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峥看出她情绪不对劲,以为她是在怀念苏宸,不敢多言的主动回房间降低了存在感。等他再出来查看情况时,她早已喝的烂醉如泥,手里握着个空掉的烈酒瓶子,双眼望着某处放空。偌大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孤灯。闻柿发现了方峥的存在,总算稍稍有了些许动作,她侧目看向他,嘴唇翕动着唤道:“谢书程?”不知道具体是从何时开始,她醉酒后想起的那个人不再是苏宸。“闻小姐。”方峥谨慎的没有提起自己的名字,而是走上前去,好让她能够在壁灯的光芒下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方峥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谨记自己的本分,将画板收好后给闻柿斟了杯清茶。茶叶用的是谢书程没来得及扔掉的小半包,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牌子和口味,但经过滚水一烫,便姿态舒展的跳起舞来,仿佛独属于茶叶的香气都变得更浓了。闻柿为了纪念苏宸,一直都是喝咖啡的,她已经快记不起上次喝茶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时端起方峥专门准备的骨瓷杯抿了口热茶,整个人都像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般红了眼眶。
这是再直白不过的威胁。谢大强是个欠了一屁股债的赌徒,像他这样的人死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在意,哪怕她被打死了扔出去,也只会被当成是死在了放高利贷的人手里。凭闻柿的身份地位,压根不会有人把她们联系在一起,就算谢书程报警也没用。她自认为这次总算是拿住了有用的筹码,胸有成竹的等着他自投罗网,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就算他真的去了地球另一端观光也该回来了。闻柿等了又等,忍不住对负责此事的手下发问:“你确定照片发送成功了么?”
旁边的保镖试图忍耐,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闻柿亦是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登时失态大吼道:“欧洲怎么可能会有南极圈?你想清楚了再说话!”谢大强吓的连连改口:“我说错了,不是欧洲,是非洲——”这一次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在闻柿的示意下被保镖狠揍了一顿。不管她怎么苦苦求饶,甚至又接连报了好几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地名出来,保镖们也没有停手的打算。直到她被打的半死不活,闻柿才慢悠悠的说:“可以了。”
其她人听了,都认为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纷纷附和道:“是啊,柿柿,我看方峥也不错,绝不会跟你闹脾气,留他在身边更合适。”“三年了,你也该开始新生活了。”“反正谢书程也不是个听话的,那种男人就不能要......”这些话分明是她们常说的,可闻柿却是第一次从中觉出了刺耳,她忽然间意识到,谢书程在她身边的这三年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好,她身边根本没人看得起他。闻柿声音低而清晰的说:“够了,以后谁都不许再说这种话,否则朋友就没得做了。”
方峥仍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平淡的回答说:“书程哥还对我说,他的培训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该由我接替他继续陪伴闻小姐你了,我会演好苏宸的。”闻柿气的嗓音发颤:“什么时候的事?”方峥报了个更早的时间给她,这让她悲哀的意识到,原来早在她想逼他低头之前,他就先一步想好要离开她了。种种复杂情绪掺和在一起,让她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道:“马上让谢书程过来见我,他还没资格安排我的事!”
姜窈露出一丝苦笑:“什么好好的,速度上来了,可质量并没上来啊。好些动作我都没法像当年一样做了,也许生了孩子,我就真的和古典舞说再见了。”这本就是古典舞众人默认的行规,可真等到她遇上这事,还是会觉得深深的遗憾。宋知闲注视着她微暗的眼眸,忽地整颗心像是被人用力地攥住了一般。这还是姜窈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悲伤。无论是之前的淘汰,还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独自在法国求学,在宋知闲的眼里,她都是坚强的,乃至是强大的。
不知不觉,哪怕姜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可他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像是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了。贺泽玉想了很多,可实际上,对于姜窈来说,不过是弹指般的时间。她见贺泽玉始终沉默,没有解释,也没有理由,便不再犹豫,转身离开。贺泽玉下意识便想跟上去,却只听见姜窈冷冷的声音。“别跟过来。”就和训狗似地,姜窈只一句话,贺泽玉便再不敢上前。姜窈再次走进化妆间,便见演员朋友们都围聚再里头,明显是只等着她一人了。
梦见他们第一次去游乐园的模样,他装作融入其中,实则觉得无比幼稚,于是藏好了自己,附和般地与她玩耍。梦见姜窈生产时,他焦心地站在病房外面,听着姜窈一声声痛苦的哀鸣,第一次后悔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在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便为他生子。梦见楠楠第一次发烧,无论姜窈怎么哄,她都不肯入睡,张着嘴巴狂嚎,那些泪珠最后全落在了姜窈的手背上,也是第一次烫到了他的心上。梦见姜窈第一次被楠楠叫“妈妈”时,眼眶瞬间就红了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姜窈难过的样子,此时此刻,他才恍惚地知晓,也许在段婚姻里,姜窈已经不知悄悄哭过多少次了。所以,他走上前,想给姜窈一个拥抱。却见姜窈激烈地挣脱了他的怀抱:“贺泽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一个激灵。贺泽玉便从梦中醒过来了。极大的刺激下,他甚至觉得背脊有冷汗滑过。而此刻,正是凌晨,万籁俱寂的时刻。卧室里只有贺泽玉一个人,他又躺了下去,一片死寂里,他忽地觉得。
姜窈冷下脸来,目光冷峻:“你问这个干嘛?我应该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吧。”这话怼得贺泽玉无话可说。按照他的脾气,应该见好就收,可出乎意料的,贺泽玉生生咽了下去,又轻声问道:“我只是想了解你的近况而已。这三年,每一次我和楠楠的见面,你都没有出现。”姜窈有些不耐烦。如今已经入秋,距离冬天也不远了,风刮得萧瑟,她站在剧场后门,这是一条长长的狭道,风全刮她身上了。冷得很。
若是前一年,他一定会追出去。因为觉得兴许会是姜窈。可一次次的期望落空,贺泽玉已经不会再对这事起反应了。他只冷冷看着那个背影彻底消失,然后平静地转过身来,继续看向台上。此时,后台里。姜窈绕过许多演职员,在最里面找到了师兄。她松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我回来了。”师兄正出神着,被这么一拍,不自觉抖了一下,回头见是她,也露出了大板牙。“嚯,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着去机场接你。”
看着两人乖乖闭上了嘴巴,罗兴媛满意点头。随后笑眯眯看向景轻云,整个人瞬间变得矫揉造作,含羞带怯,说出来的话好似夹了上千只鸭子。“王爷~~~~小女同爹爹学了一套功法,可否请你帮忙指点一下,拜托了~~王爷~~”呕……方秀儿和谢莲蓉齐刷刷打了一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看向罗兴媛的眼神一言难尽。拜托,你能正常点吗?不会用夹子音就不要去学,偏偏学了个四不像,听起来慎得慌,又不是那索命的厉鬼。
谢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捏了捏谢淳肥嘟嘟的脸蛋,真没看出来,她这个老来弟弟还挺要面子的。“行吧,小弟就跟着我们一起走路,但你可不要走到半路就哇哇大哭,到时候别说我这个当姐姐的嫌弃你,就是你的外甥女也会嘲笑你。”谢淳立马喜笑颜开,拍了拍肉嘟嘟的胸脯,“放心吧姐,再苦再累我也不会哭的,你弟弟我已经长大了。”谢慧看着面前的小胖墩,心中颇为感慨,郑重拍了拍谢淳的肩膀。
盛凌薇没再说其他话,带着容嬷嬷五人出了破庙。景轻云亲自送走了盛凌薇后,一张温和的脸瞬间变成了冰块,将赵冬叫到了面前,严厉警告。“赵冬,长乐公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对她有任何的不敬。”赵冬闻言,心下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主子看长乐公主的眼神都能拉丝了。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主子一向沉稳冷厉,常年的冰块脸,却偏偏对长乐公主展露出最真实的笑容。
川乌川穹互相对视一眼,心中只觉得好笑,不得不说,景家人的相处模式还挺奇葩的。“景少爷,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由我们兄弟二人带你去如厕,你觉得如何?”“好,好极了。”景轻文猛的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川乌川穹,“呜呜,好兄弟,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实在感激不尽。”急呀,十万火急,他要是在憋下去,会忍不住拉裤子里……谢慧:“……”这儿子她真不想要了!
景轻云:“……”他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小姑娘的志气挺别致的。“微微,好样儿的,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剩下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身体,但我会全力支持你的目标。只希望你不要嫌弃我拖累了你,还有,以后我只能依靠你了,你可得保护好我哦!”盛凌薇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伸手拍了拍景轻云的肩膀。“兄die,好一朵别扭的白莲花,请收起你这副可怜的做派,真受不了你,我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屋子里,待无关人员清空后,盛凌薇卸下伪装,这才露出最真实的表情。“景笙,你真的是景笙?”看着震惊且激动的姑娘,景轻云提着的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眼中的神情也越发温柔。“对,我就是景笙,也是景轻云。”“天呐!”盛凌薇忍不住惊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景轻云,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会对你有种莫名的感觉。”景轻云含笑不语。盛凌薇话音一转,眼中满是好奇,“对了,景笙,你怎么也穿越过来了?难道跟我一样自爆了?”
“喂,小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辞哥哥,刚才有只疯狗过来对着我叫,还说姐姐的坏话。你能弄死她吗?”叶辞听完,眉头一拧,抓起了放在老板椅上的西装外套。“小秋,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好,辞哥哥你快点,那贱狗好嚣张的。就是不知道从顶层摔下去摔没摔死她。”叶辞听完,脚下一滑。这……还真是小秋能说出来的话。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这是哪里?随后反应过来,这里是季淮之的办公室,而她刚刚因为太无聊不小心睡着了。慕子秋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盖着一件西装外套,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谁的。她蹑手蹑脚的下了沙发,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的那张纸条。【子秋,醒了之后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办公室出门之后右拐的第三间房是周南的办公室,你去那里找他,他会帮你联系我。】tຊ慕子秋看了两眼,穿上了自己的小鞋子就开门走了出去。
慕子秋:“……”叶辞暴露后,慕子秋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另外两个人。……沐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每次想到小子秋发现叶辞那小子躲在树上的那反应,她就想笑。眼神里透露着三分震惊,三分卧槽,还有四分不敢置信。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陈思念:“?”完了,又疯一个。她就说不能加班吧,所以说熬夜加班使人疯狂。此乃危险行为,请勿模仿。……季家。慕子秋在得知她被她哥哥们“卖了”后,眼睛里透露着三分震惊,三分卧槽和四分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