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微,冷静点。”沈淮序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却换来女人更加歇斯底里的尖叫。“我不准你离开我!”“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诊室的动静引来了医生和护士,几个人合力才勉强将池雨微拉开。她被按在椅子上注射了镇静剂,即使意识开始模糊,她的眼睛仍死死盯着沈淮序,嘴里喃喃道。“你是我的……淮序哥,你不能,不能离开我……”沈淮序看着双眼逐渐合上的女人,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沈淮序!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沈淮序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却乔不上这些,深呼吸一口将心底的怒意压了回去,这才开口问道。“我妈呢?”“你还知道问你妈?!”池母声音尖锐,颤抖着手却没有再打上去。“你妈现在就在病房里,和雨微一起!”沈淮序瞳孔一缩,猛地推开她,冲向病房。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沈母坐在病床边,而病床上躺着的——是脸色惨白的池雨微。她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情到浓时,她望着他动情的神色,呢喃着的嘴型从来都不是他的名字;甚至在她逃婚的视频里,那句轻描淡写的“既然新郎逃婚了,那我也逃婚了”——她根本不在乎。对于他做法,她只觉得幼稚。因为她从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沈淮序猛地睁开眼,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响。“乔若颜……你怎么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楚。
她崩溃地哭喊。“沈淮序!你混蛋!你明明答应过要娶我的!”“你不能走,我们明明才是天生一对!”沈淮序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池雨微,我对你仁至义尽。”说完,他径直上车,踩下油门扬长而去。车子疾驰在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之中,沈淮序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乔若颜,将一切都和她说清楚。他开始给二人的共同好友拨打电话,声音沙哑地一遍又一遍询问乔若颜的去向。
“下来。”池雨微慌了,死死拽住座位不肯下车。“你要干什么?!”沈淮序没有理会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拽下车,按响了池家的门铃。池父池母很快开门,看到泪流满面的女儿和面色冷峻的沈淮序,顿时愣住。“淮序?这是……”“池叔叔,池阿姨。”沈淮序声音冰冷,将池雨微推了过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她的死活。她要是再闹自杀,请你们看好她。”
“淮序,我们走吧,她们就是故意的,想要羞辱你而已……”“反正你也不喜欢乔若颜,刚好可以搬走……”“我像谁?”池雨微喋喋不休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沈淮序却死死盯着乔若颜好友那张戏谑的眉眼,剧烈起伏的胸膛。“你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友嗤笑,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你真的是和若颜一个学校的吗?这么简单的东西听不懂,你是怎么虑舟考进去的?”“若颜出国了,而你这个连做替身都得寸进尺的东西,被她毫不犹豫抛弃了。”
女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语调随意的仿佛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你很优秀,比你母亲所说的还要优秀。”乔若颜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林叙和,以后不要再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不然我只能将你调离我的身边。”看着男人眼底的期待一点点破碎,她没了想要继续交谈的心思,转身上了楼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对林叙和究竟是什么想法,她在林叙和身上找不到半点贺西洲的影子,可在他身边时又莫名觉得安心。
林叙和将他按住,凑近他的耳边低语。“当然是阿姨和乔总挽留,所以我才会在昨夜住下。”“我当然知道她有一个很爱的人,不过据我所知,那个人也不是沈总你吧?”说完,他将人一把推开,明明唇角挂着笑意,眼底却冷的可怕。“你一个替代品,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些问题呢?”被这三两句话激怒的沈淮序赤红着眼,举着拳头再度冲了过来。可这一次,林叙和却没有躲开,只是微微侧头,仍有拳头擦着他的脸落下,他踉跄两步,后背重重撞到身后的墙上。
林叙和立刻上前,一把扣住沈淮序的手腕。“松手。”两个男人对峙的瞬间,乔若颜轻轻挣开了沈淮序的桎梏。“沈淮序。”她揉了揉发红的手腕,语气平静。“你知道吗?这四年里,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把你当成了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击垮了沈淮序。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乔若颜头也不回地走向酒店大堂,林叙和紧随其后。夜风吹起她的裙摆,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旋转门后,就像她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
“那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问。”“您后悔来爱尔兰吗?”乔若颜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后悔吗?离开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离开那些纠缠不清的人和事,甚至可能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回去他的墓碑前在看上一眼。“不后悔。”良久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林叙和点点头,没再追问。酒会结束的时候,夜色逐渐深沉。乔若颜喝了不少酒,双颊都因为酒意而泛起薄红。林叙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些踉跄地步伐,正准备上前扶住她,就见面前的女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爱尔兰的清晨总是带着薄雾,乔若颜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捧着一杯黑咖啡。窗外,都柏林的街道渐渐苏醒,行人匆匆,与她毫无关系。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开始不停跳出来她好友的消息:【若颜,我真的受不了!你走之后沈淮序简直疯了,天天在你家门口蹲着,非要问出你在爱尔兰的地址。】【他是不是有病,在你对他那么好的时候,他成天向着他的那个小青梅,现在你走了不要他了,他又像打通了那个任督二脉一样,突然就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了。】
爱律周尔兰的夜风带着微凉的水汽,乔若颜走出机场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视线还未完全适应昏暗的灯光,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若颜,这边。”乔母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朝她挥了挥手。她身旁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妈。”乔若颜快步走过去,被乔母一把抱住。“是不是瘦了?”乔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随即转身指了指身旁的男人介绍。“这是林叙和,我的总助,从我来爱尔兰这边就开始跟着我。”
顾衔月葬礼那天,天气难得放晴。一月过去,贺淮之却消瘦了许多,原本刚好的束带,即使将扣子扣到最后一颗也有些大了。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没有血色。顾衔月的父母从南方赶到,眼眶的红还未消散。见到灵牌,顾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着抚摸灵牌上的字迹。“衔月……"顾父胸口剧烈起伏,刚扬起巴掌,便被一旁的禁卫按住。贺淮之示意无碍,禁卫才将他放开。“啪”的一声,顾父脸上霎时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
可整个坤宁宫到处都是他和顾衔月的回忆。那瓶酒是西域使者进贡,恭祝他们百年好合的,卧室的布置是按照顾衔月喜好布置的。就连涌入鼻腔的熏香,也在提醒他顾衔月的存在。贺淮之怔愣许久,才摇摇晃晃走向浴池。冰凉的液体裹着身体,钻入骨髓。感受着身上的冷意,贺淮之有些恍然。衔月每一次死亡,都是如此冷,如此痛吗?第二天清晨,贺淮之没去上朝,径直去了慈宁宫。太后攥着扶手,额上银丝都多了几分:“真是造孽!那个女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偏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软轿,又是如何到太医馆的。冰棺的寒意钻入皮肤,渗入骨髓。贺淮之双眼猩红,紧紧盯着顾衔月的遗体,双脚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顾衔月怎么可能会死?他死死握着拳头,终于在掌心的刺痛中,强迫自己上前。手停在半空中半瞬,才小心翼翼去摸顾衔月的手。冰凉刺骨。顾衔月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重生了。贺淮之嗓子哑得不像话:“顾衔月,起来。”“你不是跟我说过,你不会死吗?!”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静默。一个个房间找去,越往后,心底就越凉。最后冲出坤宁宫,连礼仪都顾不上,直奔殡宫。那是宫内处理死人的地方。冷风吹过,冻得贺淮之双手通红。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双目赤红,直直地目视前方。不知过了多久,宫内又亮起星星烛火。到达的瞬间,贺淮之双腿一软,差点站不住。无垠的夜色笼罩着贺淮之,每踏出一步,心跳就更快一分。终于,贺淮之走进殡宫内。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可地上除了发黑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禁卫押着顾衔月的头发,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要不是他在宫中见过顾衔月的模样,怎么都不会相信,传说中的深情至极的帝王,会真的把顾衔月推来取心头血。凤袍在大庭广众被褪去,就连里衣也被扯开大半。闪着寒芒的刀刃抵在顾衔月胸口,冰得胸口发麻。此时此刻,救人治病的太医仿若行刑的刽子手。“娘娘,药引所用心头血甚多,多有得罪。”温知意梨花带雨扑进贺淮之怀中:“淮之,我好疼。”贺淮之一边安抚温知意,一边沉声道:“很快就会好。”
.……御花园。顾衔月还是如约过来了。京中贵女的都艳羡她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艳羡他为了她遣散六宫。可事实上,她只是个给温知意挡灾的工具人。多么讽刺。最爱的桂花蒸栗糕放进嘴里,却只发酵出一股苦涩。贺淮之使了个眼色,太监连忙端上一碗桂枝汤。“衔月,你的脸色很不好,朕再让太医给你调理调理吧。”这是死亡带来的副作用,不管哪位太医看都没用。顾衔月五脏六腑都开始发疼,冷汗爬上脊背。
|「你们……骗我,对不对……」我爸突然被人阻拦,双目血红,疯了一般推搡拽住他的那只手。他失控嘶吼:「滚开!滚开!「他一定要死,他一定要给我小茵偿命!」陆渊面色惨白摇头:「不可能。她就是,为了拖着不跟我离婚而已。」躺在地上快要断气的林虎,却不知因听到了哪个字眼。血淋淋的一张脸上,眼睛突然吃力睁开。盯住陆渊时,他眸底浮起浓烈的兴奋和疯狂:「原来,原来就是你!「叫我不要手下留情的、唐大律师的好丈夫,就是你
|出租车在一处大排档外停下。露天餐桌旁,林虎正坐在那里喝酒吹牛。自从杀了我后,林虎虽因精神疾病免除了刑罚,但被精神病院管控了起来。而现在,他不知怎么,从里面跑了出来。我爸径直来了这里,自然是设法打听到了他的行踪。没急着过去,我爸隔着一条街,蹲身在大排档对面的一处阴暗处。相比于前些天,他得知我死讯后的崩溃和失魂落魄。此刻,他显得极为平静,没有半点急切,就沉默地等待着。只有一双有些苍老浑浊了的眸子,紧紧
|却听到了,我爸说要将她独自留在这里的话。她才四岁,不可能不害怕。可瘦小的一只手,只是无声地紧紧地揪住了衣角。没有哭,也没有动。甚至在我爸突然看过去时,她惊慌地本能地,想缩回房间关上门。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她胆子小,又太过懂事。如同周淮年将她跟我爸接过来后,我爸失魂落魄,神思恍惚。周淮年问她吃过饭了没有,她肚子偷偷地叫了好几声。却只敢点着头小心翼翼说:「吃过了。」我隔着半空,试图轻轻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