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身后脸色黑沉的盛柏安。许是盛柏安冰冷的目光太逼人,下一秒,孟南星转身看到他,笑容僵在脸上。盛柏安脸色更黑了。孟南星稳了稳心绪,对盛柏安说:“小盛总,您今天怎么来了。”盛柏安冷声道:“他是谁?”在场加上白玛都只有四个人,孟南星立马知道盛柏安问的是谁。佟思齐先一步开口:“我叫佟思齐,是学校新来的支教老师。”随后,在盛柏安质问的目光中,孟南星点头。
学校,宿舍。周校长把孟南星居住的屋子安排在佟思齐的旁边,给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一些照顾。佟思齐自然没意见,还提前帮孟南星收拾了下屋子。他向孟南星介绍道:“房间里有洗澡的地方,如果没水的话,要去学校里面洗。这里水资源缺乏,平时要养成腾水的习惯。”“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隔壁找我,一般情况下,大概就我们两个人住在这,所以缺了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
盛柏安不知道为什么,可孟南星知道。无非是喜欢上她,盛柏安骨子里觉得拿不出手。这一瞬间,孟南星突然很想问问三年前的自己,如果听到盛柏安的这一番说辞,会不会觉得高兴,终于‘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三年前的孟南星可能会欣喜到睡不着。可现在的孟南星,只感到浓浓的悲哀。喜欢上她,竟是要再三否认的;喜欢上她,竟是一件让人觉得难堪的事。孟南星控制住内心的苦涩,表面镇静道:“回去吧,天色晚了。”
但盛柏安确实是在这一刻,认清了自己对孟南星的心意。也终于得知,一直困扰自己那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绪是什么。其实很简单。真的很简单。他喜欢孟南星。盛柏安喜欢孟南星。
孟南星不赞同,和他解释:“这里不是内地,没有人牵着马,也没有人守在旁边。为了小盛总的安全,我不能提供你想要的马。”“我学过马术。”“我知道。”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盛柏安看向孟南星,他还是不习惯不附和自己的孟南星。事关安全,孟南星绝不会松口。盛柏安退了一步,他骑上马,离去的身影都在彰显他的不悦。孟南星知道盛柏安不高兴的点,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骑上马紧跟在盛柏安身后。
孟南星霎时失神,低垂眼睑,她低声道:“我不敢。”在孟南星没看到的地方,盛柏安眼眸闪过一丝痛色:“我就那么吓人吗?”盛柏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想着要和孟南星好好谈谈的,可感受到她抗拒自己的那一刻开始,情绪已然失控。他分明是想跟她回到从前,怎么才开始,就演变成了糟糕的局面。三年过去,盛柏安改变了很多,但他仍然不知道要如何同孟南星相处。他更不知道,面对孟南星时,哪怕他格外留意了,刻在骨子里的上位者姿态依旧显著。
孟南星笑着,很快敛起笑,清嗓子:“咳咳,让我看看是谁想要留下来做作业!”话音刚落,围着佟思齐的小朋友瞬间散去,纷纷不舍的朝两人招手——“小佟老师,拜拜。”“小佟老师,明天见。”见状,孟南星努了努嘴:“他们都不跟我说拜拜了。”颇有些吃味的意思。佟思齐顿时被可爱到了。他对孟南星说:“孟律,我对你说好不好?”眷念的语气,赤裸灼热的眼神,皆让孟南星心底一颤。这时,年纪最小的白玛,扯着佟思齐的裤脚,奶呼呼道:“阿爸,抱!”
对于佟思齐的直白夸赞,孟南星是不太习惯的。北京人都直来直去,很少有人会说这样的赞美。她只能生硬的扯开话题:“上车,你带我回宿舍。”佟思齐生得白净,五官清隽,爱笑,一笑起来更乖了。像他这样的人,天生会同旁人相处。学校,宿舍。周校长把孟南星居住的屋子安排在佟思齐的旁边,给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一些照顾。佟思齐自然没意见,还提前帮孟南星收拾了下屋子。他向孟南星介绍道:“房间里有洗澡的地方,如果没水的话,要去学校里面洗。这里水资源缺乏,平时要养成腾水的习惯。”
太过于突然,孟南星还没反应过来,盛柏安已经开始接着往下说——“三年前你走后,我去你寝室找过你,你室友跟我说,你已经走了,我当时只觉得心口发闷,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我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时常忍不住查探四周,我想我是在找你。”“旁观者清,萧柔最先察觉出我的异样,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否决了她,眼神却骗不过她,我借酒消愁,身边人说我喝醉后念的是‘孟南星’,我不肯承认。”
又缓了下,盛柏安起来,四处张望,他下意识在寻找孟南星的身影。不过孟南星不在蒙古包。也不在上午的马场。就在盛柏安认定孟南星把自己丢在这时,孟南星骑着马从外边飞奔过来。少女身着白衣,在夕阳的映射下泛出别样的红,高高扎起的马尾随风飘逸,洁白的额头暴露在外,眼里有数不尽的光芒,手持缰绳,动作干净利落的停在他面前,落幕的太阳映入少女眼中,张扬热烈。盛柏安一瞬间忘了呼吸。
不为别的,因为他也没能找到自己心情别扭的原因。或是找到了,是他仍在逃避。不管怎么样,两人就这样继续相处下去。吃过早餐,孟南星带着盛柏安来到不远处的私人马场。期间孟南星是想着骑小电驴过去,但盛柏安以耗时太长,和‘你坐后面,我是司机吗?’说服了孟南星坐在副驾。孟南星太局促了,上车后呆坐着,还是盛柏安提醒她没系安全带。这一举动似乎取悦到了盛柏安,他说:“孟南星,你真笨。”
大学时,她和盛柏安在一起三年,抵不过萧柔的出现,在萧柔面前的盛柏安,都是她三年里从未见过的。盛柏安给萧柔的是绝对的偏爱。是盛柏安身边的朋友,提到萧柔的名字也要看盛柏安的脸色后再开口的程度。以至于现在盛柏安同孟南星说他和萧柔没有在一起,孟南星一时间是不相信的。但盛柏安是绝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孟南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不该由她来说什么。她现在充其量只是盛柏安的大学同学。
盛柏安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他说不出话。孟南星继续说:“盛柏安,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又在什么时候给过我尊重,平等的来对待过我?”盛柏安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我没有……我不是……”孟南星点头,“那你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会不知道这粤菜不是我的家乡菜呢?或者,你知道我的家乡在哪吗?”盛柏安低声说:“我现在就去查。”“不用了。”孟南星阻止了盛柏安要打电话的举动,“盛柏安,面对你的告白,我也许应该是要高兴的,毕竟,我真真切切的喜欢了你三年。”
夜晚再一次恢复到寂静。佟思齐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到了孟南星的身上。孟南星这一次没拒绝,哪怕她这一次只需要转身就能进到房内去拿外套出来。佟思齐的外套很大,能将孟南星整个人包裹住,外套上有轻微的雏菊香,大概是洗衣液的香味,而孟南星最喜欢的花,就是雏菊。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只能用‘巧合’和‘注定’来解释。孟南星眉眼一弯,说出的话像是在打趣佟思齐。“不是说药很苦吗?把外套给我,不怕又感冒了?”
入夜,周围静悄悄的,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空中流动。宁静的夜晚适合安静的月下品茶,而不应该由喝醉酒的人来打破。盛柏安来得很突然,他记性很好,目送过一次孟南星进入房间,便知道了她宿舍的位置,哪怕是喝了酒,依旧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嘭!嘭!嘭!”巨大的敲门声,打碎了寂静的夜晚。隔壁的佟思齐先孟南星一步出门查看。对于盛柏安,他并不陌生,但对于现在盛柏安的行为,他确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佟思齐没动:“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我想站会。”孟南星转身把他床边的外套递给他,声音软得不像话,“那你穿上外套。”在孟南星无意识中,她在纵容着佟思齐。佟思齐笑着应下,乖乖床上外套。世界重新洗涤,窗外的景色,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窗内,两人蔓延出的温暖涌向彼此。如佟思齐保证的那般,第二日他病痊愈好依言出现在学校。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带了一天的口罩。校园里的欢声细语再次为他响起。
因为孟南星能清楚的感受到佟思齐灼热的体温。风吹过两人的衣角,带来凉意,在一个等绿灯的时间,佟思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孟南星身上。孟南星开口拒绝,佟思齐却说:“南星姐我热,你帮我拿着呗。”拙劣的借口下,是男孩温暖人心的照顾。红灯变绿,孟南星没再说话。从盛柏安住的酒店到孟南星学校的宿舍,骑小电驴需要二十分钟,走路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佟思齐迷路的谎言,太过于虚假,但孟南星似乎真的相信了。
盛柏安喜欢一个人时,会把最好的捧在她的面前,不喜欢时,看都不会看一眼。须不知,孟南星也是。她喜欢盛柏安时,把自己认为最珍贵的心摆在盛柏安面前,甚至不求有回报,但现在她不喜欢了,多一眼都不会看。从某一方面来说,盛柏安从来都不了解孟南星,而他也并没有想要去了解意思。孟南星骑车刚出酒店,就看到酒店对面的路灯下有个可怜巴巴的‘小孩’站在那。“佟思齐?”孟南星停车,确认是佟思齐那刻,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若是脑子太简单单纯了些,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后宅之内是活不长的。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她的那些小手段和心机用在他的身上,拿他当猴子耍的团团转。他心里愤怒的是这丫鬟趁机爬了床,还装无辜,装纯情,不肯承认,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的嗓音泛了几分冷意,略显温怒道:“爷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究竟错在了何处?”初楹有些头疼,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了一会。
等匆匆忙忙完事后,绿绮神色慌张的一把捋了乱糟糟的发丝,一边抬手扣着衣裳上面的纽扣,转身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去。刘安还垂涎若渴的忍不住在她的翘臀上掐了一把。这才淫笑着急匆匆趁着夜色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接连几日,绿绮熬通宵帮着初楹抄写佛经,腰酸背痛,眼眸因为连续熬夜也变得乌青一片。她神色略显几分疲倦,目光闪烁道:“这可是你让我罚抄的,我已经尽力而为了,若是回头你将这些佛经呈给侯爷,侯爷为此罚了你,你可不能怨到我的头上啊。”
沈柏砚面色猝然变得黑沉了几分,厉色呵斥道:“洛姑姑,你好歹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老人了,你觉得爷犯得着打击报复一个小丫头片子吗?如此在背后肆无忌惮的妄议编排主子是非,按照侯府,该如何论处?”洛云燕身形微微一颤,暗自咬唇踟蹰了半晌后,方才颤声道:“该——该掌掴二十,以儆效尤!”旋即,她目光略显几分凄厉的扫向旁边的初楹,厉色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领罚,主子也是你能妄议胡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