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写了很多次信,可从来没有收到她的回信。如今从她口中听到‘牢笼’这两个字,他便知道,尹念安那么想跟他划清界限,那些信,可能她还没拆开就扔掉了。心脏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块,疼得他浑身发颤。明明痛到了极致,他反倒是笑了出来。他看着她:“不管如何,我是不会离婚的。”说完,他就转身直接离开。尹念安抿了抿唇,也转身回了方家。在家坐立不安的方母和方父见她回来,立马问道:“思然,你如实跟妈说,你跟晏琛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母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轻柔,却像是将傅晏琛架在火上烤。出国的事情,尹念安一个字也没跟他提。这只能证明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尹念安要跟他离婚的话给咽了回去。他一口一口将杯中的糖水喝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是我出任务太累了,都忘记她已经出国了。”1“妈,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听着他的回答,方母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就说嘛。”
可这一次,他在大院门口等着的军属里扫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是去其他学校交流还没有回来吗?傅晏琛这样想着,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慌。这一次的任务,几乎每一个晚上其他几个战友总是会聊到自己的家庭。而他总是默默听着,然后想起她。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情况。回想起这段日子,她变了很多。他确实放在夏静妍身上的注意太多了,从而疏忽了尹念安的感受。
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将其压住,尹念安起身离开。站在家门口,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几乎由她一手装扮成现在这样的房子,缓缓将门关上。傅晏琛,再见。……两个小时后,首都机场。公派留学生的负责人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眼神欣慰:“各位同志们风华正茂,志向高远,遥祝诸君此去乘风破浪,扶摇直上九万里,学成归来,建设中国。”尹念安等泪光盈盈抬手敬礼:“定不负祖国所托!”
尹念安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抛开即将离别的惆怅,一双瞳孔似琉璃一般发亮。“我一定努力把老美的技术学回来!不负同志们的期望。”有男同志端起搪瓷杯:“来来来,以茶代酒,祝思然同志前程似锦!”尹念安笑着应和。会的。她的未来,会跟她想象中一样繁花似锦。不会再因傅晏琛而顾影自怜。走出国营饭店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一出门,尹念安就跟傅晏琛迎面撞上。
前一世,宋知意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跟白芷颜相处过。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其实很不一般。她的一颦一笑,似乎很轻易地就俘获男人的心。傅景川似乎也很习惯了,他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对了,你往后不必过来!”白芷颜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川哥哥,那你去香榭丽舍那边吗?”傅景川突然转身看向宋知意。“从现在起,你每天回家,我派司机去接你。”
傅景川却并没有松口,而是坚持,“行了,芷颜,你去休息,让宋知意来做……”“好的,哥哥!”白芷颜一向是温柔的,她从来不杵逆傅景川的意思,关掉了燃气灶,放下锅铲走了出去。宋知意无力地看了傅景川一眼,“傅先生想吃什么,我真的不会煮意面。”“那你就煮你会的!”“我会的?我只会煮泡面,泡面你吃吗?”“可以!”原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有想到傅景川居然真的答应了。
此时,宋知意更加忧虑的是秦霄。秦霄受了那样的刺激之后,还会搭理她吗?躺在这间房子里,她想到的仍旧是前世经历的那些事情。看着主卧室的天花板,她陷入了回忆之中。仔细想来,那时候跟傅景川结婚之后。傅景川对她一直是冷暴力,从新婚夜之后,就把她晾在御龙湾,平时都不怎么回来。那这一生,他还会这样对她吗?脑子里一直都是胡思乱想,直到天亮时分,她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句话,明明白白地将两个人的轻重说得清清清楚。宋知意其实根本不想要这些首饰。但是眼下他说的话,却又实在是寒了她的心。“傅先生,还有一个宴会……您准备一下,现在可以出发了。宋小姐这边,需要再更换衣服吗?”傅景川看着宋知意那张生气的小脸,那双毫不掩饰的愤怒眸子。他只是冷笑了一声,“我看,宋小姐现在情绪不太好,有些不太稳定,你送回家吧。至于另一个宴会,让芷颜陪我去吧。”
宋知意被陡然点名,当场脸色就红了。正所谓做贼心虚。她现在有一种被架在火烤的感觉。对上傅景川那凌厉的黑眸,她心里一直都是虚了又虚。“我,我没有什么话要说!”“是吗?”宋知意不敢再看傅景川了,她低下头开始吃东西。当那一碗莲子羹转到自己面前时,她赶紧拿碗打了一碗,然后往嘴里硬塞。她就想着,自己嘴里塞了东西,傅景川应该不会让她说话了。
“好啊!”宋知意随口应了,她其实是真心想跟秦霄在一起。跟秦霄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快乐的。很轻松,一点压力都没有。完全不像在傅景川身边那么压抑。“那,我先走了!”宋知意没有呆太久的时间,她怕离开太久了,会让傅景川怀疑。匆匆地结束了谈话,赶紧往回赶。而此时,傅景川坐在圆桌旁边,用手机掐着秒表。上面的时间显示,宋知意离开了整整十一分钟三十九秒。
他拉过林晚棠的胳膊,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抬起,放在床上。随后欺压而上。“现在回来了,我随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很沙哑,已经隐忍到了极致。林晚棠想起来早上他们之间的对话,瞬间明白了他是在说什么。不等林晚棠回答,靳松青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吻得着急又没什么技巧。随后向下,脖子、锁骨…………故技重施,还能得逞两次,林晚棠躺在床上,怎么都不明白林晚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林晚棠嗤笑,不屑道:“有本事,就从我身上拿。你们对林晚依那么好,把我去城里读书的名额都偷给她,我还以为她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呢。想要钱,你们找她要去。从今以后,除了给你们的养老钱,以及逢年过节的钱,我保证你们不会从我这里多得到一分钱。”大概是这里空气太稀薄,林晚棠感觉实在是窒息,她一分钟都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现在只想和靳松青赶紧走,回到他们的家,一家四口围在一起吃饭。
靳松青有些木讷地点头,认真回答:“好看,比模特还好看。”林晚棠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拿起桌上的包朝外面走,路过他的时候,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油嘴滑舌的,不过夸我,我喜欢。”靳松青感觉心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躁动着,让他心绪不宁,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得到林晚棠,视线也紧紧落在她的身上,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林晚棠和靳松青各自的家虽然不在一个村,但他们附近这几个村离得都不是很远,而且也不是很大,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尤其不希望靳松青误会她。而靳松青明明说了信任自己,那就不应该怀疑她,即便真的对她有什么疑问,也应该直接问她才对。夫妻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如果之间有误会但是没能及时解决,等误会生了嫌隙,再等嫌隙越滚越大,到时候他们的婚姻也就真的走到尽头了。林晚棠不要那样的结局,她还想和靳松青好好地过日子呢。靳松青来之前已经在屋子里反复练习过要说的话,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这里,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感觉舌头像打结了一样,怎么都没办法把话说出来。
他抬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他们竟然就真的安静了下来。“你们愿意相信他的话?”虽是询问,但语气肯定地指向李岩,“那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妻子的话?”“我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相信她的话。这封信明显不是她的笔迹,她没有撒谎,真正撒谎的另有其人。”靳松青再看向李岩的时候,眼神冰冷了好几个度。“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样污蔑我的妻子,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和我妻子道歉,求得她的原谅,并将损坏我家的用品按照合理价格赔偿,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你依旧可以去厂子里上班。”
以及一群村民。这群村民中有至少一半都是极其爱看热闹的,在林晚棠这里都混眼熟了。李红大概是从没进门的时候就哭过了,脸上还有泪痕在。开了门以后,又是哭了起来。李红绕过林晚棠,径直走到窗户边,将李岩拽了下来,对他先是一顿打,吓得李岩连连后退,一个劲说:“姐,别打了,别打了。疼,真别再打了……”而李红全然不听他的话,继续打,打得还很用力,一边打一边哭着道:“你怎么能对晚棠做出这种事……你要我还怎么面对松青,怎么面对他死去的大哥?”
一个时辰后,拿了两个大簸箕,将浸湿的棉布平铺在簸箕上,均匀地把种子铺在上面,再将新买的绸纱裁剪两块,浸湿后覆在上面,用木板压实。“灶膛里的火不能过旺,也不能断。”景川点头,间隙再去山上背些柴火下来,沈青然十分省心。裁剪的绸纱还未收起,散在桌面上,张婶子一进来,眉头皱得像两座小山峰,平常的大嗓门也没有做声了。“姐姐,婶子和爷爷她们来了。”沈青松吆喝着,沈青然和景川两人走出厨房,大家都站在桌子旁。
“这这这……”一百两银子,卖多少颗菜才能赚到一百两啊?一亩地六百六十六平,一匹布才三十三米,也就是三十三平,把她们姐弟三人卖了都买不起半匹。“难为你看得起我们,还给我们介绍这么多。”沈青然嘴里抽了抽。景川则是一副我早就告诉你了的样子。“开门迎客,挑什么人?现在买不起,不代表以后也买不起,姑娘不必过谦。”布坊伙计依旧乐呵呵的,沈青然倒是有些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听完掌柜的解释,沈青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憋闷得慌,她从未做过生意,她只认为品质决定一切,完全没考虑其他因素。“再者,雪蛤干脆弱,你全部堆放在大背篓里,若地下底下磕碰碎了,价格也得打个折扣,约莫只有半价。”掌柜的话让沈青然再次心碎,牛车如此颠簸,她竟没有考虑到,沈青然有些懊恼。“我并未压你价格,出了济世堂,恐怕也无人吃得下你这么多雪蛤干,不若你再想想?”掌柜的看沈青然面色不好,拱手准备退下。
沈青然看了一眼景川,看他面色如常,便也不想跟李梅一般见识。“这位小兄弟年纪几何,在哪儿高就啊?我这个做二婶子的,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李梅知晓景川是被河水冲来青山村的,目前正在周忠老爷子家养伤,故意阴阳怪气地膈应人。村里其他村民也一直盯着二人,像看耍戏的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别怪我不客气。沈青然扯出一抹笑,“二婶子,不知二叔在哪儿高就啊?啃老不好啃了吧?如今,沈家可有银子接济他?他几日没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