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言怎么想都觉得舒思榆的出现不符合时空理论。他重重按压了几下太阳穴,努力摒弃那个人出现给他带来的震撼。谢泽言疲惫的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林秀云身边的那个江山青。他深呼吸几口气,还是拉开门走向了林秀云的卧室。叩叩叩。“妈,你睡了吗?”谢泽言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林秀云很快就拉开了门。“怎么了,泽言?”谢泽言迟疑片刻,开口道:“妈,能进你房间谈吗?”
他说到舒总哑口无言后,又转向舒思榆。“还有你,以后也离我远一点!”舒思榆一怔,随即气的咬牙:“泽言,她惹你生气,关我什么事?”看着她一脸委屈无辜的模样,谢泽言气笑了。“那你不如问问她,未来的舒思榆,会l̶l̶l̶对我做什么。”舒思榆再度愣住。“什么叫未来的我,泽言,你不会真觉得她是未来的我……”话还没说完,谢泽言便重重甩开她的手,自顾自的拦车走了。夜风刮过街道,只留下两道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身影四目相对。
那些病痛的折磨,那些放弃爱人的无奈,那些看着至亲死去的心碎,在这一刻仿佛尽数离他远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泽言回过神来,那抹赤色已经淡了下去。他垂了垂眼,正要拿出手机打车,却听见林秀云的声音。“泽言,你怎么在这里?小栀呢?”谢泽言回头,却看见林秀云正朝自己走来。只是在她身后的那个人,却让谢泽言瞳孔一缩。是温栀年说过想要对他妈不轨的人。那人年逾四十,却保养的很好,身材也没有变形走样,穿上西装反而有种斯文败类的样子。
江亦渊看着门外那辆大面包车,车厢中层层叠叠堆满了狗粮,没有犹豫,立刻穿上了雨衣,走进雨幕中。他来来回回的奔走在仓库与面包车中,只顾着搬运,没注意雨衣帽子悄悄滑落。雨水顿时倾泻,打湿他的头发,模糊了视线。江亦渊眉头一皱,想腾出只手来把帽子戴上,却因怀中沉甸甸的编织袋分不出一只手。他抿了抿唇,想就这样算了,下一秒,雨幕突然被隔绝,眼前变得清晰。江亦渊仰头,只见一把黑色大伞将他笼罩。
手却放在话筒上久久未拿开,像是一尊雕塑,静静地矗立,陷入了沉思。她的思绪飘回了当年。大概是十一年前,秦雪珺所在连队突然收到上级的委派任务。“一伙村民因泥石流被困山林,即刻出发,前去救援!”连长让他们兵分两路,上山救援。可那山植被稀疏,到处都是松散的黄土和砂石,给他们的搜捕造成了很大的困难。转天下午,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又是泥沙俱下,道路坍塌。连队没了退路,供给也不多,却还是坚持着搜存生者。
周岁安是江亦渊的学姐,也在他转业成训犬员之初给了他很多帮助。哪怕是当年的事,周岁安也一直站在他身边默默支持他。若说好友,周岁安当之无愧。秦雪珺重新出现的阴影仿佛在此刻被驱散,一道光明出现在江亦渊面前。他笑着坐下,拿起筷子,随口闲聊道:“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周岁安筷子一顿,笑着点点头:“我打算去进修法律。”……永城,军区办公室。“我不同意!”首长猛地站起,将一份文件摔到桌上,怒吼道,“你马上就要升职了,现在请求调去东南军区,这简直是胡闹!”
贺雯茵脸色僵了一瞬,又立刻恢复笑容。“没事。”她推了推眼镜,说,“那我们,应该还能做朋友吧。”江亦渊眉头紧皱,看着面前这个相识了五年,对她亦师亦友的女人,点了点头。“当然,我们还是朋友。”他话说完,贺雯茵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伤心,心中升起复杂的情绪。她犹豫了半晌,对江亦渊张开双臂,说:“可以抱一下吗?就当是,安慰我……”秦雪珺闻言眼眸一沉,冰冷目光如刀射向贺雯茵。
西北军区……他差点忘了,秦雪珺和乔晚丰一起去了西北军区,现在,应该很甜蜜吧?江亦渊看着秦雪珺,心中更冷,只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们好好养着吧。”你们?秦雪珺一愣,立刻意识到江亦渊误会了,正要辩解,诊室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小江,来帮忙!”江亦渊立刻应声:“来了!”他冷飕飕地撇了眼秦雪珺,下了逐客令:“追风没问题了,你走吧。”2秦雪珺看着他单薄而熟悉的背影,攥紧了手。
江亦渊对上秦雪珺深潭般翻涌着的眸,嘴唇颤抖。“江亦渊……好久不见。”清冽冰冷的声音再响起,一下将江亦渊拉回那场爆炸,血腥气与火药味又萦绕在鼻尖。往事在度袭来,伤口又被撕开,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江亦渊心间一颤,立刻转身想回到诊室中:“你认错了。”话音刚落,手腕就一紧,温热的触感传来,制止了他的动作。“不可能认错。”秦雪珺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声音带着笃定与惊喜。
好半响,他才沙哑出声:“老婆,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我怎么会在医院?”说着,他视线落在陈安怡肚子上。猛然瞪大双眼:“孩子呢?你肚子怎么回事?”陈安怡察觉不对劲。带着疑问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郁钟鸣眨了眨眼:“我记得你说想吃榴莲,刚打完电话让人空运过来,眨眼就到这了。”又问了几个问题后,陈安怡神色恍惚地坐下。坏消息:郁钟鸣失忆了。更坏的消息:他的记忆停留在柳可心出现前,两人依旧恩爱的日子。
郁钟鸣眼眶泛红,眼睁睁看着陈安怡转身离开。……出了门。陈安怡抬眼就见霍卿依靠在劳斯莱斯,早已等候多时。“你就这么丢下他,不怕他发疯吗?”男人丢下这句话,令陈安怡脚步一顿,好半响,她才嗤笑一声:“我若接下了,不是给了他希望吗?”既然做了,她就不会后悔。不多时,他道:“我送你回去,带平安走,将她留下郁家不放心。”陈安怡思索片刻,也决定这样做是最好。很快,车子开到郁家。
陈安怡身穿一席黑色高定礼服缓缓走出。工作人员提醒着坐在贵宾区的郁钟鸣:“郁先生,您夫人出来了。”郁钟鸣放下香槟,一抬眸,瞬间怔住。眼前之人皮肤白皙,唇红齿白,哪怕美人蹙眉不耐,也极为吸睛惹眼。“安怡,”郁钟鸣眼底满是惊艳,呢喃唤着她。陈安怡掀起眼皮,就听他喃喃自语一句:“柳可心不及你一分,我怎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朝她弯腰行礼:“夫人好。”柳可心一抬头,陈安怡便倒吸一口凉气。“你的脸……”她的脸上,自上而下贯穿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陈安怡拧眉,眼神询问站在二楼的郁钟鸣。“这是对她的惩罚,从今天起让她伺候你赎罪。”他一身黑色绸缎衬衫,倚靠在扶手上,话是对陈安怡说的,视线却落在柳可心身上,冰冷至极。柳可心冷不丁颤了下。看样子,怕极了郁钟鸣。陈安怡面上毫无波动。她不是一个圣母的人,柳可心如何都和她没关系。
只觉悲凉。相爱十年,到最后,竟然闹到这种局面。失神间,背后管家急速越过陈安怡,惊呼声跟着传来:“少爷不要!”刀刃白光闪过。陈安怡回过神,就见郁钟鸣攥着美术刀,朝下体挥刀而去。……医院。抢救室门外,陈安怡呆愣望着手术中的红灯,脚站到麻木。耳边恍若还响起郁钟鸣振聋发聩的话语。“脏了就不要了。”不知过了多久,霍卿匆匆赶来:“发生什么事了?”陈安怡缓缓抬头,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别墅的报警器铃声大作,管家大喊:“少爷,好像触发火警了,你在哪里?快出来!”无人回应。他冲向画室,入目的一切叫他瞠目乍舌。画室没有开灯,昏暗一片。而室内架着一个铁盆,正烧着什么,火舌不断吞噬着纸张,柳可心画上的脸一点一点在火焰中消失。他倒吸一口凉气:“少爷,您怎么把画烧了?”郁钟鸣端坐在火盆前,眸光晦暗,乍一看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安怡不喜欢我画她,我烧了,她是不是就能回到我的身边。”
“我们发现险情的时候已经是30分钟后,驾驶人存活的可能很小……”“我不信!”5陆琛双目猩红打断:“你们不找,我自己找!”他一个电话调来了搜救队,就这样在河边寻找。这一找,就是六天。雨停了,天晴了,警方也发布了苏今月遇难的公告,可陆琛却已经坚持找人。他的工作全面停滞,有认出他的人拍了照片传到了网上,不少粉丝敢来看他。粉丝拍的生图,陆琛很憔悴。六天呆在河边,他脸上的胡渣已经青了一片,丹凤眼通红,眼下也是青黑一片。
闪电划过,照亮陆琛苍白的脸。他握紧手机的手,指节大力到发白:“什么女司机?什么死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是不是苏今月派来演戏的?她胆子肥了要和我玩消失?告诉她别作,我的耐心有限——”话没说完,却被对方打断:“我们是沪市南区警察,尾号52013的卡宴是在开往机场的大桥上坠桥身亡,您有空就来车祸现场一趟。”“嘟嘟嘟——”陆琛盯着挂断的手机,黑脸出门,嘴里咬牙切齿低骂:“苏今月,我倒要看看你要闹什么!”
他沉下脸,放下蛋糕,掏出手机给苏今月打电话,可电话响了一声,却提示——【你好,你所拨打的号码已被注销成空号!】空号?他又给苏今月发微信:“苏今月,你到底在搞什么?别仗着我说要喜欢你,你就往死里作!”但页面很快弹出红色感叹号,他被拉黑了!刹那,陆琛的怒气抵达了极点。他生气踢了一下书架,上面却掉下了一沓医院检查病历单。为首的第一张——是B超单!而患者的姓名,赫然就是苏今月!
他下意识补充解释:“你摔倒求救,我也不是故意不扶你。我和赵蔓蔓的CP热度正高,若是那个时候去扶你,你可能更危险。”“别生气,你不是一直想去沪市的明珠塔看星空吗?我今晚带你去。”苏今月垂下手臂,疲惫摇头:“不用了,我伤没好,需要多休息。”陆琛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说:“那我陪着你休息,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多陪陪你吗?”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要上床。苏今月不明白他闹哪一出,但她担心他伤到孩子,惊得压紧被子:“陆琛,我不需要你陪,你有时间还是去找赵蔓蔓吧。”
越想头越疼,苏今月干脆停下思绪,无论她爱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独角恋结束,她该走了。她会带着她的孩子,去一个没有赵蔓蔓,没有陆琛,没有苏家的地方,安稳过自己的生活。不料,苏今月正要开车走,却接到了爸妈的电话。他们五年没管她的死活,如今给她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责骂——“苏今月,我们不是叫你和陆琛了断出国吗?你为什么还和他在车库接吻?现在好了,你们的接吻照片被曝光,你现在被人肉骂作是小三,你满意了?”
“我和你说过的,我有多讨厌赵蔓蔓……我们好聚好散,这两天我会收拾东西离开。”苏今月的态度前所未有强硬,倔强的姿态比温柔的她更吸引人。这样的苏今月,莫名让陆琛挪不开眼。也莫名叫他心慌。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火,陆琛突然搂过苏今月:“闹半天,原来是吃醋了。”他第一次主动给了台阶下:“我和赵蔓蔓是合作关系,苏氏要进军进娱乐圈,想通过恋情炒热度,等合作结束我会和赵蔓蔓官宣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