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什么不懂,这正是前世把车间副主任让给童静的文件!来人笑着进了门,把慰问礼物往她床上一放,便拿着手中的文件给她,上面赫然一行大字:工作转让协议。姜心眠顿时火冒三丈,火气噌的一下战胜了所有疼痛,她一把抢过将纸撕得粉碎!“诶,姜同志,别撕,这是裴团长要我……”“砰——”姜心眠狠狠将礼物一甩,硬邦邦的巧克力撞墙上,劈成了两半。礼物居然全工厂都知道她不爱吃的巧克力,她一下懂了,肯定是裴璟年送的,上辈子,他结婚五年都搞不懂她喜欢什么。
次日一早,裴璟年就带着童静回家了。童静一身白裙,气质柔弱娴静,跟在高大挺拔的军装男人身后,眸底闪过一丝对她的妒意。裴璟年无比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才想起给两人介绍:“这位是我侄女,童静。这是我刚娶的媳妇,姜心眠。”他说话一直犹如雷声,这一次却把媳妇二字说得极其小。童静没有注意这个细节,抿上了唇,吃饭时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姜心眠看在眼里,只想发笑。她不管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命令裴璟年给自己剥虾喂粥,无比舒心吃了一顿后,在心里暗暗发誓:
“眠眠,你真要离婚吗?”“你才成婚一个月,如果离婚,镇子上的人只会用唾沫淹死你。而且,你追了裴璟年那么久,舍得离开他吗?”1980年,民风保守的年代,离了婚的女人活不下去。姜心眠睁眼之前,便听见了一句话。她毫不犹豫:“离!”这一辈子,她死也不会和裴璟年纠缠在一起,害得自己硬生生被气死!常雯瞪大了眼睛,只因生活在榆树镇的人谁人不知,姜心眠花了好几个月攀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嫁给了家在京城的裴团长?
孟舒琅一把拉过孟宁微的手,满脸急切。“我不走了。”孟宁微抽离回自己的手,语气决绝,“我要留下。”孟舒琅一惊,忙开口劝阻。“不可阿姐!城内危险,你若执意要留下,我也陪你!”孟舒琅自是清楚孟宁微的性子。但作为弟弟,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阿姐去送死?“阿琅!”孟宁微眸光微闪,一脸郑重道。“这场大战注定会死伤惨重,雁回城不可破,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我的医术可以救人,多救下一人,大盛便多一份希望!”
“……不恨我吗?”“自然是恨的。”孟舒琅直言不讳。他深呼了口气,直直望着陆璟书,掷地有声道。“你或许算不上是一位好丈夫,好姐夫,但我不得不承认,你陆璟书的确是大盛的一位好将军。”“你安心,我们同为大盛子民,我孟舒琅虽不似你是少年英雄,但迫害同胞的事,我亦是不会做!否则,我自当是不得好死!”陆璟书眸光微闪,心头五味杂陈。闻此一言,心头的那抹愧疚之意更甚。他轻叹了口气,语气坚决:“我信你。”
她时常会想起陆璟书,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她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安好,但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他。孟舒琅也霎时缓过神来,忙小心关注着孟宁微的情绪,语气略有些慌乱。“阿姐……对不起,我……”“傻阿弟,阿姐没那么脆弱。”孟宁微莞尔一笑,面色看起来平静如常。“你说得不错,有他在,大盛不会败的。”孟舒琅点点头,二人都默契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各自怀揣着心事。“阿姐……”
各地亲王藩王各执心思,朝堂内动荡不安,人心不齐。外族更是没了顾忌,屡屡进犯边境。大盛内忧外患,又加上天灾不断,民怨四起,上没有明君坐镇,下失了民心拥戴。大盛岌岌可危,朝堂内只留得一些不多的清廉正直之人力挽狂澜,拼死守着这乱世。身为官家亲封的骠骑将军,陆璟书自是无法安于乱世,跟随父亲一道去了边境抗敌驻守。……雁回城。城内死气沉沉,全然没有半分盛世景象。来往的行人皆是步履匆匆,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明白,陆璟书并不是在同她恐吓玩笑。若非他念着他们之间的一丝情意,她早便尸骨无存了。此时此刻,她忽然有些懊恼后悔。她不该嫉妒发狂,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苏雪凝紧紧攥着陆璟书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可而今,她除了忏悔道歉,再无他法。“对不起阿璟哥哥,我真的……”“苏雪凝,道歉是最无用的事。”可她话未完,便被陆璟书冷声打断。“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从今以后,我们二人再无瓜葛!你安心,退亲一事我会将所有责任推于己身,绝不会影响苏小姐分毫。”
“人证?物证?”陆璟书冷笑一声,将怀中的木牌紧紧握在手中。“若那些所谓的证据,是有人刻意为之呢?”苏雪凝闻言,眼睫不由一颤,心中莫名涌起一抹心虚慌乱。但她很快便将这抹情绪掩下。“阿璟哥哥此话何意?”“难道就因为你们曾有过夫妻之情,你便不顾事实,一味偏袒吗?”“偏袒?”陆璟书不由嗤笑出声。他冷冷地看了苏雪凝一眼,转身走向棺椁。他轻轻抚摸着棺椁的边缘,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好的,我再给您重新调整日程。”话落,门口响起中年妇女尖利的嗓音。“霍沉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女儿!”冷冷望去,宁母本想拽着霍沉光的手臂,可触到他寒刃一般的眼神,瑟缩半瞬,还是收回手,站在原地撒泼。“馨妍还带着孩子,你这时候取消婚约,让她一个人怎么办!”她哭喊着要讨个说法,可眼里没有半分眼泪,只有算计。律所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刺过来,宁母嗓音更大了。“馨妍不嫌弃你和杀人犯离过婚,你有什么脸取消婚约!”
还没开口,霍沉光看向他:“您又要说什么,心脏病?”霍母脸色变了又变,一边哀嚎着一边往地上倒。霍沉光挥了挥手,叫来保姆:“既然妈身体不好,就把她送去医院好好养养。”霍母再也忍不住了,挣开保姆的手破口大骂:“你这白眼狼,现在装什么深情呢!”“当初和阮清清离婚的时候,你不也顺水推舟吗?!”霍沉光脚步一顿,怔愣在原地。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阮清清和霍泽的死怪罪在宁馨妍的挑拨,父母的逼迫上。
她唇枪舌剑,逻辑清晰,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那时年少轻狂,却也被她深深吸引。恋爱的那几年,是霍沉光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一起憧憬未来。他曾承诺,要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最幸福的家。可这一切,都被宁馨妍的谎言,和他的愚蠢给毁掉了。他想起阮清清抱着襁褓中的霍泽,满眼慈爱。他那时被宁馨妍的谎言蒙蔽,竟然认定她换了孩子,认定她狠心要掐死自己的女儿!
可当宁馨妍拿出亲子鉴定出现在他面前,他动摇了。他试着说服自己,阮清清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可每每看到她,脑海中总情不自禁浮现出宁馨妍的话。仿佛是印证他的怀疑一般,每次阮清清和宁馨妍相处,宁馨妍总是会受伤。“沉光,阮清清姐肯定是在报复我。”在宁馨妍一次又一次的挑拨下,两人的关系日渐脆弱,如履薄冰。寒风从门口钻入,贴着脖颈涌入霍沉光的心脏。阮清清一次次解释哀求的时候,他怎么就不信她的话?
霍沉光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却只抓到一把空虚。床头柜上,阮清清还给他的银行卡跃入眼帘。在面对难以言喻的悲痛的时候,人的潜意识总会不自觉防御。但悲痛并没有消失,他只是藏在了心底的某处。只要一个机会,就会重新破土而出。薄薄的一张银行卡,仿佛一把利刃,将霍沉光的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搅得鲜血淋漓。他攥着拳头,失声痛哭:“阮清清,我真的错了。”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罪孽。
大年初八,霍沉光坐在空荡荡的主卧里,手里拿着阮清清的日记本。这是护士在整理阮清清遗物时发现的,交给了他。日记本很旧,纸张泛黄。霍沉光一页页翻看着,上面记录了阮清清从入狱到跳楼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的绝望,她的痛苦,她的挣扎,以及她对霍泽深沉的爱,都跃然纸上。出狱后,她没有一句怨恨霍沉光的话,有的只是对霍泽的思念和未来的憧憬。【泽泽今天笑了,真好看。等他病好了,我要带他去游乐园,去动物园,别的小朋友去过的地方,我们泽泽也要去。】
傅淮瑾站在宴会厅正中央,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他这下才知道,当初虞笙说的那句“你别后悔”是什么意思。他转身离开,脸色苍白如纸。那个曾经被他亲手逼走的女人,半个小时前还站在聚光灯下,骄傲又冷漠。唇角弯起时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只是目光清冷,毫无留恋。他恍若被人扇了一个巴掌,疼得发麻。回到车上,凌瑶找到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淮瑾,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真的很爱你……”
她目眦欲咧,凌瑶谎称自己出来历练,最近的衣食住行都是从傅家掏的钱!“……是你们理解错了,我只说我是凌家的人,从没说过自己是首富千金!”“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们得罪了凌家!”傅薇薇在路边毫无形象地大吼着,还有京城其他权贵家在看热闹。凌瑶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眼神嘲讽:“教训虞笙的是你哥,骂虞笙的是你,栽赃她偷东西的是你妈,我做什么了?”傅薇薇愣在原地,浑身血液冰凉。
马上,她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凌家千金这么多年都没公开身份,今天也一定不会的……”不久后,宴会开始。凌父虽然年过五十,但他依旧帅气,身材高大健硕,和三十出头的人没什么两样。他站在正前方的二楼围栏边,浑身充满着威严。“感谢诸位远道而来,为我这把年纪的老头子庆生。”他十分稳妥地说着感谢的场面话,但字里行间提到了不少人,这让傅淮瑾有些激动。如果他送的字画能够入凌总的眼……
傅淮瑾犹豫再三,还是松了手。“笙笙,你不是孤儿,对不对?”虞笙一愣,心里有些慌乱。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了。看到虞笙如此反应,傅淮瑾反倒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凌家几双儿女,你这样的私生女肯定很难认回去。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照顾你。”虞笙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看自己和父亲长相有几分相似,就怀疑自己是父亲的私生女。她气笑了:“怎么,有一个替身还不够,现在又想让我回去?你放心,我就算是做人家不要的私生女,也不会回头要你照顾!”
“哥,你要为我做主啊,虞笙在店里还不停羞辱我和瑶瑶姐!”傅淮瑾双拳紧握。他不敢相信,虞笙居然下作到这种地步。“我知道了,下次如果遇到她,我会教训她的。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准备凌总的生日宴,投资商撤资,现在只能靠凌家了。”凌瑶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淮瑾,抱歉,不能够帮你。不过我会给我爸发信息,帮你说说好话的。”傅淮瑾还她一个拥抱。可这是,凑过去看电脑的傅薇薇面色疑惑。
说到这里,他一顿:“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我已经放出消息,为了迎接女儿,一个月后我们要大办一场,顺便把你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你觉得怎么样?”从小她就被保护起来,鲜少有人知道凌家千金到底长什么样。她狐疑地看向父亲:“真的只是办接风宴吗?”凌父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层层逼问下,他才迫不得已说出真相:“这是个你拓宽圈子的好机会,我还能给你把把关!”虞笙无奈:“爸,我现在才刚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