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他做梦了。梦里从始至终都是那个人影——沈知意。梦中,第一次见到沈知意时,是一个雨天。沈知意浑身是血地倒在雨中。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可对上沈知意那双满是倔强的眼神,他莫名其妙的让司机停了车。沈知意被保镖湿漉漉地抬上车时,已经陷入昏迷。可看着这样狼狈不堪的沈知意,顾宴舟却在巨大的雨声中听见了另一个声音——‘砰!’‘砰!’‘砰!’是他的心跳声。
将那伙人质都救出来后,她才发现这其中竟然许南乔。许南乔也看见了她。“沈知意!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南乔先是震惊她的存在,但是下一秒她立刻惊恐地呼喊:“你快去救救宴舟!他被那群人带走了!”短短一个月没听到顾宴舟这个名字,恍然间沈知意竟然觉得有点陌生。她当初那么爱的男人,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我们是国家派来救你们的,一定会将你们救出去的。不过你现在先冷静下来,你要仔仔细细地和我说你们被绑架的过程,不要遗漏任何的细节。”
回到部队之后,沈知意养伤养了一段时间,就投入了部队的训练之中。等她的身体机能恢复,她就要去执行任务了。……顾宴舟醒来时,已经是婚礼的第二天。昨晚,他和许南乔渡过了一个美好的新婚之夜。许南乔青涩的反应,娇羞的表情,都令他心动不已。只是恍惚间,他偶尔有那么一刻,他会恍惚地想起,曾经他和沈知意在床上是那么的契合。沈知意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浑身都有专属于他的标记。然后又会对自己感到深深的唾弃,他怎么能在和乔乔的新婚之夜产生这种卑劣的想法。
点进去一看才发现,今天是顾宴舟和许南乔的婚礼。也是她归队的日子。“你醒了?”护士走了过来:“你还有些排异反应,顾总嘱咐了让你好好养身体,明天他就来看你。”“不用。”沈知意掀开被子起身,胸前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疼痛:“我有更重要的事。”护士劝阻了两句,沈知意没听,径自走了出去。双腿仿佛有千斤重,她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那场换心手术,几乎摧毁了她的身体,可无所谓,今天,她就能离开了。
沈知意怔了怔,连忙起身查看他的尸体。看模样像是心脏病发。可又是什么诱发了他的心脏病?她骤然想起顾宴舟给堂哥的那块蛋糕。“啊!死人了!”服务员打开门,直接被这一幕吓得摔倒在地。现场有些失控。没多久,顾宴舟带着许南乔和宾客们匆匆赶来。“堂哥!”许南乔跪在尸体旁,泪如雨下,“这是怎么回事”顾宴舟的家庭医生立刻查看了尸体,神情一滞,下一秒,就恢复如常:“……顾总,是过于兴奋导致心脏骤停。”
她打开门走进教室,米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扑倒她怀里。“林律师!米娅好想你!”林见墨摸了摸她的头,抬眼裴欲昭正坐在座位上,看着她温柔地笑着。傍晚的阳光斜撒在他的脸上,真像是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当年也是被他这张脸给骗了吧。她牵起米娅的手冷冷地对眼前的男人说道“不要教坏小孩子。”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她和米娅往回家的方向走着,裴欲昭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叶欣冉便是这时出现的。
暗处的宾利突然亮起车灯,光束割裂夜色。裴欲昭隔着车窗望见这一幕,指间的烟蒂捏得变形。从前她也会这样为他盖毯子,那时他总嫌她扰了工作,如今才知这点滴温柔何其珍贵。第二天一早,林见墨在小镇街边支了个小摊,宣传法律援助、普法。“小姐,你看看这个租赁合同……”一个阿婆在咨询合同问题。“合同没有问题……咳咳……”冷风吹得林见墨不住咳嗽,“阿婆,咳咳……有个细节最好修改下……”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内横冲直撞,裴欲昭睁眼时,眼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他下意识去摸枕边——空的,没有林见墨温热的掌心,只有一截冰凉的输液管。“欲昭,你终于醒了!”叶欣冉扑到床边,玫瑰香裹着脂粉气呛得他喉头一紧。她指尖刚触到他手背,就被他避开了。叶欣冉僵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你以为陪着你的事谁?林见墨早走了!”她从包里甩出一叠照片,雪片般散落在被单上——画面里林见墨和许泽并肩走在圣诞集市,少年正低头替她系紧围巾,眼神温柔得刺眼。
她无奈地披上外套下楼,却在踏出公寓的瞬间僵在原地——裴欲昭倚在对街的橡树下,烟头猩红的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显然没走,大衣肩头积了厚厚一层雪,像一尊固执的冰雕。许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冷哼道:“阴魂不散。”“别理他。”林见墨接过红酒,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裴欲昭倒在雪地里,左手死死按着胃部,苍白的唇间溢出痛苦的喘息。“装什么……”许泽话音未落,林见墨已冲了过去。
玻璃窗外的街灯忽然闪烁两下,林见墨瞥见对街阴影里一抹熟悉的轮廓——裴欲昭裹着黑色大衣站在雪中,肩头积了薄霜,像一尊凝固的雕像。“阴魂不散。”许泽冷哼着抓起外套,“我送你回去。”圣诞集市宛若童话里坠落的星河。胡桃夹子士兵在拱门下吹奏铜号,姜饼屋飘出焦糖肉桂的甜香,林见墨的咨询台被挤在槲寄生花环与彩灯之间。许泽抱着一沓宣传单穿梭在人群中:“普法讲座这边,欢迎大家关注下!”
“爷爷去世了……”林见墨有些怅然,那个老人倒是她在裴家唯一的留恋。裴欲昭继续拿着爷爷的事刺激着她。“爷爷到死都在遗憾没有见到你和我们的孩子……”玻璃杯被林见墨砸碎在两人脚边。“我们的孩子?”林见墨想到为了让她离开裴欲昭,选择自杀的女儿裴悦,眼眶瞬间红了,“我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裴总可没有想到我们的孩子!”“裴欲昭,我没对不起你们裴家,不要拿爷爷来绑架我!”裴欲昭瞳孔骤缩,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记忆苏醒——生日会现场香槟塔倒塌的脆响,林见墨身下漫开的血泊……
宋枝枝多想听到他反驳一句不是,可他竟然瞬间阴沉了脸色。“你调查我?”这一句话,让宋枝枝的心彻底坠入冰窟。她泪流满面,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面前的男人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我不能查你吗?你这几天魂不守舍,一次次骗我一次次拒绝我,我就不能查你了吗!”“陆时晏,明明是你给我保证你们只是商业联姻,你对她从始至终一点感情都没有,可现在呢?你还敢跟我保证吗?!在你心里,她一直是你的老婆,你还爱她!”
但现在他也没有时间接着在这里逗留,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陆时晏冷着脸发动跑车,重新回到了机场。他必须弄清楚那些噩梦的真相。也必须……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与此同时,宋枝枝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手指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三天了,陆时晏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回家。他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连助理都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是不是提前串号的口供。她咬了咬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没有察觉。
傅临州突然推门而出,高大的身躯挡在两人之间。他彬彬有礼却不容拒绝地将陆时晏隔开。“这位先生,请你离开。”“我和我老婆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说着,陆时晏单手抵上他的脖子,眼神越发凶狠。就在气氛逐渐变得危险时,洛虞突然开口了。“陆时晏……当初不是你自己对我说的,你从未爱过我……”“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这五年婚姻不过是商业联姻,你对我没有过片刻动心,你现在还来纠缠我干什么?出去!”
黑暗中,陆时晏微微睁开眼,看到宋枝枝在身旁熟睡,也闭上了眼睛。“签了,我要给枝枝一个名分。”梦里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不要……求你了时晏……”眼前是洛虞满脸泪水的跪在一个男人脚边,而她身上竟绑着炸弹。“要么签字,要么死。”这一次,陆时晏终于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男人转过身,竟是陆时晏自己的脸!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扑面而来,就连梦中的陆时晏都感到了滚烫的浓烟。
回到家中,宋枝枝已经在家等她了。自从宋枝枝出院后,陆时晏对她格外的上心。他把她接回家里,事事都亲自伺候,生怕她车祸的后遗症再次复发,把她当瓷娃娃养着。宋枝枝半夜渴了饿了,都是他亲自下厨做营养餐;她想洗澡,他就亲自抱着她去浴室,绝不让她双脚沾地。很快宋枝枝便相信他的心里只有她,顺理成章留在别墅做女主人。今天,她穿着一身清纯又性感的蕾丝睡裙,勾着他的脖子坏笑着凑近。
说着,他拿出了自己设计稿,线条流畅,笔触精美,只不过……他的设计稿上也溅到了大片的咖啡,破坏了一部分原稿。“天哪!你的画稿……”闻言,傅临州看向了自己的设计稿。空气沉默了一阵,傅临州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突然笑了。“作为赔罪,请我喝杯咖啡怎么样?反正我的设计稿已经毁了。”闻言,洛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当然。”说完她和傅临州一起走出了展馆,而男人在身后看着她泛红耳尖,轻轻弯了下嘴角。
沈知衍扯松领带,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耐烦:“直接念国际学校吧,反正以后也是要送出国的。”柳星洛精心描绘的笑容凝固在唇角,指尖无意识揪着裙摆上的鎏金亮片“好,都听你的。”她小心翼翼的靠在沈知衍肩头:“等再过半年,欢欢去上小学了,我也就空闲下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蜜月旅行,好不好?”她语气里满是期待:“十八岁的时候,我们一起路过市中心的婚纱店,橱窗里的婚纱特别特别漂亮。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穿上那套婚纱就好了……”
他的大手轻轻扶着许柚的肩,微微用力将她拢进自己的臂弯里。“怎么了?”沈知衍看着两人的亲昵举止,原本平静下来的表情,又有些绷不住的狰狞。“贺明津,这是你带来的人?”沈知衍的声音生硬又沙哑。“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贺明津毫不示弱,语气冰冷且带着挑衅,将许柚护得更紧。这时,双方共同的朋友,连忙上前打圆场,拍着沈知衍的肩膀解释:“这位小姐,是明津的远房表妹,前段时间才从国外回国的。”
许柚挽着贺明津的手臂踏入会场,温婉的笑容恰到好处地挂在唇边,活脱脱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名门淑女。有熟人瞥见他们,暧昧地调侃:“这是?女朋友?”这样的场合,小情人是不可能带到这里来的。能被带进宴会现场里的,至少得有个女朋友的头衔。贺明津笑了笑:“什么女朋友?这是我表妹,徐莲。”他轻描淡写的解释:“我们家之前有几房亲戚,在几十年前就出国了,这是那头的亲戚。”“哦~”对方迅速了然的点了点头。
那些微调整容手术带来的疼痛,像无数蚂蚁啃噬着神经,却不及她内心深处的伤痛万分之一。与此同时,他请了老师,给她紧急恶补财务知识。许柚本身是念艺术设计出身,离开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学过数学。而如今,却又被迫要与数字打交道,着实令人头痛。可是,她全盘接受了贺明津给她的一切安排,没有抱怨过半句辛苦,更从来没有过要放弃的心思。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会用小号,悄悄登录网络平台,看着柳星洛更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