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话,一字一句扎在宋舒绾身上,像是将她凌迟了一遍。她木然走到宿舍楼下时,就看见许贺晏站在树下。看见宋舒绾苍白的脸色,许贺晏薄唇紧抿。可他还是走到宋舒绾面前,低声道:“舒绾,对不起,这件事我只能这么做。”“重来一世,我不希望乔乔有任何污点,这次你帮了她,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委屈了。”“我只想弥补遗憾,你别做多余的事让我为难。”宋舒绾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眼神中明明充满了关切,说出的话却如此残忍。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许贺晏急切的声音:“宋舒绾!让开!”紧接着,酒吧顶部的吊灯重重砸在宋舒绾身上,碎片飞溅,疼痛转瞬即至。许贺晏第一个冲到宋舒绾身边,看着她染血的衣服,颤声道:“舒绾,我送你去医院……”宋舒绾疼的意识模糊,却又听见同学的呼喊。“许贺晏,阮乔乔好像有晕血症,她晕过去了!”许贺晏脸色一变,他看了看宋舒绾,还是转身朝阮乔乔那边跑去。宋舒绾意识消散前,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
这时,阮乔乔直直看向宋舒绾,笑道:“许贺晏,你要是能说动出演女主的同学,我可以考虑跟你在一起。”许贺晏毫不犹豫点了头:“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人群外,宋舒绾忽然想起重生前,许贺晏曾抱着自己说:“舒绾,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主角。”可现在,她看着许贺晏没有一丝犹豫走到自己面前。“舒绾,你把女主让给乔乔,无论你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宋舒绾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
可他们醒来的第二天,许贺晏就跪在佛前,诚心祈祷他能跟别人双宿双飞。原来,爱真的可以装出来,宋舒绾苦笑着红了眼。直到手机来电将她从那份悲哀中拉出来。电话那头,宋父道:“舒绾,上次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对你很满意,对方家世人品都很不错,你好好考虑一下?”宋舒绾沉默片刻,才想起上辈子的这个时间家里给自己介绍了相亲对象,而她因为暗恋许贺晏自然是没有答应。可如今……宋舒绾攥紧了手,点了头。
温初寒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我忽然后悔请旨皇上派萧策安出征了,这样,我至少看不到你如此爱别人的一面。”温北栀望向温初寒:“即使你没有请旨,他也会去,因为他心中有虞国,也因为他心中有我。”在温初寒茫然的那一刹,温北栀让车夫继续前行。温初寒饱读诗书,却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十日后。温北栀一路催促,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岭南。昔日繁华的岭南城,如今百姓都逃了个大半,街道上都冷冷清清。
温初寒攥紧了手,眼底划过一抹晦暗,绝口不提停马,看样子竟是要把温北栀直接掳走。温北栀眼眸一深,转头掀开车帘,一跃而下!“北栀!!”温北栀跳马车的时候特意看准了松软的土地,只是这一跳还是避免不了摔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从丫鬟口中得知,她跳马车时温初寒也去护住了她,所以她没什么大碍,倒是温初寒伤的不轻,现在还没醒。温北栀面无表情听着,心底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
天蓝云淡,转眼已至夏末。萧策安的一月休沐早已经过去,但温北栀却觉着,他好像依然很闲。天气燥热时他就同她躲在屋里吃冰,凉爽一些时就陪她游湖逛街。他时时陪在温北栀的身边,只偶尔会去宫中一趟。温北栀不由笑:“萧将军不会如此年轻就要被搁职了吧?不过萧将军大可以放心,我养得起你。”每每到这个时候,萧策安就会抱着她吻:“那看来以后就要仰仗夫人了。”当时的温北栀沉浸在幸福中,全然没有注意萧策安眼底的那抹不安与不舍。
心好似被猛地击中,原来,萧策安当时求的不仅是与她的姻缘,还求来了她的命。她的这一世是萧策安求来的。就在这时,有小厮在外面来报:“夫人,温太傅求见!”听到温太傅三个字,萧策安的脸就沉了下去。温北栀抚着他的手,轻声道:“我去看看。”到了前厅,温初寒却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眼眶赤红:“北栀,我都想起来了,你也同我挂过姻缘签,和我一起放过花灯,为我绣过香囊……”
就在这时,那个小丫鬟被带了过来,一吓就全部招了:“顾娇娇给了我银票,我只是贪财,没有害人之心啊!”尽管有了小丫鬟的招供和顾娇娇自己刚清醒时说漏的嘴,可温初寒却还是温柔地扶起了顾娇娇:“回去吧。”温郡王当然不肯。可温北栀却开口:“让他带走吧。”温郡王最终只能妥协。宴会结束时,无人不在谈论这一荒唐事,更有人说温太傅爱顾娇娇爱到心盲。可几日之后,温初寒就单独找上温北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顾娇娇被我发卖到南疆了。”
她用尽了全力,身后温初寒倒吸了一口凉气,温北栀顺势离开了他的束缚,望向他的脸咬牙道:“温初寒,别再自以为是了!”说完,她大步朝外走去。走出假山外,温北栀远远就看见温郡王着急忙慌走在最前面,身后一众宾客被府中侍卫拦着,却一个个探着头往里瞧。温北栀正疑惑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宾客议论:“ʟʐ这温郡主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在自己父亲的接风宴上和人偷情?”“嫁了萧将军那么好的夫婿都不知足,我看萧将军的脸都快沉的能滴水了!如今萧将军最受皇上重视,温家因为温北栀一人要遭殃咯。”
|除了沈思思,还能是谁?!怒意摧残理智。愤恨、心疼、剧烈的痛楚。无数情绪杂糅,让他双目赤红,起身跌跌撞撞走向门外。踏出门的刹那,他从梦里惊醒,人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可他很清楚,那不是梦。车子坠崖,没有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留下了满身的伤。桑旗顾不上管,起床离开医院,去了沈思思的家。沈家父母都已出国,沈思思一个人在家。见他过来,她满眼都是喜悦:「桑旗哥,你终于想通了?只有我们,才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桑旗
|熟悉的,似乎是十二岁的桑宁的背影。那一年,十五岁的桑旗牵住她说:「桑宁,我带你回家。」车子疯狂追了上去。再在最后一瞬间,桑旗猛然想起。桑宁早已长大了,她今年都二十五岁了。早不再是,十二岁时的那副模样。是他产生了幻觉。可疾驰上去的车,还是冲破了盘山公路的护栏,直直坠向崖底。车窗紧闭,桑旗却仿佛听到了,猛烈的呼啸的风声。那风声灌进他的耳里,灌进他的脑子里。在那令人头痛欲裂的风声里。连带着风声一起,疯狂
|八岁那年,爸爸死在了被追债的路上。妈妈丢下桑宁,带着弟弟跑了。桑宁进了福利院,仍是被小朋友欺负和孤立的存在。直到她十二岁那年,如同从天而降的桑旗,将她从淤泥里拉了出来。「他那样的人,应该娶到最好最好的姑娘。「不该是我,不能是我。」桑旗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不断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周斯年轻轻笑了一声:「桑旗,你懂自卑吗?「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怯懦,面对美好的东西时,下意识本能的退缩和逃避。「不是不想
|这一晚是除夕。窗外远处烟花绽开的刹那,桑旗掌心捂住脸,再也忍不住,颤声呜咽。他知道的,其实他知道的。桑宁说走了,就是走了。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年关过去,新年的气氛也渐渐散去。雪花消融,树梢开始冒出新芽。桑旗时隔一个多月,终于走出了家门。以前哪怕不敢说爱,但靠着恨,他也足够活下去。而现在,他也不知道,他还能为了什么活着。如桑宁所说的「嫌弃」,没有人不会嫌弃他,连他自己也嫌弃。或许,在很多很多年前,
|可原来,她也会嫌恶心。她将那件事,当成了故事,说给了周斯年听。那一晚,桑旗冲出去,蹲身在街边,吐了个昏天黑地。他时隔多年再一次尝到了,被所有人厌恶和抛弃的滋味。那一晚他回了老宅,翻出了这些年小心翼翼留存的,有关桑宁的所有东西。除了那张信纸外,全部拖去了客厅,再直接将硕大的纸箱点燃。火光漫开,染红了他的眼。他在猩红的视线里,看到了冲进来的桑宁。真奇怪。都恨到了那种地步,他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想到的却是
|可被她抓在手里的刀子,还在拼命刺进男人的心口。直到男人在剧痛里,怒不可遏回过身,再一把掐住了桑宁的脖子。那样纤细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被折断。桑旗周身颤栗握着水果刀,扑了上去。那一晚,卧室里死掉了一个人。十五岁的桑旗心里,也住进了一个人ʟʐ。桑宁仍是那样天真,重伤剧痛里,还联系了桑家父母。却不知道,在她进抢救室的时间里,桑家父母赶回来。一人一耳光,狠狠扇在了桑旗脸上。桑父的声音,似乎是要
我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了。我迷茫的看着抱在一起的小轩和陆璟,又看了看眼中像是覆了层冰霜的苏明溪。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我的心头,我无望的发现,这个家似乎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我没说话,直接走出了那个充满绝望的房间,回到了卧室。夜里。苏明溪打开了卧室的门,轻声问:“睡了吗?”我没有回答,她抱住我,问:“还在生气?”她的怀抱很暖,是我这几年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我却只觉得心中酸冷交织。
我想走,陆璟却拦在我身前:“不敢面对吗?”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陆璟不甘示弱的看着我,从扯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将上面的吊坠放到我面前,那是一枚戒指。——苏明溪的结婚戒指。一年前,她说不小心丢了,我就真的以为只是弄丢了。陆璟挑眉道:“还认识吗?我说喜欢她就直接给我了。”我紧紧的攥紧手心,心在这一刻痛得大约已经麻木。半响,我轻声道:“她既然那么爱你,你还用的着偷偷的来找我?”
我惊慌的抬头,竟是乔颜!她说:“跟我走。”她一路连拖带拽地拉着我往摩天轮那边去,我回过神来,抗拒的挣开她:“别碰我!”乔颜却更加用力的拽住我,指了一下一旁排队的人。我瞳孔一缩!顿时僵在了原地。队伍里,苏明溪拿着两个冰淇淋站在那里,身边站着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生,是陆璟。乔颜突然把一顶鸭舌帽扣在我头上,拉着我跟在他们身后。我木木地跟着。视线一动不动凝在苏明溪脸上轻松的笑意。
我抚摸着他稚嫩的脸,心底酸胀的厉害,却问出了那个问题:“如果爸爸和妈妈以后不住在一起了,你会跟着爸爸吗?”小轩一下清醒了一样,突然问我:“爸爸妈妈要离婚吗?”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喉中阻塞的说不出话来。小轩豆大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他哽咽着说:“我不要爸爸妈妈离婚,我同学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都叫他野孩子,我不要当野孩子。”“爸爸开玩笑的,小轩别哭了。”我慌张的替他擦掉眼泪,心疼又迷茫的抱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心痛的几乎窒息。但我只是回到了1208,平静的给她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耳边能听见隔壁清晰的铃声,可是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在意……外面很冷,我浑浑噩噩的走出了会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只觉得心里赫然被撕裂了一个豁口,冷风不断的灌入,冻得我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直到手机震动了一瞬,才仿佛回神。我哆嗦着点开信息,不是苏明溪,是一条同学聚会的短信。十九岁她和我第一次在床上的时候,她会很温柔的说:“我很爱你,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