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炮竹接踵而至,在漆黑的夜空绽开璀璨的焰火。“知韫,该出发了。”李曜将一件厚实的呢子大衣为袁知韫套上,随后便牵着她出门了。停在大院门口的车上放着李曜早就备好的礼物和礼品,李曜上车后,袁知韫也打开门坐上了副驾。李曜的爸妈住在老式的北京四合大院里,离袁知韫和李曜所住的军区大院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两人先是一路开着车来到了袁知韫父母的家里。车刚稳稳地停在四合院外,就见袁父袁母早早地守候在门口对着两人招手道:“知韫,李曜。”
李曜的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今天你在车上睡着了,梦里一直叫着‘小叔’和慎行。”慎行,是上一辈子袁知韫为了和傅慎行拉进关系显得更亲昵而称呼他的,除了在外人面前,她唤傅慎行时都是叫慎行,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袁知韫闻言霎时间就变了脸色,她没想到自己连梦中呓语都是在喊着傅慎行。此时,她才明白过来今天李曜异样的表现都是因为自己。她缓缓闭上眼睛,而眼前随即出现了傅慎行那张矜贵而又俊美非凡的脸庞。
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俊朗面庞,袁知韫微微怔住。而梦中的傅慎行始终用不带半点情绪的神色凝望着她,他的眼神好似一汪望不见底的深深潭水,似乎要将袁知韫吞噬。不一会,傅慎行就像泡影一样幻灭,消散在眼前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数前世今生自己与傅慎行纠缠的回忆画面浮现在眼前,一幕幕都是卑微难堪的袁知韫。等袁知韫从睡梦中惊醒时,车早已停下不知多久了,而自己则靠在李曜的肩头。她连忙坐直身子,将头从李曜的肩膀上移开:“车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你呀,就会哄你爸爸。”袁母打趣道。一家人其乐融融,笑闹在一起。吃过午饭后,李曜正好出门,袁知韫找到袁父袁母说:“爸妈,你们手头上的流动资金都拿出来买北京的房子吧。”袁父袁母有些不解,问她道:“知韫,买那么多房子做什么?”袁知韫随口扯了个谎:“我有房市的朋友说,过几年北京的房子要涨价的,趁低价的时候买入好赚一笔。”袁父笑着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想不到,我家知韫还有这样的经济头脑!好,爸爸都听你的,爸爸这叫让人去买。”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听到这道声音了。是陆则崇。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头看去。雪夜的路灯下,陆则崇一身黑大衣,正双眸猩红的看着她的方向。一年不见,他面容更加深邃英挺,气质也更加深沉。不知道为什么,宋令音在他身上看到了孤寂的感觉。陆则崇在看清宋令音瞬间,沉寂已久的心才重新跳动一般。一年而已,宋令音长高了,也褪去了学生的气质。这是他未曾参与过的时光。蓦的,他像是才看到宋令音身旁的男人,眼神冷了几分。
拍照的时候沈燃离她很近,他微微侧头,看向宋令音,目光温柔。这一刻被留住了。拍完照,宋令音陪他去还了相机。夜已深,外面的人渐渐变少了。他们并肩走在雪地里。“沈燃,谢谢你。”宋令音轻轻的说着。“什么?没听清。”沈燃微微蹲下了身子,与她持平,把头侧向她。宋令音失笑,也靠近了几分:“我说,谢谢你,我很开心。”沈燃闻到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嘴角上翘。细雪又开始飘了,落在了沈燃的头上。
他只能一边漠视她的感情,一边拼命将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压在心底。不久后,医队的许可欣向他表白。陆则崇想或许这是可以让她死心的机会。于是他和许可欣合作,许可欣也愿意配合他。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小姑娘成功死了心。可是他却后悔了。“叮”的一声,酒杯碰撞,将陆则崇拉回了现实。沈行看着他样也是无奈,陪他喝着酒。“才分开一年你就成这样子了,要是令音妹子嫁人了,你还不得发疯?”
沈行有些不可置信,但他深知他这表弟执拗的性格。不给见,就是不给见。沈燃破天荒的主动开了口:“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怕她等太久,晚上我来找你,新年快乐。”说完连忙离开了。沈行被他这句新年快乐又是一震。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跑没影了。沈行看着连连感叹:“这动了情的的男人人就是不一样,这从小就吊儿郎当,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也开始变得细心了。”说完,沈行又看向身旁闷头喝酒的陆则崇。
“老婆跑了,眼巴巴等老婆回来的望妻石。”……另一边,宋令音和沈燃气喘吁的走在街道上。“怎么样?滑雪刺不刺激?”宋令音鼻子冻的通红,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嗯,我之前从来没有玩过!”她语气轻快,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她之前从来没有体验过滑雪。“那下次带你去划船,更刺激。”沈燃看她笑的开心,也跟着笑。“好!”宋令音满眼期待开心的点头。和沈燃相处久了,她的话也变得多了:“沈燃,你怎么什么都会啊,好厉害。”
有时她在外面做兼职的时候也能遇到。某天她在杂货部搬货,东西很重,差点砸在她身上的时候,沈燃出手帮了她。“谢谢。”货品放好后,宋令音道谢。沈燃帮她理了一下头上歪掉的安全帽,啧了一声:“哪个女的像你这么拼命,家里缺钱?”宋令音嗯了一声。她的确是很缺钱,北京的消费高,除去学习上费用和日常开销。她还要还陆则崇的抚养费。“靠苦力是挣不来大钱的。”“这样吧,你帮我忙,我带你挣轻松的钱怎么样?”
而想起上辈子,一直都是自己在为傅慎行忙前忙后,可到头来全是无用功。蒸腾的香气飘逸在鼻翼里,袁知韫这才回过神来。“好了,快洗洗手吃饭吧。”李曜一边说着一边将酱菜和蒸好的馒头和鸡蛋往桌上放。袁知韫洗过手后,刚坐在桌旁,李曜便迫不及待地给她夹菜。“你也吃。”袁知韫随即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李曜眸光期待地凝视着她,语气却是故作轻松的调子:“知韫,我的手艺怎么样?”
此时此刻,自己和李曜已经结婚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浮上心头,明明在昨天之前自己和李曜还从未见过面,今天便共处一室了,袁知韫只觉得虚幻。就在这时,她却不受控地想着那此时此刻傅慎行会想起自己吗?知道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他会是怎样的反应呢?紧接着袁知韫又摇摇头将心底的想法和疑问通通驱散,傅慎行怎么可能会想起自己,前世自己苦苦纠缠他十几年,他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如今已经和夏筱筱谈婚论嫁。
新雪将染了炮竹和红纸的旧雪覆盖,深深浅浅,更添了几分如画般的朦胧。婚宴结束后,小两口和来客们寒暄几句就离开了。告别宾客和家人,袁知韫就和李曜手牵手走进了军区大院的房子。下雪的北京很冷,可李曜宽厚的大掌却温热。两手紧紧握着之时,袁知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上粗粝的厚茧,和傅慎行那纤长矜贵的手截然不同,可却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安心。李曜的房子被他打扫得很干净整洁,墙面和家具上也贴了不少鲜红的喜字。
周围看热闹的亲戚朋友都惊呼道。“新郎这接亲的排场可真大!”“那可不,人家可是团长!”“还是知韫嫁得好啊,一来就嫁给个团长!”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袁知韫却恍如未闻,她站在袁母身旁,静静地望着门口。在这一片喜庆的场景中,唯有袁知韫始终平淡如水,就好似置身欢闹的人群之外一样。片刻之后,一身中山装的李曜胸前佩戴着大红花迈进了大院。他走到袁知韫面前时,耳尖莫名地攀上了一抹薄红,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傅慎行一瞬间似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沉默许久才涩声回道:“好。”自袁知韫离开后,他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莫名开始不宁静。总是恍然失神想起她,袁知韫就好似空气般侵袭到自己的生活中,她在的时候,傅慎行觉得她痴缠,一旦她不在,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浑身不自在。腊月初七,也就是1月27号的今天。天色还未亮堂,袁父袁母就带着一众亲戚开始给大院贴上囍字,挂上红绸。零嘴的花生瓜子和喜糖都摆在大院里,过路人见了便吃上一颗,蹭蹭喜气。
“好了,你未婚夫李曜还在等你。妈为你烧了热水,快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和李曜领证去。”袁母催促道。袁知韫听后,便去了浴室。热水浸在身上,袁知韫顿时觉得周身的疲惫都驱散了,整个浴室水汽氤氲,像是置身仙境。洗完澡后,她特意换上了一身喜庆的红毛衣和浅色牛仔裤,再搭上一双皮质高跟鞋,显得时髦又靓丽。等她换好衣服出来,只见家里多了一个人。袁知韫只远远看见那人的背影,只是背影便觉得那人身姿挺拔,器宇不凡,好似一棵不肯弯折的青松。
自从两年前错失前非洲的机会后,他便迅速的报了下一批前往非洲的名,却不料出发前夕他意外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导致脚被扭伤。上面的意思是叫他在家养伤,等下一批再来非洲,可他却为了早点见到钟芷萱,还是婉拒,执意的上了飞机。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了,心里堆积了许多想要跟她说的话。可真到见到她的那一刻时,自己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孙主任热情的朝钟芷萱他们介绍着这一批新来的维护队伍。
自从来到坦桑尼亚后,她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出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出去玩。“去哪儿?”男人抬头看了看她桌上的日历:“现在是7月,刚好可以去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看动物大迁徙。”女孩眼里顿时亮了起来。“现在就去吗?”“嗯,收拾一下我们就和大部队一起出发。”十几辆越野车浩浩荡荡的行驶在非洲大草原上。夕阳下,天空渐渐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宛如一张披着黄金绸缎的大地。
刚回到家,佣人就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什么。“首长,上午林家的人来过,带来了这份信。说是当初小姐写的信他们找到了,特意给您送来的。”听到是钟芷萱的信,他立马接过撕开封口,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小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很感谢你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我把这些年的钱也一并还给了你,你以前问我,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是否能承受得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我想只要我们互相喜欢,我能承受的了,可你不喜欢我,我一个人也没了面对的勇气。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从你拒绝我告白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喜欢你了,小叔,再见。】
“那封信和那笔钱呢?”见女人久久没有开口,他的声音不禁重了几分。“说!”这一声怒吼,让她立马红了眼眶,声音也不停的颤抖。“我、那封信我丢了。”“柳枝月!你怎么敢的!”里面的柳母实在看不下去,刚要上前来给自己的女儿辩解,男人一个眼神就让她不敢上前一步。柳枝月心里满是怨恨,他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凭什么她不能动他的东西。更何况当时他把八音盒送给自己的时候,都明确说了他的东西都是她的,她动了又没错,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王主任得知他的来意后,一口回绝。“陆同志,这根本就不可能。”“你要知道,每个去援非的人都有重大任务在身,没有允许是不能随便回国的,更何况,郑同志走的时候,甚至都做好了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准备。”永远都不会回来的准备!他被震惊得身体都差点没站稳,脑海里反复循环着刚才的那句话。天渐渐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让人的心情越发烦躁。季肇夜下了车后连伞都没有撑,直接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