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看出自己情绪低落,之后裴寂也没有再开口。自从从南城回来后,阮玥煜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开会的时候都好几次走神,强打起精神才勉强集中注意力。晚上本来要在公司加班,又接到了家里保姆的电话。“小少爷在家里闹脾气呢,说要找夫人!”阮玥煜只能把晚上的饭局推了,回到家就看到阮锦逸闹脾气摔烂了客厅里的花瓶。那还是祝安青买的。阮玥煜冷着脸,沉声问他:“你在耍什么脾气?”阮锦逸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小声说:“妈妈不见好几天了,我给她打电话打不通……”
他总以为祝安青不可能离开自己。直到看到她决绝离开的身影。……祝安青开始上班,虽然很多年都没有上过班了,但好在这些年在家里她也没有真的闲着,工作室老板也很不错。老板是个四十几的女人,年轻时自创的品牌,现在已经在时尚圈小有名气,一些明星的礼服都是出自她手。而且两人还都离过婚,并且都有一个儿子,瞬间找到了共鸣话题。下班后老板邀请自己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结果两人到餐厅包厢时,祝安青竟看到里面坐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母女两如从前般沿着湖边走,正聊天时被一条黑色阿拉斯加拦住了去路。阿拉斯加应该本来是被拴在围栏这里的,还戴着嘴套,结果不知道怎么被它自己挣脱开了,就坐在绳子旁边摇尾巴。看到祝安青时不知道怎么尾巴一甩一甩养着大脑袋期待的盯着她看。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哎哟这狗可真吓人啊。”祝母向来害怕这些动物,带着祝安青想要绕道,结果狗狗缠着他们不让走了。就在母女二人不知所措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赶了过来,见状立马一把薅住了狗狗的脑袋,动作迅速的将他套进了绳子里。
衾柚走了。他泣不成声地走的。封庭既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猛地关上了门。她完全不能理解衾柚的痛哭流涕,就像她一直不明白他的死缠烂打,到底是因为对她还有几分情意,还是因为习惯。习惯,确实是一个很难戒掉的词语。由时间组成,由记忆丰满,要戒掉不易于断掉自己的一只手。可封庭既却硬生生地戒掉了一切和衾柚有关的习惯。她不想再在漩涡里失去了自己,她要挣脱,要自由,所以甘愿重新开始。
视线里,封庭既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眸又湿又润,他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封庭既喘息了几声,便抬头看向他。“我话还没说完,衾柚。”衾柚一愣,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随后便见封庭既平静了心态,决绝地给他下了最后的判决书。“我从没有变过心,是因为自我决定离开你之前,我都是爱你的。”“但我说了分手之后,也绝对不会再回头了。”衾柚脑袋一下子狂喜,又一下子极悲,叫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这个画展被迫中断,投资商撤资,赔偿金犹如雪花一般地飘向封庭既。好在博识承下了这笔赔偿金,但相应的,也对她做了停职处理。一朝之间,天色皆变。封庭既为这事,已经很久没有按时下过班了。又一晚加班结束,她疲惫地回到自家门外,却见到一抹高挑的身影此刻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恍惚之间,她竟以为是林斯珈。定眼一看,原是好久不见的衾柚。这回再见他,封庭既当真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了。
她没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滴。“你这有我能穿的衣服吗?”林斯珈这才回过神来,跑去外面给她翻衣服。封庭既沉默地看着地上那一连串湿漉漉的脚印,良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等两人都换好衣服坐在客厅时,安伯领着师傅去了二楼修水管。封庭既紧盯着林斯珈,他别过脸,不敢与自己对视。“林斯珈,我们算朋友吗?”林斯珈闷声回道:“当然,我们是唯一的朋友。”
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她惊讶地发现,林斯珈对于所有的日常知识,都处在一个极其空白的阶段。他就像个孩子,除了画画,什么都不会。偌大的别墅,除了她这个时不时到达的外人,竟然没有第二个会出现的人。偶尔是安伯去厨房给他做味道寡淡的饭菜,偶尔封庭既下厨,林斯珈便早早地坐在餐桌上,期待地看着菜被一道道地端上桌子。封庭既难得地在林斯珈这里获得了一种被需要,被看重的感情。
拆好后,他坐在一堆零碎的摆件里,手里揣着说明书,一脸的严肃。封庭既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指着说明书上的环节,一点点地教他。林斯珈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一学就会。自己哼哧哼哧地便开始搭建猫爬架,封庭既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少爷真是长大了。”安伯在身后忽地感叹道。封庭既被这一声惊得顿时出了冷汗,回头看他,惊诧道:“安伯,这也要夸吗?”
封庭既直觉告诉她,林斯珈肯定在搞什么鬼主意。所以她什么也没说,直接掉头就走。“封庭既!”林斯珈瞬间破防,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在祈求着她的垂怜。“封庭既,别走,好吗?”
衾柚眼眶一下子便红了个彻底,他罕见的情绪失控,在他整个人生里都屈指可数。封庭既叹了口气。“衾柚,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如果你能回答得出来,我就原谅你。”衾柚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你问!我一定回答。”封庭既紧盯着衾柚的眼神,缓缓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在我们在一起的七年里,你一共出轨了几个女人?”一针见血!衾柚的脸瞬间面无血色!他张了张唇,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朝之间,天色皆变。封庭既为这事,已经很久没有按时下过班了。又一晚加班结束,她疲惫地回到自家门外,却见到一抹高挑的身影此刻正站在自己家门口。恍惚之间,她竟以为是林斯珈。定眼一看,原是好久不见的衾柚。这回再见他,封庭既当真是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了。甚至连话都不想再与他说,绕过他,便要开门。“封庭既,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衾柚声音沙哑,甚至带上了一点难过。
封庭既紧盯着林斯珈,他别过脸,不敢与自己对视。“林斯珈,我们算朋友吗?”林斯珈闷声回道:“当然,我们是唯一的朋友。”封庭既又是一震,心里泛上酸涩感。“那我问你,如果是我在画画上面,什么也不会,只会给你添麻烦,你会觉得我一无是处吗?”林斯珈认真地想了想,遵循内心地摇了摇头。他青涩而又俊朗的脸上,是满满的认真:“不会,我知道,你之前从未接触过画画。”
林斯珈脸色难看地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一言不发。他棕色的卷毛粘在脸上,往下淌着水,别提多可怜了。封庭既又被美色糊了眼,回过神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道:“你让安伯请修水管的师傅来一趟吧。”与此同时,林斯珈也开了口。“封庭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白痴啊?”
林斯珈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餐盘里,封庭既特意为他做的饭——一碗金灿灿的蛋炒饭。他立即瞪了眼封庭既,不满道:“这就是你说的神乎其神?”封庭既却不以为然,反而先问道:“你学会了没有?以后要是我没来,你和小白至少能靠这个不挨饿。”她似乎没想过林家不可能真的饿着林斯珈。她只是在看见林斯珈饿了四小时后,略显着苍白的脸时,当下便决定要教这个矜贵的少爷一道又简单又快捷的饭菜。
年轻人玩的那点游戏,无非就是那几种,都是祝安青玩剩下的。组织聚会的人拿起手上的一支笔,介绍说:“复杂的咱们玩不来,就玩真心话大冒险,这支笔指到谁谁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尽管说是大家一起玩,但是祝安青还是看出来他们这是在暗着想要撮合她和裴寂呢。所以不出所料,第一把就指到了她身边的裴寂。裴寂无视周围人的眼神,说:“真心话。”周围顿时露出一片失望的目光。“这样吧裴哥,你别的我们都一清二楚,不如就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安青姐的呗!”
“安青姐,我觉得这件非常适合你!”恍然间,祝安青再抬头就对上了少年人清亮的眼,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件漂亮的白色礼裙。祝安青拿过去换了,从试衣间出来看到裴寂的眼神像是要冒光。“太好看了!”裴寂毫不吝啬的夸赞。祝安青不太适应的扯了扯裙摆,站在全身镜前时看到自己窈窕的身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买漂亮的裙子了。曾经娇艳而自信的自己似乎也随着那段失败的、不堪回首的婚姻淹没在了时光长流中。
那些小人物模型就像是裴寂的点点心意,钻进了祝安青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扎根发芽。南城的气温降得慢,但是也终归是慢慢降下来了。大抵是在京城待久了,所以祝安青现在也不怎么怕冷了,穿的很薄去上班。后果就是生病了,高烧到三十九度,住进了医院输液。裴寂知道后又气又急,那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守在她的窗前测她的温度。到半夜时祝安青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裴寂撑着脑袋坐在她病床边打瞌睡。
裴寂高兴的双颊通红,抿唇笑起来:“没关系的安青姐,我可以等你,我愿意给你时间,我会向你证明,我和那个男人不一样!”祝安青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她不相信一团火会一直烧的那么旺。裴寂开始正式追求祝安青了,这件事情甚至传到了裴母的耳朵里。她是个很开明的家长,即使知道祝安青的过去也并没有对她有偏见,反而说:“随你自己的心来就好。”像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告诉祝安青,她和裴寂之间的关系影响不到她和裴母。
祝安青说完这番话,余光里看到了已经从车上下来皱着眉盯着他们这边的裴寂。她也不再阮玥煜多说,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了裴寂。“你没事吧?”她一走近,裴寂就担忧的看向她。祝安青心里一软,摇摇头,笑道:“走吧。”祝安青和另一个男人相携离开的画面刺眼刺骨,仿佛在自己心头结实的扎上一刀。然而阮玥煜现在甚至已经失去了去追她拉住她的资格。阮玥煜现在已经不敢回家,苏念薇被他放到了别的地方养胎,因为这是他和祝安青的家。
裴寂的神情登时黯然失色,低声说:“这是拒绝吗?”祝安青点点头说:“是。”裴寂垂下眼默然两秒后,又重新抬眼看向她,试探着问:“那我以后还可以找你一起遛狗,一起吃饭吗?”祝安青忍俊不禁:“当然可以,我说过,我把你当成我的弟弟。”说到这个裴寂又不开心了,耷拉着脑袋,沉声说:“不要把我当成弟弟,我没有说我要放弃。祝安青,我要追你。”“我知道你是以前被那个男人伤的太重,不敢再轻易信任我。”裴寂笑着说,“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可以等他在你心上留下的阴影消失,我陪你把官司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