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下来,许久无言。那段时间,他还在疑惑宋雅岑为何落下狠话后就毫无动静,原来竟是去布下了这局。抬眼,他对上了面前宋雅岑满眼的无措。心口好似被蜇了一下,泛起细细麻麻的痛意来。这一刻。他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良久,他听见宋雅岑的声音再度传来——“黎郡飞,我会结束这一切的。”
却听里面忽地传来了女人的笑声——“夫君,这一遭真是赚了!没想到京城的公子哥还正是有钱得很!”“怎么?心动了?你要不真跟那小子私奔得了?”陈农户揶揄的声音粗狂笑道。可徐月微却是哼笑了一声:“胡说什么呢!奴家心里可只有夫君一人,我跟着夫君才过得快活!他那满脑子只有花前月下的年轻书生,哪有什么本领?”“他们那些高门的规矩最是多了!而这种纨绔子弟,最是花心了,表面上跟我情意浓,可这次回去,他恐怕连我是谁都要忘了。”
“为何?”黎郡飞不解。宋雅岑眸色复杂看他,过了片刻才告诉他:“因为那徐月微和陈农户是一伙的。”“什么?”黎郡飞愣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可我弟弟那么信任徐月微……”“他们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宋雅岑缓缓开口,眉头微蹙,“其实我从前在江南便处理过他们的案子,他们夫妻二人专门在书院附近设局,由徐月微勾引书院内的学子,哄人要私奔,再由陈农户出面抓奸,但不让人知道,只说叫学子家里送来银两算了事。”
“我自行去要人即可,只是我想让您借我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我府中的护卫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我心有不安。”陆如兰身边的护卫个个都是功法了得。这也是黎郡飞来寻她的目的所在。陈先生当即点头:“此事我应了便是,你将我府上的护卫带去。”“多谢陈先生。”黎郡飞眸色一亮,也没有多客气,当即领了人离开。一行人才出陆府不远。迎面却见宋雅岑朝他大步而来。黎郡飞眸色一沉,心里直呼晦气,正要绕开。
话及此。黎郡飞倒是眼中一亮,他只想保住弟弟的命,如今能用金银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他看向浑身是伤的弟弟,眼神微凛,“你此话当真?”“当真当真!自然当真!”陈农户忙不迭将头点得如捣蒜一般。然而不等黎郡飞点头,宋雅岑却先一步开口:“此案既已由我管,就……”“大人!官衙难断家务事,既然当事人都不愿意报官了,你似乎也就管不着了吧?”黎郡飞漠然冷笑。宋雅岑眸色一沉,看向陈农户,后者当即摸着鼻子点头:“对对对,大人,我不报官了!这是我家事!”
乔莉和童建新直奔任秋珏家,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婴儿的哭泣声和大人们手足无措的慌乱声。开门的是任东路,任秋珏的叔叔,他得知童建新的来意之后很不耐烦地表示没见过童雨,说完就关上了门。童建新两口子悻悻离开,刚走出单元没多远,任秋珏的奶奶从追了出来,跟他们说任秋珏可能在小煤房。童建新猛然想起任东光出国前就经常钻在里面,鼓捣他那些摄影的设备,任东光出国之后单位分的房子就被收回了,但也一直没有分给其他人住。
任秋珏骑着童雨的自行车带着童雨,来到荣钰家的楼前,童雨一头雾水,“你要把荣钰也叫上吗?”“不是,我家之前,也住在这个楼。”任秋珏很平静地指着一扇窗户,“我爸妈没出国前,我们家,就住在这儿,那个是我家的小煤房。我爸妈以前也是厂里的职工,他们辞职之后房子就被收了回去,但小煤房里的东西一直没搬走,你想进去看看吗?”“这里面,有什么啊?”童雨并不喜欢冒险,她排斥未知的事物,尽管她一直觉得探险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她很难过得了心里那关,任秋珏恰恰相反。
童雨很意外,刚刚分开为什么任秋珏会给她打电话,按照平时她的性格,她肯定会担心对方久等第一时间跑去接电话,但是今天,她想由着自己的内心一次,“我在洗澡。”童雨对着门外大声喊,顺手打开了花洒。洗完澡出来,童雨用毛巾擦拭着她的短发,她在电话前面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给任秋珏回电话,电话铃忽然响了,把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接起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啜泣的声音,童雨听得出来,是任秋珏。
童雨拿着知了猴很犹豫,“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没吃过。”“你尝尝,真的好吃。”这一次任秋珏更过分了,她直接举着知了猴往童雨嘴里塞,知了猴碰到了童雨的嘴巴,她赶紧绷住了嘴,连连摆手。任秋珏不觉得童雨是真的很抵触,她还在跟童雨开玩笑,“都挨到你嘴巴了,谁还会吃啊?”“我吃。”李陆一从任秋珏手中拿过知了猴,一口咬了下来,大家都很惊讶地看着李陆一,李陆一边嚼边问,“你没有什么传染病吧?“
沈珞看着两人,回道:“想必两位大人应该听说易郡将易子韶过继给易家家主易凌,将会成为易家家主。”说着,她将目光看向易凌,开口试探道:“易凌,易子韶是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死了,你就没有怀疑过易子韶的死因吗?”“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一切是你夫人心生妒忌寻人做戏杀害你的亲生子吗?”沈珞冷声问道。易凌沉默,不敢抬眸,满堂官职人员,最隐秘的私事被揭开,他无颜面对众人,沉默不语。
他将案几上的案卷放在一起,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道:“来人,去宜安宫。”宜安宫内,成帝将所有的事情告诉宣后,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宣后看着成帝,柔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子瞻与沈珞见面了。”成帝眼眸微眯,掷地有声的说道:“朕敢肯定子瞻与沈珞相识,且远不止如此。”语落,他看着皇后,语气坚定:“子瞻对你我向来知无不言那言无不尽,如今他隐瞒了与沈珞相遇的事实定然是动了心思不想让你我知道。”
“凡事无愧于心便好,我竭力做到自己能做的,为何要害怕世间的流言蜚语?”听见熟悉的回答,谢昀笙眸底拂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沈大人是我见过的最通透的女子,有着超越世间众生的魄力与智慧。”沈珞看着谢昀笙,久久没有回神,而后开口道:“瞧着你也不像是会恭维他人的人!怎会这般夸赞与我。”“我是人,是人有自私的一面,有自己的缺点。”沈珞大方承认自己的不完美。语落,沈珞起身对着谢昀笙道:“好好用餐,我要回家一趟。”
“就是她,一定是她。”柳氏歇斯底里的呐喊指定王氏就是凶手,而后解释道:“前段日子正式举行了过继仪式,就在过继仪式当日,王氏的脸色极为难看,我还偷偷听见她说会让我们付出代价。”“昨日子韶下葬,我亲眼看见王氏约见方朝宗,还给了方朝宗一沓银票,若她不是幕后之人,她为何要给方朝宗银票?”语落,柳氏放下手中佛珠,对着沈珞磕头:“大人,所有的错都是我们造成,子韶他是无辜的啊,我求求您一定要为儿子讨回一个公道。”
谢昀笙手握着糕点盒,墨色的眸底蕴着一丝冷光。翌日沈珞正在整理手中的案卷,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吵闹声,开口唤道:“辛追月,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吵闹?”“是。”辛追月知自己昨日惹怒了沈珞,立刻乖乖听命。出去查探。片刻,辛追月带着一个身着素衣,手中捏着一串佛珠的妇人,妇人瞧见沈珞的背影,立刻跪下:“民妇参见沈大人。”“民妇是易子韶的母亲,我儿不是贪财好色之人,他绝不可能因为一个有夫之妇与人大打出手。”
说着,沈珞问道:“有一事相问,那位易家公子品行如何?”“为何问他?”谢昀笙反问,墨色眸底拂过一丝不解。沈珞如实相告:“就目前情况来看,不论案件起因为何?缘由为何?易子韶都是清白的。遂以我想要知道关于易子韶的一切。”谢昀笙握着糕点盒,坐在桂花树下的台阶,轻声道:“易子韶出生于南陵易家,是现任家家主易凌二弟易郡的庶子。”“虽是庶子却是家中长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算是一个人才。易凌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后继无人,便想要在易郡家中寻出一位继承人。”
婚礼定在海边,天空湛蓝如洗。现场风光旖旎,洁白的纱幔随海风轻扬。沙滩上,白色百合与粉色勿忘我,交织铺陈,搭出一条通往幸福的花廊。为了让婚礼顺利进行,雍明立还提前服下过敏药,只为在最美的时刻,与新娘海誓山盟。穿着洁白婚纱的顾清颜,裹着随风飘舞的长纱,步入铺满百合的花廊,向着最前方,等待她的雍明立优雅前行。她身旁的伴娘殊春,穿着一袭亮黄色抹胸短裙,薄得几乎透明,格外刺眼。
这间花店,是小姨用全部积蓄买下的,房产证是她的名字。可如今,她身无分文,只能咬牙把花店挂售。一开始,价格谈得好好的,买家态度诚恳。第二天,对方却突然变卦,宁愿赔违约金,也不愿再接受。殊春很清楚,雍明立在背后搞鬼。深夜,门锁轻响。浴室室中,殊春浑然不觉。她褪下衣物,刚准备打开热水,背后响起一声低沉的笑。她慌乱抓起毛巾遮住身体,声音发颤:“谁?!”熟悉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殊春微微一怔,浑身一紧。
她只能硬着头皮,让秘书代她给雍明立打电话。雍明立和顾清颜一同走进病房。他看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殊春,眼神微微一震,随即冷声开口:“不是说我妈是小三吗?”“现在想通了?来求小三的儿子救命?”殊春的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他,默不作声。雍明立盯着她空洞的双眼,语气依旧冷漠:“给你交住院费也不是不行,但求人,总得有点求人的样子。”“跪下,说不定我就......”话未说完,眼前的女孩摸索着站起身,缓慢地跪下。
“不是我!不是我!”顾清颜忽然变了调,声音带着颤抖,“是她......她才是!她才是雍明立的女人!”她顺势把殊春推出来做挡箭牌。“啪!”一记耳光脆响。“妈的,臭婊子,敢耍我们!”男人怒骂。耳边忽然传来阵阵快艇的轰鸣声。“老大,人来了!”殊春的黑布被粗暴扯下,阳光刺眼。她整个人晃得站不稳,踉跄两步,才看清自己站在一艘快艇上。对面那艘快艇正急速逼近。站在最前方的男人,西装笔挺,面容冷峻。
可她像失去痛感般,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雍明立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剧烈的刺痛像针扎般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顾清颜忙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声音里满是担忧:“又头痛了?快,进房间躺一会儿!”雍明立借着她的力道稳住身形,胸口却莫名堵得发闷。他下意识抬眼,望向踉跄远去的背影。心头猛地一紧,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他生命中流逝。还没来得及细想,顾清颜便将他扶上床。
“雍明立!苏柔不是我亲妈!”殊春声音嘶哑,字字泣血:“你恨了一辈子的女人,是我的亲小姨!当年拆散他们的人,是你母亲!”雍明立眼中寒光乍现。下一秒,他猛地一脚踹向她的小腹,力道凶狠得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全踹碎。殊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手中的空坛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与她心底的绝望,交织成一片。瓷片四散飞溅。一片尖锐的碎片,意外地刺入殊春的大腿,鲜血瞬间染红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