开始收拾起了行李。收拾到一半时,裴从闻派助理送来了一条高定礼服,让她去老宅参加宴会。看着那套礼服,许欢颜忽然有些好笑。法律意义上,他们的法律关系已经解除了,裴从闻却还浑然不知,还让她以儿媳妇的身份出席。许欢颜本想拒绝,但想到这些年裴母的照顾,再加上还有一些出国的证件正好需要找裴母拿,便还是换上了裙子赴宴。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
男人蹙起了眉,“你怎么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不是突然,她本就是美术系的高材生。如果不是为了报恩,她早就出国深造,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画家。但这些她没有告诉裴从闻,只是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语气很是随意。“突然就想画了。”见此裴从闻按了按眉心,“上次火锅的事,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只是安心她从小娇生惯养,怕疼,擦破点皮都要哭一天,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已经习惯照顾她了,所以才会先带她去医院。”
宴会过半,一些年长者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早早离去,留下的都是一些小辈。而这些小辈从小和裴从闻他们一起长大,对他和安心的事情一清二楚。如今见他们这个样子,瞬间掌声四起。甚至有好事者还拍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闹得安心脸越发的红。裴从闻耳垂也微微红了,他没有去亲安心,但也没有阻止这群人起哄。许欢颜并不在意,她拿出手机,默默的算着自己要离开的时间。
“既然是给你买的,那就收下吧。”一句话,就为裴从闻做出了选择,解决了他的纠结。这是第一次,裴从闻的眼神没有落在安心身上,而是忍不住看向了许欢颜。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样子,裴从闻心里第一次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
直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她才跟医生道过谢后起身离去。刚出医院大门,手机就弹出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她国外申请的学校发来的入学通知,提醒她到学校报道时要准备一副入学作品。时隔五年,许欢颜又再次拿起了画笔。买好画笔和燃料后,许欢颜没有回裴家,而是去了揽月山。揽月山的风景很好,恬静的湖泊躺卧在群山之间,湖水如镜面般平静,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让人心旷神怡。
“欢颜,你有什么忌口吗?”五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问自己口味,许欢颜坐在另一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面前的碗筷。“都行,除了海鲜。”这顿火锅,裴从闻一直只关注着旁边的安心,自己没吃几口,倒是一直给她夹菜。吃到一半时,隔壁桌突然起了争执,最后越来越激烈,甚至直接站起身动手打了起来。旁边的客人都纷纷上前想要阻止。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人脾气火爆,竟突然就端起滚烫的火锅朝另一人泼去。
许欢颜看都不看她,转头就要离去。裴瑶脸上的嘲笑突然收起来,一把上前就要抓住她。“许欢颜!”自从许欢颜嫁进他们裴家后,就一直很卑微的讨好着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对自己冷脸过。如今敢对她这样,一股怒气瞬间从裴瑶胸口冒了起来。“你耳朵是聋了吗,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许欢颜回头扯下她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烦躁。裴瑶一直很不喜欢她,觉得凭她这种身份完全不配嫁进裴家。所以婚后五年一直在针对她,不是把她做的早餐倒了,就是把她洗的衣服踩脏。
从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为这一刻准备着,如今她终于要解脱了。“裴从闻,我们离婚吧。”她平静的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今天的天气。裴从闻满心都扑在了和安心的聊天中,听都没听清她说什么,便敷衍道:“嗯。”许欢颜并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五年来他对她都是这副模样,若即若离。如今安心回国了,他连对她最后一点注意力都收了回来。她将协议翻到最后一页,连同笔一起递到他面前,指了指签字的地方,“在这儿签字吧。”
他也笑着回道:“那好,那我就先走了。”余秀华点头,便不再看他,只顾着看墙上的画。林斯珈这几年在国外,确实进步了不少。如果说,两年前的林斯珈还是一个凭借着天分而肆意画画的少年,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笔触的天才画家了。逐渐地,余秀华便看画入了神。别说是林斯珈还藏在她身后了,此刻就算是林斯珈真到了她身边,她也未必有心思和他讲话。“余秀华,这画就这么好看?能让你都忘了找我。”
却看见陶贞贞双目通红的眼,和实际无比清醒的神色。一瞬间,她的火气又悉数地散了。陶贞贞心里早有决断了,她只是舍不得。就和当年的她一样,身在迷雾中,辨不清方向,只盼着有人能拉她一把。可直到她自己遍体鳞伤地走出迷雾,这只温热的手也没够等到。现在,陶贞贞也是一样。她也在渴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告诉她,这样做是错的,她该回头了。余秀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然恢复了平静。“不会的。”
“还是你看得开,说分手就分手,断的干干净净,一点念想都不留。”余秀华一挑眉,主动问道:“所以你现在还和沈屹朗牵扯在一起?”陶贞贞犹豫后,点了点头。“我舍不得,和他也算纠缠了这么多年。我都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哪怕他对我从来都只有肉欲之情,我也甘之如饴。”余秀华沉默了。这很难评。陶贞贞似是也知道余秀华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问道:“可这真的太累了。余秀华,但凡沈屹朗有像爱你那样多爱我一点,我都不至于这么难过。”
好不容易从只注视着别人,变成只注视着自己,她真的要再次进入一段恋爱吗?尤其是,她心动的人,还是这样特别的存在。余秀华不敢去赌,她怕林斯珈是下一个沈屹朗,她也没有再一个十五年可以供人挥霍了。如果可以,她宁愿去选择一个没那么出众的,没那么喜欢的,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一生。选择林斯珈,就是选择了另一条不亚于沈屹朗那样艰难的道路。余秀华望着林斯珈纯净的眼,踌躇,不敢迈出那一步。
林斯珈轻轻抚过它,指尖湿润。他煞有其事地说道:“余秀华,不要为我哭。”“有人说了,女人爱上男人的第一步,就是心疼他。”余秀华正伤感着,林斯珈弄这么一出,她简直哭笑不得。“所以,你不要我爱上你。”她故意逗他。林斯珈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刚才说起童年时,一动不动的手指,此时又悄然地卷在了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我就这么一说。”余秀华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两人彼此对视着,无需言语,在这一刻,两人的心都是通的。
他们一到别墅,林斯珈便急匆匆地将余秀华往他房里带。余秀华红着一张脸,一边说“这不太好吧”,一边顺从地跟他回了房。打开房门后,林斯珈迅速将房门锁上。余秀华这下有点慌了:“林斯珈,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不代表我接受……”林斯珈却全然不听,又拽着她的手到了床边。下一秒,他便当着余秀华的面,将身上衣服一脱。余秀华下意识闭上了眼。黑暗之中,唯有林斯珈温和的声音:“余秀华,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