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疏意白嫩的脸上迅速肿了起来,泛着一个红紫的巴掌印。她忍痛抬头,质问的话还哽在喉间。就听谢清夜清冷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序秋,你先走吧,我等会去找你。”陆疏意不可置信的看向了他。前世,他被赵西政打了,谢清夜就让赵西政在榻上躺了足足一个月。为了她,连皇子都敢得罪,而现在,他却维护林序秋。他就这么爱林序秋吗?爱到连一句轻飘飘,毫无实质的责备都不愿说出口。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泛到了耳根,让陆疏意眼睛发涩,差点落下泪来。
难堪和痛楚全涌上来,织成了一张网,将她紧紧束缚。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再回过神后,已经走到了丛林深处。夜已黑,万千萤火在林中翩跹,像是一个美丽的幻梦。陆疏意忽然想到了前世,她说自己很喜欢萤火虫。和赵西政成婚时,东宫中就出现了漫天的萤火虫飞舞,为她贺喜。那时她以为赵西政给她的惊喜,心里一阵甜蜜。死后她才知道,那是谢清夜一只一只为她捉来的……那样清冷的帝师,居然还为她做这些事。
狩场内,她刚下马,就看见一身白色劲装,胯着一匹骏马而来的谢清夜。见惯了他常年一身深色长袍,今日这模样,仿佛如诗画中的仙人,剑眉星目,英俊潇洒。可走进之时,谢清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陆疏意垂眸掩去眼底失落,和一众姐妹交谈,目光却下意识追着谢清夜。后来,狩猎正式开始。陆疏意正要上马,突然,一支箭矢猛地向她袭来。她心下一紧,来不及躲闪。就在她以为自己躲不过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抱起她的腰,带她躲开了箭矢。
谢清夜手指一顿,没说话。两人靠的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上辈子,就是这个怀抱,在她死后紧紧抱着她,为她报仇,又随她而去。她心念一动,慢慢靠近了那张清冷的唇。越靠近,檀香味便愈发浓厚,心跳也愈发猛烈。就在嘴唇只差一厘米时,谢清夜睁开双眼,薄唇轻吐:“陆疏意,我知你没醉。”
陆疏意心里涌起雀跃,他不排斥自己直呼他的名字。她心中涌起一丝希冀,轻声开口:“我是来同你解释,昨日我说喜欢你是真的。”“爹爹也会去和圣上禀明退婚一事。”她一鼓作气说完,紧张看着他,期盼能从那双眼里找到前世那一丝柔情。可谢清夜很快就收回目光,眼里没半分情愫。然后,淡淡丢出一句:“此事,与谢某无关。”看着他淡漠的态度,陆疏意心中钝痛。前世他对自己无比疼惜,为何今生的他却如此冷漠。
他也曾想过要忘记宋安喻意,可他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就会记起他们初遇时。他一颗篮球正好砸中宋安喻意的脑袋。这般偶像校园剧的开场,谁知宋安喻意第一句话就是:“跟我去医院,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你要承担到底。”同学们的起哄声戛然而止。去医院的路上,兄弟们发来消息。“商哥,你不会是被缠上了吧,这女的不会是要讹你钱吧。”也有的说:“商哥,这女人不会也看上了你吧,不过她手段真是高啊,这样确实可以提高你对她的印象。”
商晋深一脸怔愕地看向我。我又接着道:“商晋深,每个人都会感情疲劳的,和你谈我累了,也腻了。”段愈白同样诧异地看向我。他缓缓勾起唇来,眸光中却有些狡黠。他反手将我搂住:“学妹主动表白,我也不好拒绝了。”商晋深此刻只觉得胸口好像破了个大洞。难道这一切都不如他所想?难道这一世因为自己改变了过往的一些事,所以一切都开始偏离?难道宋安喻意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想不明白,明明宋安喻意信誓旦旦和他保证过,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他一个人。
无论我如何解释,喜欢他的那些疯狂女生甚至还有男生们都开始骚扰我。男生给我送奶茶:“你放心,我不和你抢男朋友。我就是想知道段哥喜欢啥样的男生。”女生私底下加我qq,给我发消息。“你能不能帮我把信送给段愈白。”他们笃定,笃定段愈白不会看上我,只把我当做段愈白的挡箭牌。但也因此认定我和段愈白关系好。从此,我和段愈白成为了死对头。但我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我曾以为的死对头。
他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地将玻璃瓶放到我的掌心。“宋安喻意,从你提前和我说分手开始,我就猜到了,猜到了你也是重生了。”“上一世你也是这样,瞒着我什么都不和我说,任由我误会任由我恨你,你是没长嘴吗?宋安喻意,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坚定站在你身边的人。”“而不是你想丢就丢的人。”我觉得手里装满的星星有些沉甸甸的,喉间也有些微哽。“我……”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商晋深就打断了我。
阿梨却晃着我的手:“商晋深是商氏集团的小公子,这件事你知道吗?”“我去,这也藏得太深了吧。”“你这和他在一起直接嫁入豪门了啊,你说实话,你后不后悔昨天和他提分手。”而我思绪正乱呢,一切都偏离得超乎我的想象。就在这时,课堂上瞬间轰动。商晋深正站在门口,他像是一路小跑过来的,额间的碎发微微有些汗湿。“宋安喻意,出来。”我将头低了又低,我实在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交集。
“是啊,金融学院的院长还在国外出差了,都立马跑回来劝他,可还是没能劝住。”“不过是真想不通,商晋深那样一个天才为什么非得去学医,那么苦那么累。”学医?听到这话,我蓦然一怔。和上一世的走向完全不一样,上一世他一直学的都是金融学。
见人没动,里森冷然侧过眼眸:“愣着干什么,苏奈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没听清吗。”在苏奈的再三示意下,夏埃咬紧了腮帮子,转身僵硬的离开。她附在他耳边的时候说过,里森一时半会不敢动她,他也不可以轻易扰乱她的计划。在他消失在门口的下一秒,里森便钳住她的下颌,强行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低声警告道:“有我在面前,你还敢看别的雄性?”一只手扣住苏奈的腰,把她提了起来,轻轻放在桌上,好让她更好的与自己平视,并且为了更方便她动作,他还特意往下压了压身形:“现在,你该兑现今天的亲近了。”
苏奈:“……”黑豹:“……”藏在她腰后的枪几乎下一秒就要崩上它的脑袋,看见这头熟悉的豹子后,再确认他完全没有想反击的痕迹后,手心的枪悄无声息的被她收回了空间系统。苏奈问:“你要干什么?”她认出来了,这头黑豹就是她救过两次的那个少年。黑豹脖颈的毛发还被她狠狠的揪着,下半身被骑着,此时显得非常不知所措,两只黑乎乎的前爪茫然的缩在胸前,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青涩结巴的声音:“我,我来救你。”
一阵后,里森出现在她房间里。他其实很忙,黑兹星的管理疏忽了太久,底下总有人暗中不太安分,但听到苏奈主动要见她,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事情过来了。“怎么了,这些古菜不合口味?”他问。“你把亚欧抓过来了,是吗。”小雌性冷冷的仰头看着他。里森觉得她气冷的样子很是娇俏可爱,笑了下,解释道:“你不喜欢吃营养液,我就把他请来了。”“是请?”苏奈逼问。里森供认不讳:“的确使了一些手段。”
这里非常危险,不由让他更加警惕,正要加快脚步找到落脚处时,有艘飞船降落。一群带着面具,身形彪大,训练有素的雄性从船舱出来,震喝了乱糟糟的环境,为飞船的主人开出一条路来。几秒后,一个气质斯文,带着金丝眼镜的雄性,堂而皇之的抱着一个雌性,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而看见他怀里的雌性,夏埃整个人冻住。苏奈?是苏奈!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被里森那样的雄性抱着?!冥苍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他很难不猜测她身上还藏着其他危险的东西。他皮糙肉厚,受点伤无所谓,但她不一样,她的每一寸皮肤都是金贵脆弱的,吻她的时候她的手腕细得跟小鸟腿一样,好像轻轻一折就断了,让他一点力道都不敢用!从现在开始他会万分小心的保护她,这个连他粗鲁一些都会被吓到应激的脆弱雌性,他决不能允许她身上有这些危险的东西。苏奈掀开盖住腿的被子,露出自己坐在床上的全身。她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只遮到大腿根的薄薄睡裙,两条白皙纤长的腿。
即使曾经苏奈用针剂放倒过他,那也不过是趁他不防备,耍了些小聪明。所以,他下意识的会错了意:“你竟然如此刚烈,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苏奈:“……”他以为她要去死?不,她只会让别人死。要不是被那段记忆影响到,他现在就算不化成灰,也得缺胳膊少腿儿。但她的无语很自然的被里森认为是倔强的默认,好几道情绪在他狭长漆黑的眼中变幻,愤怒,压迫,忌惮,他想冲上去捏住她的脸问她凭什么觉得她的性命能威胁他,她不过是他抢来的玩物!可惜手心几次攥紧,却都没有敢动一步。
“难怪,我说沈之渊怎么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我面前,提及要娶知意还要纳你为妾。”“你何时私会过他?又是怎么和他说的,让他肯纳你?”余笙笙如被雷劈,沈之渊!他又干了什么?什么妾?余笙笙气得发笑:“我从未和他私会,更不曾说过什么。”“二公子,我虽然不及你们尊贵,但我骨头不软,不会利用婚事,来求任何人,更不会与人做妾。”软骨头,几个字像巴掌抽在苏砚书脸上。他的朝堂之路,如老夫人所说,要靠余笙笙和苏知意的婚事来铺。
余笙笙耳朵嗡鸣,在听到“猛兽”两个字的时候,五脏六腑就像缩在一处,浑身僵硬冰凉。“快别说了,吓着小姐怎么办?”周嬷嬷赶紧捂住金豹豹的嘴。金豹豹心说这不算什么呀,说说而已,这都不行?要是真嫁过去,那还不得吓死?再看余笙笙脸色苍白,目光空洞,嘴唇颤抖,赶紧把剩下的话和嘴里的蜜饯吞下去。担忧问道:“小姐,没事吧?真吓着了?”周嬷嬷轻声责怪:“快别说了,你去给小姐烧点热水。”
金豹豹咬唇,垂首拱手:“大统领。”“你出来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有事我会派人找你?”“有重要的事,苏家那群狗东西,要把小姐嫁给孔德昭!”郝孟野眸子微缩:“此言当真?”“绝无虚假,小姐还打听科举的时间。”郝孟野若有所思:“你注意一下,她左肩上有没有一个伤疤。”“她身上有好些伤疤,”金豹豹补充,“比我还多。”郝孟野再次一愣,闷一会儿才说:“左肩,指挥使的独有暗器造成的伤疤。”
“我去找祖母。”苏砚书转身就走,苏夫人赶紧叫他,苏砚书头也没回。老夫人刚用过膳,正在喝茶,听闻苏砚书来,心情愉悦几分。这几个孩子里,她最疼爱苏砚书。儿子和长孙都是武将,难免被人嘲笑粗鲁,但苏砚书却不一样,糙汉子里长出来的文雅独苗。文采出众,芝兰玉树,还是太子伴读,是他们苏家的脸面。将来太子顺利登基,苏砚书极有可能是最年轻的内阁大臣。“快,准备砚书爱喝的茶。”苏砚书挑帘进屋,先见了礼,便开门见山:“祖母,笙笙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