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忽觉心口一紧。佣人敲门请示得到同意后,顾烨推门而进。江沐歌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男人出声道:“你生病了?”对上男人满眼的担忧,江沐歌怔愣了一下,唇边扬起一抹浅笑:“老毛病了。”她下意识地不想将她的病告诉面前的男人,故意岔开话题问门口的佣人:“沈濯今天不是去了市里嘛,还没回来吗?”佣人摇摇头:“以前这个时候早回来了,今天可能遇到什么事了。”
趁着今天天色尚好,一个佣人带着他在庄园内逛逛。正是阳光和煦的好天气,走到花园,离得还远便能闻到芬芳馥郁的花香。微风轻扬,走到拐角处,撞上一个容颜姣好的女人,扑面而来的还有一阵花香。眼看着女人惊呼出声,就要往后倒下去。顾烨下意识地搂住她,对上女人的脸,他呼吸一紧,轻声问道:“你是?”
秘书跟着跳车,忙上前说道:“这群人来势汹汹,我护着顾总你先走,到了L市就安全了!”眼见他们有两辆车被毁了,一辆越野车正径直朝他们冲过来,顾烨脸色沉了沉,阴森道:“有些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们先走!”洪灾过后的山路并不牢靠,刚刚震动的声响,引得一块巨石松动从山体滚了下来。紧接着,整个山体滑坡,众人来不及反应,泥水冲垮了路面,将众人往路侧悬崖处席卷。
他眼神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脸色有些难看,心却像被开水滚过了一遍,痛苦难言。好半晌,纸张被捏得变形。他哑声道:“她怎么会……怎么会没有话对我说!”王妈缓缓抬头看向顾烨,一双眼睛却平静的出奇。“我家小姐走的时候手冷得像冰块一样,流着眼泪说想回家,叫到最后哑了嗓子,也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人带她回家,我家小姐不爱了,不恨了,所以最后一句话都不想留给你,只让我将富景别墅烧得干净!”
五年前,正是夏时砚发现,陆斯衍的继父一直在给他下慢性毒药,那之后他一直负责帮陆斯衍清理体内的毒素。陆斯衍也只有在面对夏时砚时才会难得的有一丝好脾气。“有事?”见夏时砚一直盯着自己笑却不说话,陆斯衍开口。“真不容易。”夏时砚温声开口,“我还以为,除了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能进到你心里。”听到夏时砚这句话,陆斯衍一向幽深无波的眼里忽然泛起一丝波澜,他顿了顿,低声开口:“胡说什么呢?”
程航不知道对面人是谁,但对面人语气里透出的强大压迫感让他心头一颤,总觉得他会说到做到。拉住唐黎的手颤了颤,他选择了松手,一脸阴沉的转身离开了。看着程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唐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忽然她眼前一暗,头顶被罩上了什么东西。她抬手扒了扒,发现是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外套上还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她抬头朝陆斯衍看去。陆斯衍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衬衣。
唐黎手一抬,紧紧捏住了易莲的手腕,手掌上包裹的白色纱布一瞬渗出殷殷血迹。忍了二十几年,如今彻底从唐家户口本上迁了出来,她不想再由着他们欺负自己。“还敢反抗了?”被唐黎拦住,易莲登时气红了脸。“妈,有话可以好好说,动手多费力气。”“好好说?”易莲怒意更甚,“你也不看看你把你弟弟的胳膊打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多年,重话我都舍不得说一句,是留给你欺负的吗?”
“扯不平!他是拦下了那一巴掌,可他人好好的呢,你可是纤纤玉指都被割破了,多疼啊!”南锦依旧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我没事。”唐黎抬手捏了捏南锦的小圆脸。“哎吆,只顾着和你讲话了,我都忘了,我一早排队买到了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再不喝都要凉了。”说着,她把粥打开,盛了一小碗,端到了唐黎面前。“快喝。”唐黎眼尾一红,心里热乎乎的,南锦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闺蜜比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更照顾和爱护她。
“唐黎,叫你声姐,你是不是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再不走,我报警了!”唐黎直视着唐逸,眼中没有一丝惧怕。唐逸要是敢伤害南锦,她就敢和他拼命。唐逸被唐黎眼中的冷硬刺到了,仿佛一贯以来凌驾于她之上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你敢!”不再犹豫,唐黎掏出手机就要拨号。“啪”一声,手机忽然被唐逸抢走扔出去了老远。“我看你是活腻了!”伴随着唐逸恶狠狠的声音,一道带风的巴掌就朝着唐黎脸上呼过去。
南锦顿了两秒,迟疑开口:“唐唐,你不会是看上我哥了吧!”“我是二百个同意的!我巴不得你做我嫂子呢!我之前是觉得你看不上我哥,我才没好意思把他介绍给你。”“你要是和我哥在一起,我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唐黎:“……”“锦锦,你不知道你哥也在陆氏工作吗?”唐黎费劲的找了个间隙开口。“啊?”南锦顿住。唐黎哽住了,不愧是南锦。“我今天在陆氏遇到他了,他说他在那工作,以后说不准我还要仰仗你哥,让他当我靠山呢。”
赶来的裴母大骂道:“裴远琛!你真是太任性妄为了,你每天就想着那女人,她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裴远琛让保镖退下后,不耐烦道:“妈,我的事你少管。”裴母瞬间恼羞成怒:“别忘了公司上下多少人盯着你,巴不得抓住你的把柄?”“而你整日只想着那个程安然?”“你居然还为了她把江浔关起来了,江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大闹一番!”“我不管这些,我只要安然回来!”
地下室中,裴远琛面色憔悴的来到了江浔的面前,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裴远琛抬手掐住江浔的下巴,声音低沉:“江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江浔从疯癫之中恢复了些理智:“远琛……远琛?是你吗?”下一秒裴远琛却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力挣扎。她双目失神地看着前几月还将她宠上天的男人,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苦等了那么久,却换来裴远琛这样对待?裴远琛冷眼看她:“现在安然不在了,她连对你的恨都不在意了,所以你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了。”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村民看出她身子不好,平日里也不敢让她劳累,当程安然上山采药时,便会让自家孩子一同前往,在采摘药材的时候,还能摘些野果野菜来吃。在孩子的欢声笑语,体贴关怀中,程安然疲惫的脸上渐渐多了许多笑容。程安然一向喜欢孩子,从前她努力七年都是白费,最终还是没能保下未出世的孩子,现在村里的孩子都愿意来到她的瓦房中玩耍,听她讲故事,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裴远琛信誓旦旦举起手发誓:“要是程安然死了,我绝不独活!”“你这是要气死我吗?”裴母被气得直发抖。裴远琛沉声道:“这是我欠她的,要不是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也不会失去安然和腹中的孩子。”“就算你把她找回来,程安然也活不了多久了,也没办法生下了你们的孩子?”“远琛你可不要跟妈妈说,她死了你便要一同殉情。”“你要是这样做了让我一个老婆子怎么活啊!”
只有从裴远琛的生命中消失,才是真正放过自己。……这些日子里,唯一能让裴远琛感到欣喜的事情,就是程安然开始好好吃饭了,体力也在一点点的恢复。哪怕气色如雪般惨白,也慢慢变得有人气了些。但裴远琛相信,安然总会在他的精心护养下,慢慢好起来的。这么想着,以至于裴远琛每次来到安然别院时,总是忍不住喜笑颜开。程安然只当他是得了新人,如胶似漆。只是到自己面前炫耀,告诉自己,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用讨好别人得来的人生,终究会被众人舍弃。”“在他们裴家心中,你又算得了什么东西?”江浔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刺耳,她放声尖叫道:“你个贱人,又能在我面前嚣张多久!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下地狱!”程安然在江浔的耳边不断冷笑道,语气就如同江浔那般残忍:“江浔,我不会杀你,要杀你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你心心念念的裴远琛!”随后,程安然厌恶地将江浔推开,冷眼看着江浔面容变得扭曲,不断在角落抓狂。ȵɱʑȴ
“我的好闺蜜,知道远琛为什么会将你的鹤林学长抓走,并对他施暴吗?”“是我告诉远琛,你与宋鹤林有奸情的,宋鹤林大半夜翻墙入院不知廉耻,远琛这才勃然大怒,将你的鹤林学长折磨得半死不活!”“谁知道他有凝血障碍,真是活该!”程安然变了脸色,嘴唇发颤道:“你!”“只要远琛的心里还有你,远琛就不会娶我进门,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和远琛彻底决裂,让你绝无翻身的可能!”
“如今你冠冕堂皇的说着这些话,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裴远琛,你甚至连死人都不放过,我恨你,恨不得立即要了你的命,你说我该如何愿意?”程安然恨不得撕了裴远琛的那张嘴。而裴远琛依然在说着:“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那他们的死,也都是因为我!你怎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还要禁锢我?”程安然充满恨意地望着他。裴远琛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安然,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了好不好?你好好养着身子,我们还有以后……”
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人间地府,她都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裴远琛,远离这个禁锢她的地方。没了活着的希望,她就也没有在意的了。枯坐着等死,也许是她唯一能成全自己的方式。安然别院的风景依旧,她看了七年,如今只觉得腻了。是人变了。
一切都无事于补,程安然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倒不如让他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冷漠无情,不管不顾,都能叫她好受一些。她的心已经死了,魂儿也随着那些因她而逝去的人,飘向了回不来的远方,现在能支撑她的,是曾经的血泪堆砌而成的恨意。这些恨意无法消弥,她也才能在这世上留下一口气。她现在能够活着,不是为了裴远琛,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对惨死之人最后的愧疚。多么可悲。
裴远琛只敢在深夜的时候来到程安然的身边。望着她惨白不安的睡颜,他的心也在一丝丝地抽痛。照料她的下人告诉他,程安然每晚都在做着噩梦,一直反复,精神也越来越差。这才过了一个月,程安然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他轻轻抚摸着程安然满是冷汗的脸庞,随后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痛苦地低声道:“安然,我该怎么做才好……”程安然紧闭双眼,就这么听着裴远琛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