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能不甘心地睁着眼睛,被腥臭腐烂的口腔挤压成一团血肉。何枝紧紧咬着嘴唇,瞪大眼睛看着发生的一切。王叠的死并不出乎意料,如果是其他人,何枝会选择喊他过来一起被神像的力量所庇护。但王叠不仅抢夺她的食物,还把刘梦然当作挡箭牌,间接让她失去了一只手!何枝不是圣人,没有办法做到这么大度。三颗头颅在洞穴内穿梭、巡查,他们发出威吓的声音,或者是嘎嘎嘎的怪笑,却怎么也无法发现何枝和刘梦然。
而马艺,应该是被叫出去那晚就遇害了。叫她出去的不是王灿灿,而是伪装成王灿灿的宋亚恩。比起变成了伥鬼的宋亚恩、变成怪物的露娜和马艺、人死魂消的王灿灿,林淼被虎笑山所接纳,变成兔子中的一只,已经算是好的结局。兔子扒拉一下何枝,用兔爪从毛绒绒的胸脯里拖出来一个东西,塞给她。那是一个有半个指节长的小吊坠,上面雕刻着虎笑山的山神。雕工精细到连山神舒展的嘴角都清晰可见。一握住这枚吊坠,何枝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掌心传来,像是第一次踏进山神庙时的感觉,安心、宁静。
女人坐在井旁,路过的飞鹰为她衔来鲜花,兔子趴在她脚边安睡,一只雄壮凶猛的巨虎迈步走了过来,将虎头塞进她的怀里,像大猫一样发出呼噜的声音撒娇。这是这座山的山神。神本应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而女人却在某个清晨,在庙宇的神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变成了石像。巨虎悲痛长啸,撞山而亡。兔子流着血泪挖出深坑,将虎埋了进去。却有山中的死尸在夜间出没,将虎的尸体重新刨出。巨虎的尸体已经腐烂,神魂几近消散,跟着惨白的死尸在虎笑山中迷茫地奔跑、打转、被利用去寻找一个又一个迷路的旅人……
“草,我就知道有问题。”王叠边跑边低声咒骂。和司机说话,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聊新闻,说A国举办的亚运会主办方作弊,拿不了金牌。A国的亚运会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估计又是一个死在虎笑山的倒霉蛋,真是晦气!“他们都是、都是鬼?”刘梦然一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一边难以置信地问:“宋亚恩,宋亚恩也是?”“他追上了!”宋亚恩移动的速度很快,雨幕和树木都无法给他的行动造成任何困难。他的距离和何枝他们不停缩短,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非人类的嘶吼声。
王叠已经率先坐在副驾驶上,和同样穿着黑色冲锋衣、带着口罩的司机寒暄套话。“我们直接下山回市里吗?”何枝问。她受规则限制,不能离开虎笑山。救援队的人回答:“我们需要先在山脚营地休整,明天早上再回市里。”“你快一点,别磨蹭。”宋亚恩一直跟在何枝后面,语气不好地催促。他看起来有点兴奋,又很疲惫,直接动手把何枝推到了车里,挨着何枝坐了下来。王叠坐在副驾,刘梦然和救援人员坐在中间的两个位置,何枝和宋亚恩坐在后面。
忍了许久,到最后都不确定自己的强颜欢笑是否能够骗得过清瑶师姐的眼。“呼!”此地不宜久留。姜昭怕被人看到自己透支的身体,尤其是云央,便咬牙撑着手臂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青云峰走去。春日明艳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一地的斑驳,树影绰绰,风声吹散那声叹息,似乎不曾存在。
此刻,正欲离开的姜昭和清瑶正好听得清楚。姜昭唇角微扬,她怕不是刻意当着师姐的面这么大声,这是在点她呢。清瑶压根没往屋里看,反而一直忧心地看着姜昭白皙脖颈上的手掌印和嘴角的血痕,问道:“昭昭,你可有事?乐风下手竟然这般严重,他便是这般当师兄的?”她想伸手去摸那个可怖的痕迹,姜昭却昂起头冲她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师姐我没事,而且属于我的,我已经全都拿回来了,我们走吧!”
“你私自花了师妹三年的月例都不怕人笑话,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灵石,还要看人的面子吗?”姜昭不急不慢的回应乐风,也不管他已经相当难看的脸色,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样。“你!”乐风心中不悦,声音忍不住的提高,但是想到外面还有清瑶,便压抑着怒火问,“你是个强盗吗?你知道七百二十个灵石是多少吗?”“是你偷花了我三年月例的量。”姜昭如实相告,“难道你能花得,就还不得吗?还是说你不想还,那我就只能去找云央了。”
真不知道她这小孩子脾性要多久才能改好,但凡有央央一点懂事他也不会因此事头疼。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当前的事情安排好,他再次轻声呵斥,“姜昭,你给我站住!这是咱们宗门的事,非要闹得那么难看吗?你以为真闹出去,你自己就不会被人笑话吗?”“别忘了,你也是星辰宗的人,宗门出事,你想独善其身?也不问问天底下有没有这个道理。”乐风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简直大有哲理,便逐渐有底气许多,甚至扬眉吐气到说教的程度。
姜昭隐忍着呼吸的困难,神色略带疲惫却不曾认错,“她是收礼物的,自然会温顺,但你哄人开心用我的灵石,我必然不会让你舒服。”随后,没等乐风开口骂自己,她继续开口补充,“乐风,我给你两条路,一,在天泽宗上下丢尽脸面;二,把七百二十个灵石还给我,没有就拿其他的物品抵押。”说完后,她用力扯了扯嘴角,为了给脖颈博取一丝空隙利于喘息。“你敢!姜昭,我也是为了缓解你和央央之间的关系,难道你非得跟她过不去?央央还不够好吗?”
清瑶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否认,如此一来对乐风的印象更差。“张贺那边有记录,难道乐风师弟还要否认不成?”他若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兴许她都会多几分敬佩。最后他却矢口否认,将她当做傻子看待吗?“啊这。”乐风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脸上爬上窘迫。但下一秒他便觉得清瑶肯定是姜昭拉来的,仗着她前宗主之女的身份卖弄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即对她的厌恶再深一层,浑然不顾师兄的面子。他不好反抗清瑶,咬牙小声道:“姜昭,你真是小题大做!”
“你……好……”宋皙有些尴尬,但还是配合地打了招呼。后面的车门缓缓打开,她没看到顾黎商的脸,倒是看到了他那双大长腿。司机:“上车吧。”“我们学校附近有公交车的,我坐公交车回家很快的……”顾黎商:“上车。”宋皙有些纠结,不太乐意。顾黎商冰冷的声音幽幽飘来。“需要我下车请你吗?好大的牌子啊。”“……”宋皙很少听到顾黎商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还是说,无师自通?
“其实也不是我故意不想让她去,是因为我们今天的志愿者活动的时候,大家都很积极认真,就只有她一个人躲在旁边偷懒,什么事情都没做,这点事情交给她也算是一个小惩罚,否则对于其他人来说不公平。”宋皙:“……”还以为她的偷懒计划天衣无缝,没人发现呢。结果出来混终归还是要还的。“的确,她志愿者活动都没出多少力,这件事情当然得交给她。”“宋皙就应该留下来做会议记录,凭什么她啥也不做也能去聚餐?太便宜她了。”
“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勾引,这种事情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还要不要脸啊!”宋皙收回自己疼得火辣辣的手,有些无力的解释,“我没有,我刚刚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凌宥雪继续质问:“你没有?那你怎么不摔旁边,光是往我男朋友身上摔?这就是你说的不小心?”“明明是他拉的我……”凌宥雪打断了她,“呵呵,真好笑,你难道还想说是我男朋友主动去扶你的?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做梦了?”宋皙张了张嘴,终于什么都没说。
被安排迎接的几个志愿者立刻朝着校门口围了过去。宋皙也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的确是顾黎商的车。她原本是想躲在角落不准备动的,却硬是被凌宥雪命令。“赶紧的,所有志愿者到门口去迎接,不准偷懒!”宋皙咬着牙,只能一瘸一拐地往校门口走。她严重怀疑凌宥雪是在针对她,故意想让她出丑。不对,其实可以直接把怀疑去掉!车稳稳停下,顾黎商一身灰色高定西装,五官俊朗精致,身材修长挺拔,眼尾的泪痣勾人心魂。
手机显示“对方拒绝接收你的消息”,并且语音通话无法拨通。宋皙着急地又打了好几通,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黄柳儿。“柳儿姐,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有没有可能,你是被拉黑了?”“……”“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只有拉黑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宋皙和黄柳儿四目相对,似乎都没想到顾黎商会有这种操作。这是大总裁能做出来的事情吗?黄柳儿尴尬地笑着,“他这事做得稍显幼稚了。”宋皙眼泪汪汪地盯着黄柳儿。
13?顾黎商已经给她打了13个电话了?她压根不敢想象这样的情况,一直在尝试着按下手机上的通话键,一心想着得赶紧跟顾黎商解释清楚,免得他生气。可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一塌糊涂,即使她一直在使劲地按着通话键的位置,依旧没能接通电话,她更加用力地按着,手机却直接罢工黑屏了。再也不会震动,再也收不到任何消息。她得赶紧给顾黎商打个电话才行。可是顾黎商的手机号码只存在手机里,他的名片应该被放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她记不清了,需要回去好好翻找。
安玖无语,这是没说到心坎上?那你有什么要求,你倒是说呀,你长了嘴是干啥的?只剩炫饭了是吗?总不能让自己喂他吧?安玖这么想着,忽然福至心灵,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暴君,暴君正有些生气的看她。安玖“……”不,不要……我不想喂他……一点都不想……然而暴君还盯着她,眼看着就不耐烦了,安玖闭了闭眼,拿起了勺子。一勺子接一勺子,很快一碗粥就没了。暴君当然没吃饱,他饭量大着呢,可是安玖不想喂了。总觉得不太自在。
“以后她还回内殿伺候。”皇帝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不情愿的说:“贴身伺候。”安玖“……”啥?贴身伺候?怎么个贴身法?不会要给他倒夜壶吧?她看李公公,李公公给她使了个眼色,安玖还得跪下谢恩。皇帝看她那蠢样就堵的慌。他气呼呼的躺下了。【江太医也真是,话又说不明白。】他又看了安玖一眼。【到底哪里特别?】他嫌弃的转过头睡觉去了。安玖真想翻白眼啊。皇帝没多久就睡着了。
安玖:“现在?”江太医:“是不是太晚了?”你说呢?你是魔鬼吗?老子累了一天半夜了,给暴君做饭还不够,还要给你做?说起来今天的小费暴君还没给她呢。安玖没吭声,这是无声的反抗。江太医笑了下:“那就明天吧。”安玖终于能回去睡觉了,最后,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暴君,依稀只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安玖以为自己会失眠,可是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等她再次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
“麻烦你了。”安玖十分过意不去,像这种大晚上不睡觉还得冒着大雨出来找同事的行为,换成是她会觉得很搓火。然而李继笑了笑:“本来今天就是我守夜。”安玖赶紧穿好鞋。李继说:“你好像很怕麻烦别人。”是的。安玖就是个不喜欢社交,且害怕麻烦别人的人。她点点头。李继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小姑娘呢,小姑娘可以脆弱一点。”安玖抬头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顺着安玖的脸颊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