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想再一次看到那抹熟悉的影子。唐时雪目睹着这一切,眼神带着冷嘲。她闭上眼,让宋初阳将她推回去。宋家人和唐家人很不一样,宋母虽然温柔但并不爱哭。相反,一旦出了什么事,她还是家里最镇定的一个。宋父是集团总裁,工作很出色,但更注重家庭,常常抽出时间来陪伴家人。7宋初阳就更不像唐时煦了,他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傻气。不仅胆大心细,还很会讨人喜欢。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唐时雪甚至觉得自己一身的尖刺都软了下来。
宋初阳嘿嘿笑了一声,给唐时雪解答道:“他们最近可出名了。”唐时雪来了点兴趣,问道:“怎么说?”“亲女儿被养女害死了,还出了家族丑闻,可他们居然当没事人一样,把养女保释出来,还集体患了癔症,偏说之前见过。”宋初阳边说,边啧啧两声:“说不定他们家家风不正,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唐时雪嘴角抽搐,听别人说自己是脏东西,她的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但就在这时。沈承泽扶着唐母正好路过她面前。
唐时煦一把拦住他们,阻止道:“她是我妹妹,没有我们的允许,谁准你带走她了?”那人却不慌:“据我所知,你和我的委托人已经断绝了关系。”说完,他微笑着将唐时煦“请”开。带着兄弟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唐家。唐时煦的脊背弯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夏小婉趁机走了过去,安慰道:“哥,这不是你的错。”说完皱着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暗戳戳的挑拨。“姐姐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伤我们的心呢。”
沈承泽面上扯出一抹冷笑:“我视而不见?至少她还愿意向我求救。”“你们呢?她躺在崖底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假惺惺的指责我。”唐母看着沈承泽,眼里满是悲戚。她已经再经不起刺激,但沈承泽被悔恨的情绪压得有些疯魔。他毫不心软,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说:“她早就对你们失望透顶了。”唐母被这话激得往后一倒,被唐时煦稳稳扶住。她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也急促起来。唐时煦脸色阴沉,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却被唐父一个眼神拦下。
唐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沈承泽更是脸色阴沉。他不相信,唐时雪会早就死了。停尸间的温度极低,让人身上都忍不住打颤。很快,法医将唐时雪的尸体推了出来。沈承泽的心脏突突的跳,他死死盯着面前的白布。虽然被白布盖着看不到脸,但垂下来的手上,有一颗红痣。位置正好和唐时雪一模一样。5他浑身一阵颤抖,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而这时,唐母确认尸体过后,哀嚎出声,像是失去幼崽的母兽。“我的时雪!我的女儿——”
不能给她养老送终了。沈倾沫思来想去,还有最后一件事放心不下。她亲自去了房产中心。“麻烦别墅拆建吧,就如阿洵生前所愿的那般,改成福利院吧。”事情都已了却。她才孤零零地跑到楚洵之坟前。“阿洵,你知道吗?你走后,我总想着要为你做些什么?”“你性子淡泊,仿佛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有我知道,其实你什么都在乎。”“阿洵,我知道这份感情是我伤了你,也知道我无法弥补分毫。”“我这个人,不奢求来生。”
夜里,把她们都送上车之后。凝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她喃喃道:“我走了,就不必来送我了。”做完这一切。沈倾沫去了商场。她的妈妈最喜欢仪式感了,可去年的生日一句生日快乐都未曾说出口。距离今年的生日还有五个月,现在她的情况不乐观,想来是赶不上了。所以她去商场买了将近二十份生日礼物。往后的二十年,她都会有一份礼物送上。希望这样,能够让妈妈感受到女儿的爱。也希望妈妈不会太难过。
许多员工更是同沈氏集团一起奋斗半生。沈泽期犹豫问:“姐,那你呢?你要干什么去?”沈倾沫默了默:“我有更重要的事。”沈泽期没有继续深究。只是说:“姐,我知道了。将沈氏集团交在我的手心,你就放心吧。”处理完公司的事。沈倾沫又回了别墅。她躺在床上,耳畔总是能响起阿洵的声音。“沈倾沫,不早了,喝杯温水润润嗓子。”“沈倾沫,该睡觉了。”……“沈倾沫,我要走了。”一夜惊醒,大汗淋漓。
朝天寺不同于别的寺,是在一座雪山之上。那里海拔很高,氧气更是稀薄。可这里的信徒却很多,每天都会有人一叩一拜走上寺庙,求得神佛庇佑。沈倾沫刚下车,双腿就几乎被冻僵了。过路的老妇人用丝巾将脸紧紧包裹住。这里来的一般都是本地人,外地人不知这寺庙的奇妙之处,很少有人愿意吃这般的苦。所以她很是好奇地上前询问。“小姑娘,你来这朝天寺是求什么呢?”沈倾沫微怔了瞬,握住脖间尾骨。
他也很讨厌这样卑劣的自己。可他实在是太想靠近曾经照亮过自己的那一束光了。……沈倾沫带了一束白色的栀子花。阿洵喜欢白色的花,喜欢白色的一切。她倚着冰凉的墓碑:“阿洵,对不起。”“是我太想你了,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沈倾沫眼角泛着红。在楚洵之的墓碑前坐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沈倾沫才起身离开。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孩撞向了她。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间的尾骨,那是阿洵在世上留存过的证明了。
沈倾沫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好半晌都缓不过来劲。忽然,她猛地‘呕’出一大口血。一滩鲜红的血迹里,倒映出她惨白的脸色。她却忽而笑了起来。“阿洵,你来接我了吗?”“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旋即,她便陷入了一片模糊中。好累啊。一个人活着真的好累啊。阿洵,我真的好想见你,我这样的人死了是不是会进入无边地狱。阿洵,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模糊睡去时,她好像又见到了阿洵。回到了和阿洵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
“阿笙!”他脱口而出的呼喊惊碎满殿乐声,各国使臣纷纷转头。楚玄晏猛然攥紧掌心,指甲掐进皮肉的刺痛才让他找回理智。喉间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化作一声晦涩的低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霍靳沙敏锐捕捉到楚玄晏灼热的目光,眉峰瞬间蹙起,语气带着警惕。“大胤皇帝,你似乎对我的妻子很感兴趣?”“妻子”二字如重锤敲在楚玄晏心上,他恍惚间竟开始自我怀疑。毕竟连宫中都有与夏云笙八分相似的孟南汐,眼前这双相似的眼睛,会不会只是错觉?
大胤在楚玄晏的管理下日渐昌盛。邻国纷纷派出使者,有的使者带着珍珠翡翠、精美琉璃等贵重礼品,历经长途跋涉抵达大胤。有的则送来良马绸缎等丰厚礼物,跨越千山万水前来。都想与大胤通邦交之谊,结秦晋之好,共绘商贸繁荣、睦邻友好之盛景。为了不厚此薄彼,楚玄晏特命礼部筹备“睦邻宴”,广邀各国来使齐聚未央宫。夜晚,未央宫内灯火辉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宴上乐声悠扬,舞姬水袖翻飞,各国使臣举杯欢笑,热闹非凡。
“也就是说,朕为了江山社稷,今日非去不可了?”内侍官伏在地上,牙关紧咬不敢应答。满朝大臣的施压如重锤悬顶,眼下的天子又龙颜大怒他连呼吸都发颤。楚玄晏冷笑一声,龙袍猛地甩起,大步跨出殿门。“摆驾坤宁宫!”坤宁宫内。孟南汐正在殿内苦练绣品,听闻皇上还是王爷时,那位心尖人最擅长刺绣。虽然嫁给皇上是奉先皇旨意,但那日册封大典上,看见楚玄晏的容颜后,她便一见倾心。帝王之气无人不敬仰崇拜。
夏云笙强压下心头不安,攥着缰绳的指尖发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是。”霍靳沙抬手遮挡刺眼的日光,深目微眯,眼尾在阳光下拉出凌厉的弧度。他打量着眼前两个单薄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3“跟着我们的商队一块入内吧,你们应该没有通关文牒。”他说的对。夏云笙有些震惊,她和阮娘的确没有通关文牒。但是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又有何目的。夏云笙下意识握紧骆驼缰绳,风沙卷着细沙灌进领口,她骑着骆驼加快两步。
明日,他就要登上那万人仰望的龙椅,在钟鼓齐鸣声中行册封大典。还要牵着父皇为她钦定的女子,唤她‘皇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墙,从此成了困住他余生的牢笼。这,大概就是夏云笙给他最狠的惩罚,让他坐拥天下,却永远失去了此生挚爱。一个月后。经过快马加鞭的长途跋涉,夏云笙和阮娘终于抵达了距离楼兰一城之隔的敦煌。城中驼铃阵阵,市集上胡商汉人往来如织,莫高窟的佛窟壁画在风沙中静默千年。
“楚玄晏,礼金我送了,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夏云笙知道!字迹刺痛双目,原来她早就知晓他要娶林玖儿!楚玄晏攥着字条冲向夏云笙的寝殿,只见屋内空荡,装着两人画像的箱子敞开。衣橱里只剩下那件被林玖儿嫌弃的婚服。书案上赫然铺着一张素白宣纸,楚玄晏踉跄着扑上前。纸面中央“和离书”三个浓墨大字如三柄利刃,直直剜进他眼底。她真的,不要他了。
没有相遇的开始,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1可她没走几步,却迎面撞见了寂尘的身影。他穿着朴素僧衣,眉间的金印光耀灼目,面容依旧慈悲温柔,仿若降世的佛陀。乔清颜脚步一顿,没想到寂尘没像前世一样在从山上下来,反而是刚刚上山。她明明主动躲开,却也躲不开前世和他遇见的孽缘。寂尘的布鞋踩过冰雪,咯吱作响,也看见了她。他眉目低垂,朝她伸出手来:“小施主,你身上衣衫破了,要不要随我上山换身衣裳,吃些斋饭?”
寂尘身上,是一身还俗的素衣,手捻佛珠,眉间金色佛印依旧耀目。可他的面容却苍老无比,仿佛心神和精气全都散碎了,漆黑的眼眸中目光死寂,宛若枯槁。他没有回答官差的话,目光落在西域药师的脸上。当初这西域药师带着包治百病的圣药过来,无数人竞相求药,将他奉为座上宾,风光无限,如今他身上被不知多少人踹过打过,鼻青脸肿,半点看不出风光。见寂尘看来,西域药师眼中燃起希望:“佛子,你是佛门中人,不能杀生,不能对我用刑。”
寂尘重新睁眼,静静听着主持的话,眼前似乎浮现了这些天乔清颜模样。她回到寺庙,和他说,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他了。那时他未信,却不知,这是她咽下所有死亡的痛苦和悲鸣,对他说出的最真挚的话。她被挖心而死,死前受尽折磨,死后魂归,却只得到他冰冷的言辞……5一滴泪,掉在乔清颜冰冷的手臂上,无声无息。主持见状,长叹一声:“世间万般都是执念,执念太苦,望乔施主这一去,下辈子投生到好人家。”
寂尘心中一紧,不由问道:“山下可曾找过?”明明乔清颜离开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可是真的发现她不在了,他的心却一片空落。在昨天晚上,他还一直以为,乔清颜会纠缠他到底。主持说:“放心,山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乔施主一个小姑娘,独身失踪怕有危险,寺里僧人都不会坐视不管。”说着,主持转移了话题。“佛子,这灵堂中,还有位无人认领的可怜姑娘芳魂早逝,地上寒凉,孤魂无依,你既然来了,亲自为她念一段往生咒,助她超脱极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