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你要赤脚过去?”“与其困在这里,不如脱了鞋走到终点。”池鹿眨眨眼,那双狐狸眼佯装不懂地看着他,“不然,你还有其他办法吗?”靳尧洲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狡黠。——不好意思主动麻烦他,但又故意将话柄交到他手里。靳尧洲不是傻子,也绝不想跟池鹿有太多肢体接触。他只不过怕池鹿踩到了荆棘丛,最后不仅要麻烦他涂药,还连游戏也赢不了。“……我背你。”靳尧洲只得道。
微凉又柔软,让人难以忽视。靳尧洲喉结轻滚了三两下,莫名有些干渴。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一幕,也跟着渴起来。——只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渴。【啊啊啊啊一个体热一个体寒,我都能想象到俩人肢体接触有多带感了,冰火交融】【刚才靳尧洲蹲下来的时候,那个大腿肌肉都要撑爆裤子了,我的妈呀,我感觉就是一只巨型黑豹蹲在池鹿前面,还特老实的由她摸额头,第一次get到了体型差】【他俩能不能为了我莫名其妙亲一下?】
柔软的、示弱的、问询式的。却交代了结局和后果,让人难以拒绝,仿佛拒绝她就是放弃了游戏的主动权,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包裹着糖衣的指令。是他最厌恶的,来自池鹿的指令。靳尧洲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离开了雇主和保镖的身份,池鹿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何况她那娇弱的身形,也再无对他颐指气使的筹码。他大可以甩开那只手,令她难堪。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任由那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只是有点好奇,以池鹿的耐心,她还能装多久罢了。
全身心的投入才会擦出更多火花,这也是节目组的用意。公聊区。半圆形的巨大沙发上大家聊得正欢,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两位女生都以为是第三位女嘉宾来了,便站起身招手,“哈喽,佩瑶——”直到对方从逆光处走近了。柔和的光晕慢慢从她周身褪去,曲线变得分明,掐腰白裙收成不堪一握的细度,又自腰线处散开,安淼常年在时尚界工作,对身材体重敏感,她听说女三是健身达人……那么面前的人是?
沈听迟可以排除了,男三黎厌请假一天,也排除。她的选择只有三个。【宿主,我有必要提醒一下,男二影帝被你强吻未遂。男一这位霸总,小时候您嘲笑过他死胖子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还有男四,他是被您辞退过的保镖。】【选男五是最保险的,虽然你们会输,但他起码不恨你。】话音未落,池鹿已经取下第四个展架上的黑丝带,并将自己的绿丝带绑上去。纤细的缎带宛如藤蔓,紧紧攀附而上。
临时搭建在海岸边的活动房像被置于巨大的蒸笼中,时不时还有热风从窄小的窗隙吹进来,驱散了房间本就不多的冷气。耳边是巨浪拍打海岸的声音,房间内的每个人都表情凝重。她们都安静地围在梳妆镜前忙碌,生怕打扰了椅子上那个闭目小憩的女人。造型师第三次卸掉池鹿仍旧不满意的妆,慢慢地给面前这张脸重新涂上防晒。面前明明是一张完美的脸蛋。她却胆战心惊的,怕对方随时睁开眼发飙。好不容易涂完整张脸,化妆师拿起唇膏,刷毛轻蘸在池鹿唇上。
毕竟是一个新师傅,要是手艺不好,他们穿出去是要被人嘲笑的。可观望了几天,小小的裁缝店就挤满了人。因为姜雁澜不仅手艺好,而且做的衣服款式也够新颖,最重要的是她嘴还甜。惹得旁人都不由的喜欢上了她。又是一个傍晚,她送完最后一个客人后就要关门。可下一秒,一道戾喝从前面传来。“姜雁澜!”她收门的手一顿,看着眼前的人。女人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大声吵闹着。
石桥旁的房屋被推开窗,有女人抱着琵琶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词句。软糯的吴语中乌篷船划过河道,悠悠的朝远处划去。天渐渐下起了小雨,她连忙抬手遮住头,一手提着行李箱朝屋檐下走去。雨淅淅沥沥的砸向青石板路,越发的大。她不由地往木板门前靠了靠,却在往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抱歉。”女人下意识的回头,却一下坠入那人深邃的眼眸中。他微微垂着眸,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是好看的樱红色。
背叛的怒火从头到脚。可还没等他开口,站在迎接口的警卫员就跑了过来。“首长,司令有请。”男人强压下怒火,看也没看她一眼,吩咐道。“把她先带回去,至于电视台的那份工作先撤了吧。”待人走远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地上。垂着眼眸看着地上的石头。她知道,自己暂时被留下了,可后面呢?如果姜雁澜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北平,她还能借着对方的手故意摔下楼梯,来个“流产。”
“这是离婚证吗?”“远舟哥,既然她跟你离婚了,那我们……”话还没说完,羞红就染上了脸颊。可男人却一把推开了她,第一次神色严肃的看着她,眼里再没了从前的关怀,就连称呼也从琳琳变成了白同志。“白同志,照顾你的任务就到此为止。”女人顿时僵在原地,只觉从头到尾一股寒意。“你、你叫我什么?”若是从前,男人一定会上前安抚她,可如今他只是疏离的看着她。
这样想着,他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夜深人静,眼看着整个车厢的人都睡熟了,姜雁澜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提起放在脚边的行李,而后把离婚证塞到一旁正熟睡的霍远舟手上。看着面前熟睡的人,自己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张脸,她见过无数次。求婚成功时,这张脸上满是喜悦,甚至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新婚夜时,这张脸变得通红,甚至因为紧张还冒了汗。因为白琳琳的事争吵时,这张脸也变得无奈和冷漠,语气也满是指责。
委屈渐渐延伸为愤怒和不甘。电话里她和他大吵了一架,将这些不甘和怨气全部发泄了出来。可那头的男人却一言不发,直到她发泄完所有的怨气后。他才无奈来了一句,“我说了我和她没什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冷意从脊背延伸到全身,后面的话她也听不清了,只是在她出院后不久,他就带着白琳琳去了北平。如今她对一切都不在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大度和平静,他反而跟组织申请要带她一起走。
经过三天三夜的手术,霍远舟的命将将保住,可因为身体原因,余生他都上了不了战场。他也从曾经的一把手退到了幕后。姜雁澜看着病床上颓废的人,心里毫无波澜。只是坐在他身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大红贴。“我要结婚了。”那抹鲜红刺得他眼睛生疼,霍远舟愣神了许久,最终还是颤着手接过。“恭喜……”事已至此,他也清楚的明白,他们余生都再没了可能。可心里还是不甘,不甘心爱了自己两辈子的人会成为别人的妻子。
“别看。”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见四周的尖叫声。“杀人了!”为了救她,霍远舟一下子冲到她背后用肉身挡住了小偷捅过来的刀。也许是因为刀太钝,或许是因为小偷慌不择路,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本以为救下姜雁澜后,她于情于理都会来医院看看他,到时他在装作可怜的说上几句话,那么她一定会心软。可直到他出院,她都没有出现过一次。只是开头那段时间让保姆给他送了一些补品。
“哈。”她冷笑出声,一步步逼近他。“求我?”“我求你不要去抱白琳琳的时候,你答应了吗?”“我求你不要把白琳琳带回家时,你答应了吗?”“我求你不要和白琳琳跳开场舞时,你答应了吗?”“我求你不要把我进京家属名额和电视台工作让给白琳琳时,你答应了吗?”“我求你在地震后来照看我,我写信求你把我接去北平,我求你不要把我关进副楼时,你又答应了吗!”
男人冲过来死死抱住她,嘴里不停的喊着对不起。直到看到姜雁澜的尸体,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后悔的事,一开始他照顾白琳琳真的只是出自于战友的遗嘱,所以在白琳琳的事情上多上了一点心。可也就这多出的一点心,竟然成了白琳琳炫耀的利器,成了伤害她的刀刃。本来他想认真给她解释的,可每次解释时她都要和自己大吵大闹。多次后他的耐心也渐渐消失,再加上白琳琳的挑拨离间,他逐渐熄了最后一丝对她的爱意。
包括上一世,如果她一开始就不认识他就好了。她就不会在婚后遭受这么多痛苦,也不会死的那么凄惨。看着她布满泪痕的小脸,他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扼住了一样,疼痛难忍。放在栏杆上的大手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他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不,阿澜,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对白琳琳产生过一点喜欢,我承认,以前是对她好,但那些都是出自于责任,我真的……”
可在他看来,白琳琳只是一道清淡小粥,偶尔尝尝也还不错,常吃的肯定还是她这种家庭小菜。上一世他之所以对自己无所谓,就是肯定自己离不开他,就算他某天对白琳琳腻了,家里还有一个爱惨他的人在等他。可这一世,没了她这么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做对比,白琳琳的乖巧也成了无理取闹。出轨的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只是像他这种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出轨呢,他只是出于责任罢了。
“你和她说什么了?”周成不敢看顾明朗的眼睛:“我想着,你之前本来就和姜慕凝处过,你们两个在一起挺合适的。”“再说,林警官跟个男人一样,性格又闷,慕凝那样性格温软的人,更适合你,最重要的是,你喜欢她。”“所以我就劝林警官,和你离婚……”说到后面,周成的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姜慕凝居然已经结婚了,而且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不会说那些……
“我已经结婚了!”周成轻松嘀咕了一句:“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这句话像是踩到了顾明朗的痛处,他的脸色骤然一沉。顾明朗一记眼刀过去,周成没有再说一个字。“你要是这么闲,不如多训练一会儿。”周成回避他的眼神:“我还是去给慕凝送点吃的吧,也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说完,周成立刻转身跑进了医院,顾明朗都来不及叫住他。回军区的路上,顾明朗忍不住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
“你别在这里守着我了,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顾明朗看着护士给她换药,脸色有几分难看。“你一个人没事?不遵医嘱,伤没好就下地,结果扭伤更加严重。”十四号那天,顾明朗因为队里的紧急事件回了军区,一直忙到晚上九点。他原本打算回家,但忽然接到医院的通知,姜慕凝又一次摔倒,伤得比之前更加严重。顾明朗只好马不停蹄的赶来医院。见他已经有些生气,姜慕凝低垂着眉眼不敢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