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裴均无奈,只能离开。只是路过小花园的拐角时,他抬头却瞥见了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叶文嘉。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而叶文嘉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那颗一直晃荡不安的心终于安定,随之而来的事汹涌的怒气。他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
当初之所以选择许裴均,是看在他长得帅,人又温柔体贴,和他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反正她最后的命运都逃脱不了联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她不介意他身边有人,但没想到他却还是个不能担事的人,那她又何必吊死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走到走廊尽头,她回头冷冷丢下一句话。“从此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你去找你的女朋友吧。”许裴均怔了一下,没想到楚念月和此前的差别竟然这么大,明明之前还是温柔可怜的小白花,现在怎么就……
许裴均只说:“只因为你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生,年纪又小我念着你是师妹的情分才帮你的。”“却没想到给你造成了误会,对此我很抱歉。”他的话如当头棒喝,楚念月喃喃自语:“同门情分……没想到?”说着她就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帮忙?”她真的没想到,许裴均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如今叶文嘉已经离开,他却连承担责任的能力都没有,面对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他竟是找借口逃避。
刚走进公诉律师的办公室,我就听见四面八方都是声音。“法律上是不存在净身出户这个说法的。”“目前来说,在冷静期期间,您和您丈夫还属于婚姻存续状态……”“很抱歉,家暴没有构成轻伤,我们都是以调节为主。”我看着坐在各个律师面前的人,或是疲惫,或是死寂,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心尖猛地一颤。现在的我,跟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夏女士,这边。”这时,丁安从位置上站起身来,朝我招手。
而后,我感觉到他又抱住了我,额头上突然落下一点温软。“老婆,晚安。”江序霆的呼吸很快就均匀起来。黑暗中,我靠在他怀里,双眼紧闭,泪无声而下。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当我清醒时,眼皮感到一阵微凉。我刚想动,就听见江序霆带着笑意的声音。“老婆别动,你眼睛肿了,得拿冰袋敷一下。”我下意识问他:“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上班?”江序霆笑了声。“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敢走?我已经跟助理说过了,这个星期都不去公司。”
点开相册,我随手换了张风景照,才走出酒店。回到家后,我先给手机充了电,然后洗澡,将沾满酒气的衣服丢进洗衣机。等一切忙完后,我才有空点开苏念薇的消息。【温婧,我怀孕了!】【昨晚星澜一直在医院陪着我,你一个人睡很难受吧?】【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不能生,也轮不到我。】怀孕两个字,化作针尖刺进我眼里,激起一片赤红。就在我愣神时,屏幕闪烁着,‘江序霆’三个字跳了出来。
“那告诉你一件让你更高兴的事情,我准备起诉离婚了。”唐婧瞪大了眼,可最后,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高高举起啤酒杯。“温婧,恭喜!”酒杯相碰的清脆声中,带着我久违的笑声。“敬明天!”
他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了手机。没多久,他起身:“老婆,我先去洗个澡。”他一离开,早就坐立不安的傅锦逸什么也没说,蹬蹬回了自己的房间。客厅一片寂静。我拿起江序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江序霆所有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但我从来没有查过他的手机。也许是江序霆太过笃定这一点,才会连跟苏念薇的聊天界面都没有退出。我划开屏幕,两人的对话就这么映入眼帘。苏念薇:【傅总,太太喜不喜欢我选的礼物呀?】
爱一个人,往往都是从心疼开始的,江序霆也不例外。我转过身,轻声道:“你跟苏特助聊,我先进去了。”可江序霆却牵住我的手:“苏特助,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公司去吧。”我就这样被他带进了拍卖会内场。等我们找到位置坐下,我还在打量拍卖会内场,就听见身侧的江序霆轻笑了一声。我一扭头,就看见江序霆浅笑的侧脸,以及他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消息。【傅总骗人,前两天在床上还抱着我说我最重要,今天就把我丢下了。】
戚枳上车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老徐以为她找打火机,很识相地将自己的打火机递过去,“别找了,抽完赶紧歇会。”戚枳却说不是这个。她大大咧咧地坐在座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捋着那头乌黑的长发,眉心皱着,似是这一秒才想起来平常收纳医药箱是助理做的事情。于是她在这一秒,目光落向助理,漂亮的唇上下动了下,吐出一句话来,“医药箱在哪?”助理愣了下,完全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记得自己的伤,有些不自在地说不碍事。
戚枳拽着姜琳的动作没停,她一点没占下风,演戏的服装正好是方便打架的休闲服,一米七二的个子轻松吊打姜琳的小身板。姜琳在这个时候泪汪汪地喊梁哥。那是男人听了会心疼的声音。戚枳甚至不用一秒,就看见陈屿白的眉头皱起来,他眉间压着股火气,“戚枳。”他说这话时,已经朝戚枳走过来,视线却在颤抖的姜琳身上。戚枳眼睛一直在陈屿白身上。他今天打扮偏休闲,黑色字母T恤,灰色阔腿裤,跟平常正儿八经的商务装不一样,挺少年气。
姜琳正坐在她的休息室里化妆。戚枳的眉头皱起来。不止是自己的休息室被占了,她带进组的那个助理小姑娘也没在这儿。“我助理呢?”她先开了这个口,语气还算顾及场面,没发火。姜琳在此刻跟只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啊了一声,直接从椅子上蹿起来,化妆师原本在替她修眉,没反应过来,修眉刀划伤她的眉尾,很浅的伤,但姜琳的眼睛立马红了,说好疼。“对不起姜小姐!”化妆师惊慌失措地从桌上拿来纸巾替姜琳“止血”。
都似密密麻麻的黑线,绕地戚枳心脏不舒服。她视线盯着超跑消失的方向,脑海里浮现的是陈屿白最后踩油门时看她的那个眼神。他的眼底无波无澜,只慢腾腾地看她一眼,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外露。但戚枳读懂了。他恨她。那些她以为随时间冲淡的爱恨原来早已欲燃愈烈,燃烧成团团火焰冲向她,也冲向陈屿白。饮食男女,无处可逃。
她身上竟多了件黑色的西服外套。梁谦霖的声音在此刻钻进来,“你没有助理接送?”戚枳怔住,回头的瞬间正好撞上他温柔似水的眸子。梁谦霖和陈屿白是两种类型的极品。陈屿白似这世间最烈的酒,浓稠,浪荡,无论是皮囊还是身材都能让女人上瘾。梁谦霖比他大将近十岁,历尽岁月沉淀,不似烈酒般容易让女人上头,可他似茶般清香四溢,恰到好处的温柔最容易让女人心神不宁。戚枳微微愣神的瞬间,梁谦霖又开口,“我送你一程?”
梁坤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过来。戚枳甚至都不太明白他怎么做到每次一下雨就给她打电话的。她同他说了地址。他开车来接她去见家长。梁家人很客气地同外婆商量订婚宴的细节,偶尔过问一下小情侣的意见。梁坤全程都很在状态,嘴里在应长辈的话,手上在不停给戚枳夹菜。对了,他还注意到戚枳穿的单薄,给了她外套披着。那顿饭也许算是温馨,也算顺理成章。也许本该是这样的。恋爱到了一定时候就该结婚了。
从点餐的地走到用餐的地儿有多少步,他就挨了戚枳几拳,嘴角弯着的弧度一直没下来过。脾气出奇地好。到最后戚枳在坐下来的时候,都忍不住问了句,“你有病?挨打还一直笑?”陈屿白突然说了句,“你太可爱。”他说这话时,整个人都仍是那副花花公子哥的样儿,可看人的眼神特撩,让人生出一种真将你放在心上的感觉。戚枳朝他翻了个白眼。陈屿白说,“这样也可爱。”
她挺忙。他也一样。两人的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他问她平常在国内吃什么。戚枳回了句吃屁后,那边沉默了。也不知道是无语还是吃惊。但戚枳其实也没说谎,她兼职当模特,得保持身材,有时候真的只能吃屁。在那之后的某天,补习班拖课了,戚枳下课的时候天都黑了,心情有点差。她不喜欢乌漆嘛黑的感觉,偏偏这时候还有几个不太熟的男生凑过来,给她递生日礼物。礼物是幌子。戚枳看见礼物边缘冒出的情书边缘。
他说,“戚枳,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就是单纯地不在乎你,就像四年前你不在乎我那样。”戚枳没说话,也没有掉眼泪。她十八岁跟陈屿白,二十二岁分开。又在二十六岁这一年,同他厮混过。可无法否认的是,她同他的撕心裂肺,爱恨情深都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中间两人都没有联系的四年半里。戚枳没怎么留意过他,可也时常在各大甲方嘴里听到过陈屿白这个名字。商界股神忽然转换赛道,成立经纪公司,又在仅仅两年内便带领公司迅速成长为几乎垄断圈内大部分资源的金牌公司。
姜琳在这个时候却还要跟刷存在感似地开口,“伽姐,你也来看电影?”这语气像是之前两人没闹过不愉快一般。戚枳在那个时候挂了老徐的电话,但也没回姜琳,将手插进兜里,径直同两人擦肩而过。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虽然原本就没有好过。戚枳在影院的休息椅上坐下来,发了两三秒的呆才想起来冰淇淋还在手上,还没融化。她开始吃冰淇淋。冷气凉飕飕的,嘴里又很冰,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件外套丢到了戚枳裸露在空气中的膝盖上。
按往常的习惯,她应该好好补觉,可脑袋不听她使唤。她从床上起来,进浴室洗漱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她睡相不太好,这会领口已经被自己睡到掉到肩部。肩带裸露在空气里,大片雪白的肌肤。戚枳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条肩带。又想起陈屿白昨天替自己理衣服的动作。想起他将自己端出去的场景。想着想着,眼睛莫名有些酸。戚枳自己将衣服理好,又随手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而后出门买酒。
是陈屿白那个王八蛋发出来的。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戚枳火腾腾地烧着,转身的瞬间,却撞上陈屿白的胸口。极具侵略感的男香占据她所有的呼吸。这种姿势竟有些像拥抱。她微微失神的瞬间,陈屿白的手指忽然伸过来,将她已经快掉下去的领口提起来,遮住已经露出来的肩带。戚枳的心脏一缩,抬眼的瞬间,只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刚从她肩上离开。一点一点下移。在她呼吸停住的那几秒里,他的手已经到了她的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