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伊耀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水果递给她。这是韩伊耀在临时住所的商店里买的。她不想告诉同事李诗旋是自己的前夫。江院士虽然知道,但也不会乱说。女研究员接过水果,开始啃起来,也没有继续追问。其实韩伊耀从休息开始,就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灼视线。她知道是李诗旋。但是这只是视线。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她也没有多管。息了约莫二十分钟,那些掉队的研究员也跟了上来。
韩伊耀这才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工作最重要。李诗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也不会影响到自己。韩伊耀抬脚,跟上了前面男研究员的步伐,登上了阿什塞山。军队一批人在前面开路,还有一批人跟在派遣队后面,保护他们的安全。
自己跟李诗旋已经离婚了,已经不是军人家属了。但是这些话也没必要说出来。先前在京市的科学院内,就有不少人心思不放在科研上,一心攀权富贵,想要讨好她谋便利。这些人她一概都没搭理。他们不敢当着她的面讲她,但是背后却没少诋毁她。现在被派遣来为天文台选址,随行的人自己都不太熟悉。所以她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把自己离婚的事到处说。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派遣队终于等来了一辆来接他们的车。
“为什么不能?”说到这李诗旋冷笑一声。“这段时间,我受父亲的嘱咐,照顾你,但是你却怎么做的呢?破坏我的家庭!”徐诗雅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向他控诉。“你要是真的尊重在意韩伊耀,你的家庭会这么容易就被破坏吗!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李诗旋沉默下来,许久后冷冽地看了一眼徐诗雅。“不管怎么说,以后我都不想见到你。”随即他转身快步离开。
李诗旋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按了按太阳穴。真是给他气糊涂了。他坐回椅子上,垂眸思索起来。这些流言估计早就传到玖鸢耳朵里了。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反应,甚至对徐诗雅说“以后常来住”。李诗旋细想这些,只觉得心里慌极了。玖鸢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吗?所以才会对这些流言不在意……想到这,他彻底坐不住了。他不甘心这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他要去找她!
他要跟徐诗雅划清界限。而一旁的,苏鹏明见他这个样子,自以为明白了什么。感情这小子是被女人惹生气的。他眉头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桉瑾难不成真的喜欢徐医生?可是他是有家庭的,自己可得好好劝劝他,别让他走错了路。想到这,苏鹏明缓缓开口:“桉瑾啊,我觉得忠诚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对婚姻来说。”李诗旋闻言,不由想到了自己和韩伊耀。不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忠诚,才会这样的吗?
她也对梁丽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也是好样的。”梁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扶着她站起来。“你还没洗漱吧?我扶你过去。”韩伊耀点点头:“谢谢。”洗漱过后,梁丽帮韩伊耀把早饭带了过来。在韩伊耀吃饭的时候,梁丽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忽然吐出一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韩伊耀咽下口里的东西,估计了一下。“应该走到了四分之一了。”
李诗旋站在军队前方,遥遥看了一眼韩伊耀所在的临时住所的方向。玖鸢,等我来找你。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头,对军队下达回部队的指令。“启程,前往阿什塞山山脚跟天文派遣队汇合。”……当窗外的阳光照射在韩伊耀脸上,她才睁开眼睛。拿起手边的手表,此时已经是9点了。韩伊耀叹了一口气。平时她不到6点便会醒来。要不是现在受伤了也不会睡这么久。
李诗旋吞吞吐吐地开口。“我能留下来过夜吗?”韩伊耀吃惊地看着他。“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李诗旋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陪着你。”韩伊耀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上浮现了尴尬的粉红。“你还是回去吧。”李诗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问了她一句。“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韩伊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没有!”
直到这一刻,韩伊耀才发现自己心里的伤口不是已经痊愈,而是被她掩盖住了。她一直说着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李诗旋的出现,还是让她已经平静的心湖泛起水波。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伤口只有造成的人才能痊愈。李诗旋看着她湿了的脸,心中涌上一些酸楚。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是对心爱的人的心疼吗?李诗旋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将韩伊耀揽进怀里安慰。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派遣队中,跟韩伊耀在一个房间研究的派遣员得意开口。“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韩伊耀跟那个常队长,可是一对呢!”梁丽惊讶地“啊”了一声。爆料的派遣员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说:“还不止呢,他们已经结婚好久了!”梁丽傻眼了。自己之前问韩伊耀的时候,她咋不跟自己讲呢!
下车的时候,韩伊耀被李诗旋动作惊动,缓缓睁开眼睛,醒过来。“我们到医院了?”李诗旋轻声“嗯”了声,将她公主抱起来。韩伊耀感受着腿上和手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没再说话。来到医院,医生帮她检查了十来分钟,这才指挥着李诗旋抱着韩伊耀去另一个地方处理伤口。两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韩伊耀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的听到他胸腔跳动的心跳。她不禁有些恍惚。
是一只獾!陆玖鸢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前面是一只看起来有些凶猛的獾,但至少不是老虎、狮子之类的大型猛兽。她慢慢后退,试图找到一个遮挡的地方。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大獾却忽然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朝陆玖鸢扑过来。陆玖鸢惊惶失措地把手里的手电筒用力往它身上砸去。只听獾尖叫一声,迅速跑进了树林。陆玖鸢惊魂未定,靠在树上喘息,好一会,她才忍着痛,拖着右腿把手电筒捡起来。
接下来的路程中,陆玖鸢和常桉瑾都没有再说话。四千米高的山,只剩下短短五百米。所有人的速度都比上山时慢了许多,但都卯着一口气登顶。队伍终于在夕阳中,抵达了山顶。此时派遣队原本二十来个人,此时顺利登顶的就只剩下十个。大家都疲惫不堪,就连身体素质极好的军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被周围的美景吸引了视线。陆玖鸢站在一块大石头,眺望四周,有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渺小至极。
他默默将手伸到了她面前,想要拉她走。“我扶着你。”然而陆玖鸢视而不见,闷头赶路。常桉瑾抿了抿唇,收回了手。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复杂至极。他不知道玖鸢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但是无疑是很负面的。就连他想帮一下她,都无从下手。攀爬至海拔3500的时候,院士让大家停下休息。队伍找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山脊停下休息。所有人都顾不得形象了,有研究员直接躺在了地上。
阿什塞山山路崎岖。即使队伍找来了一条前人走过的山路,但是生命顽强的植被还是重新长出了枝丫。陆玖鸢脚下是厚重的泥土和松软山石,每一步都需要她集中精神,小心攀爬。科学院的研究员整天泡在院里,平时也没空锻炼。因此还没爬到五分之一,陆玖鸢就听到了有人在抱怨。“这山路也太难走了,这还要多久啊?”“真的太累了,我从来没想过爬山会这么累……”“来了这一趟,我就申请回去,再也不σσψ想爬山了!”
这天晚上,陆玖鸢在陌生的环境中没有任何不适,不到8点便早早睡下了。见面前1天,青省派遣队临时住所。四点半,陆玖鸢起了床。洗漱完后,她穿上了厚厚的登山服,收拾好了登山包,去空地集合。此时的江院士也换上了防寒的衣服,站在队伍前清点人数。清点完毕,院士脸色严肃地看了一眼队伍。“我们国家在天文观测这一方面,落后了国际许多,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建立我们自己的天文观测台。此行困难重重,甚至面临着生命的危险,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你们想好了吗?”
“是啊。”院士板着脸:“好你个老陈,我带着人来帮你一起建设西部,你就让我坐这个!你自己说,你这个卡车是不是从养殖场借的!”老陈“害”了一声,凑近了院士。“这哪能呢,养殖场的车都是用来运猪的,我哪能这么埋汰呢,这是我从工厂借的。”看见院士还是不说话,老陈忽然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去部队借车,可是部队的大车都被借了出去,我实在是没办法。”
还不如先工作。此时,常桉瑾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赶往火车站。火车站人来人往,常桉瑾焦急的在人群中穿梭,却在人工检票口被拦了下来。常桉瑾眉眼间尽是遮掩不住的焦急。“同志,我现在要进去找个人,麻烦通融一下。”检票的女同志见他五官俊俏,又是一袭军装,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你没有票,放你进去我可是要扣钱的,你告诉我你要找谁,几点的车。”常桉瑾按捺下自己心中的焦急,快速的说了一下。
离开前,她最后向常爷爷的遗照敬了酒,上了香。“爷爷,这次一别,玖鸢就真的不能再祭拜您了。”她朝常爷爷深深鞠了一躬。随即,她将信和玉镯都放在显眼的餐桌上。最后看一眼生活6年的家,陆玖鸢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科学院大坪,停了一辆去往火车站的客车。陆玖鸢刚进院里,迎面就见部队政委朝她走了过来,向她递来一本绿色证件。“陆同志,这是你和常军长的离婚证。”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陆玖鸢照常洗漱,准备去上班。只是在出门时,迎面却撞上刚值夜班回来的徐诗雅。陆玖鸢本想掠过她离开,徐诗雅却开口:“嫂子,你和桉瑾昨晚是不是吵架了,昨晚他来医院找我诉苦时那个样子,我看着都心疼。”原来昨晚常桉瑾离开家后,根本就不是回部队,而是去找了徐诗雅。或许是心早已被伤到麻木。此刻,陆玖鸢听见这话,竟不觉得意外,仿若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