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北境官道上缓缓行着一支商队。苏檀儿掀开车帘一角,干燥的北风立刻卷着沙粒扑面而来。与京城的湿润不同,这里的空气里都带着粗粝感,刮在脸上微微发疼。"别一直往外看。"身旁的萧煜低声道,"北狄探子可能混在沿途商旅中。"她放下帘子,转回身时发髻上的银步摇轻轻晃动。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扮作南下贩马的商人夫妇,苏檀儿一身粗布衣裙,连首饰都换成了最普通的银器。唯有腰间暗藏的玉佩和袖中淬毒的银针,提醒着她此行
|册封大典当日,天还未亮,苏檀儿就被宫女们从被窝里唤醒。"公主,该梳妆了。"十二名宫女手捧金盆、玉梳、胭脂水粉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皇帝特意指派来的尚宫赵夫人。这位伺候过三代皇后的老尚宫不苟言笑,却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苏檀儿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点点被妆点成陌生的模样。赵夫人用细笔蘸了金粉,在她额间描出一朵精致的梅花。"这是...""当年先太子妃最爱的花钿样式。"赵夫人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老奴还
|三日后,大朝会。苏檀儿身着华服,站在偏殿珠帘之后,指尖冰凉。今日皇帝将公开她的身份,同时宣布重审先太子谋反案。整个皇宫暗流涌动,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别怕。"萧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禁军已全部换成了我的人。"他今日一身玄色亲王服,腰间佩剑,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自三日前得知皇后计划,他便再未合眼,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对方自投罗网。苏檀儿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怕自己...是担心皇叔。"萧
|御花园的月色格外清冷。苏檀儿跟在萧煜身后,穿过重重花影。自从她的身世被确认后,皇帝便下旨让她暂住宫中,表面上是方便诊治龙体,实则是为了保护她免受皇后毒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苏檀儿小声问道。宫中耳目众多,她不得不时刻谨慎。萧煜回头,月光下的轮廓如刀削般锋利:"去见皇上。他有要事相告。"两人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一处僻静的小亭。亭中早已有人等候——正是身着便服的老皇帝。比起前几日病榻上的模样,他气色
|铜镜跌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浴房中格外刺耳。苏檀儿迅速扯过衣衫遮住身体,眼睛死死盯着窗纸上的黑影。那影子一动不动,仿佛也在屏息聆听。"谁在那里?"她强作镇定问道。没有回应。一阵风吹过,树影婆娑,那黑影也随之消失不见。苏檀儿长舒一口气,却仍心有余悸。她再次看向铜镜中映出的后背——那朵杏花胎记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清晰可辨。"先太子遗孤...杏花印记..."父亲书房中那本旧册上的记载突然闪现在脑海中。她一直
|"小姐!不好了!"碧竹慌慌张张冲进药房,手里攥着一封烫金帖子,"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要您即刻入宫参加选妃大典!"苏檀儿手中的药碾"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药材撒了一地。她接过帖子,上面赫然盖着皇后凤印。"这...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我父亲只是五品官,不在选妃之列...""是皇后特旨。"碧竹急得快哭了,"说是感念您救治靖王有功,破格允许参选。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苏檀儿脑中一片空白。三
|第8章8宋锦年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其实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于是我问,“我嫁给谁,和你有关系吗?”“宋锦年,你可不是我的谁,更没资格管我嫁给谁。”“……”他不说话了,双手无力的垂落下去,呢喃道,“是啊……我谁都不是……”“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未婚夫,我谁都不是……”说着他红着眼看向我,语气委屈得不行,“可是诗予,你爱我呀!”“就连你的肺,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你那么爱
|第7章7一阵寒风吹过,我清楚的听见宋锦年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咯吱作响。就在他准备扬起拳头冲上来的时候,我妈出来招呼我们进屋,他这才作罢。重新坐在餐桌上,我爸妈热情的给陆砚夹着菜,关心他的身体和事业,我时不时笑着一起聊几句。唯独宋锦年的脸色难看得找不出一个词语形容。宋老爷子是人精,一看见陆砚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拽着宋锦年便离开了我家。睡觉时我前脚刚进门,陆砚后脚就挤了进来,将门关上反锁。我愣了一下,
|第6章6三年后。春节将至,飞机落地京州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车停在傅家老宅前,我推着行李进了屋。定睛一眼的瞬间,脚步却停滞在了原地。客厅里有我爸妈,宋老爷子甚至连宋锦年都在……傅家和宋家一直以来都是世交,宋锦年父母去世以后我爸妈每年都会把老爷子接到我家过年,所以在这里见到他并不奇怪。倒是宋锦年的出现让我挺意外的。“哎呀!诗予回来了,你爸还正说雪大要去机场接你呢~”我妈第一个看见我,急忙起
|第5章5那晚陆砚找了我很久,最终将我从郊区接了回来。下车前他忽然拉住我的手问我,“傅诗予,嫁给我你不会后悔吗?”我笑笑,发自内心的说,“陆砚,我信你不会让我后悔。”两天时间很快过去,终于到了婚礼这天。听朋友说那晚宋锦年从郊区飙车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好多天都不见醒。换完衣服在休息室等开场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我一抬眼就看见了宋锦年的名字。想了想按下接听,只听他十分焦急的问,“诗予,
|第4章4婚礼前两天,陆砚回国了。“很久不见,你看起来瘦了很多。”他说着将切好的牛排挪到我面前,可至始至终眼神从未从我身上移开过。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道谢,“不过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又愿意嫁给你了吗?”听到这儿,陆砚扯了扯唇角,“重要吗?”“我只知道,自己也算得偿所愿了。”“要是傅小姐还愿意将对宋锦年的爱分一点给我,我会更加知足。”“……”从前和陆砚见面时我们很少交谈,大多数时候宋锦年也在
|第3章3我命大没死,只是再醒来已经是四天后了。“傅小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吗?”“怎么还克制不住喝酒的?”“这次你命大抢救及时保住了命,再有下次神仙来了怕是都救不了。”医生的唠叨在耳边络绎不绝,但我满脑子都是那晚宋锦年的绝情,为了哄傅薇一笑,他连我的命都可以当成草芥……我的心仿佛被千刀万剐的凌迟,痛得我连呼吸都艰难。眼泪决堤的前一秒,我蜷缩着身体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连同哭声也一起被隔
|从太后处出来时,暮色已浸透宫墙的朱红。傅恒的玄色官靴碾碎冰层,发出细碎的脆响,惊起檐角两只寒鸦。元倾踩着满地雪沫小跑跟上,绣鞋上的珍珠流苏在寒风中晃出凌乱的光晕。"老爷,当心脚下。"她伸手去扶傅恒冰凉的袖口,却被他下意识避开。这细微的动作像根银针,直直扎进元倾心里。方才宫女们议论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皇上竟亲自抱她回长春宫",短短一句,便将傅恒眼底的血色尽数抽离。傅恒突然停步,转身时大氅扫落廊柱
|腊月的北风裹挟着碎冰碴子,将紫禁城的朱红宫墙吹得簌簌作响。元倾半倚在马车软垫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貂绒手笼边缘的金线,绣着并蒂莲的织锦缎面被揉出细密褶皱。傅恒坐在对面,玄色官服上沾着几片零星雪沫,剑眉微蹙,目光透过雕花车窗望着白茫茫的宫道。"吁——"车夫突然勒住缰绳,枣红马不安地刨着积雪。傅恒掀开厚重的棉帘,刺骨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午门城楼的飞檐下,一抹青莲色身影正深深伏在雪地里。元倾顺着他的
|长春宫的秋阳透过花窗,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仿佛一幅精美的水墨画。元倾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缓缓漫步在回廊之上。皇后身着一袭素色宫装,身姿婀娜,步伐轻盈,但面色却显得有些苍白。两人一边漫步,一边欣赏着宫中的美景。宫女们正忙碌地将最后几片残荷打捞上岸,那荷叶虽已残败,却依然有着别样的韵味。富察容音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廊柱上斑驳的朱漆,忽然轻笑一声:“这园子总比我精神些,花开花落倒也应时。”她
|自那日惊闻皇后咳血后,元倾便日日入宫,守在长春宫侍奉汤药。她褪去华丽的旗装,换上素色襦裙,亲自盯着药罐熬煮,仔细过滤每一片药渣。富察容音倚在金丝软榻上,看着弟妹忙碌的身影,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殿内,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殿内静谧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更显此刻的宁静。元倾静静地站在药炉前,手中拿着银匙,轻轻搅动着药碗里的药汁。那药汁在银匙的搅动下,缓缓地旋转着
|自傅恒与元倾那晚争执后,府中气氛虽仍带着几分凝滞,却也在两人刻意的回避中渐渐缓和。傅恒开始主动抽出时间陪伴元倾,偶尔会在暮色时分邀她同游花园,只是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仍会在风起时飘向宫墙的方向。这日清晨,宫中传来懿旨,太后听闻元倾贤良淑德,特命其入宫侍疾。傅恒得知消息后,亲自为元倾整理衣襟,指尖触到她肩头时微微一顿:“太后素来喜爱端庄持重之人,你不必紧张。”元倾望着他眼底的关切,心中酸涩与暖意交织
|自上次宫宴回宫后,傅恒与元倾之间的气氛愈发微妙。元倾能察觉到傅恒的心不在焉,也明白魏璎珞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们之间。但她仍心存一丝奢望,或许时间能慢慢弥合这道裂痕。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庭院中,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元倾静静地坐在廊下,手中捧着一本诗集,然而她的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她的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书页上,仿佛并没有真正看进去。碧瑶端着茶盏,小心翼翼地走过
|阁楼的门板冰冷而单薄,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门内,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白瑶背靠着门板,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沉入深海的礁石。门外,风雪呼啸着穿过空寂的回廊,卷起细碎的雪沫,扑打在紧闭的门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无数细小的、抓挠人心的鬼手。李玄胤——那玄色锦袍下,银灰面具后,不再需要任何确认——就站在门外。风雪落满他的肩头,他高大的身影凝固成一道沉默而痛苦的剪影,隔着薄薄的门板,隔着四年
|揽月楼三楼的独立小厅内,酒气、熏香与赵蟠那得意忘形的吹嘘混杂在一起,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奢靡与愚蠢。紫绡眼波流转,红纱下的唇角噙着一丝冰冷而讥诮的弧度,如同看一场精心排演的滑稽戏。赵蟠每吐露一句家中的龌龊,在她眼中便如同自掘坟墓深了一寸。“美人儿,你是不知道…”赵蟠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油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紫绡的鼻尖,“老头子气得跳脚又如何?那些官银…嘿,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丢了更好!省得哪天被御史台的
|沉重的黑色布袋被解开,冰冷的银光如同挣脱束缚的月光,瞬间倾泻而出,几乎填满了厢房一角的地面。五十两一锭的雪花官银堆叠成小山,底部“永昌通宝”、“户部监批”的錾印在烛火下清晰得刺眼。旁边是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散发着无声的诱惑与压迫。阿青和阿湛看着这堆足以令常人疯狂的财富,呼吸依旧带着事后的粗重,眼神却充满了对白瑶的敬畏。秋棠脸色发白,捂着嘴,几乎不敢靠近。白瑶站在几步之外,小小的身影在满室银辉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