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她没说,说了话题就扯远,绕不回来了,“我还喜欢徒步,旅游。对了,你们璀县还有好玩的吗?这次项目结束,不是要放假七天,我想短租个房子,在那边儿玩玩。”泰多多皱眉,目光狐疑。她不觉得连城像是旅游。就像起初她以为连城纯粹是套近乎,可是这几天,连城接连从她这里问了不少问题,哪片城区治安好,那篇城区检查松,物价怎么样……大多是网上搜不到,只有本地人清楚的情况。
连城想了一下,“好看的肚子?”弥勒佛哼一声,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扭头,“死相,注意安全。这一小时不计你请假,特批,不影响全勤。”连城大笑,“谢嘞,我好心的佛。”她没敢去医院,在路边找了个黑诊所。两百块速战速决,孩子没问题。但她有问题。
以前多次赌咒也都避开了,总觉得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可哪里是不到呢?是她浮云遮望眼,嘴里喊着心死了,平静了,心里还生着可笑的期望。这几天梁朝肃用事实的巴掌,把这一个个虚幻的泡沫,全拍散。她要是再丢不下,连城觉得,她可以不用跑了,直接躺床上,大腿一张,先做梁朝肃的性娃娃,再被他转手出去,一辈子换无数张床躺着好了。梁朝肃神色不紧绷了。想说什么,眼尖发现连城细密打着哆嗦,他不由皱眉想训她。
下楼时,佯装无意问,“璀县是不是有个裕同书院啊,现在门票要钱吗?”泰多多扭头盯着连城看几秒,叹口气。连城一个实习生能破格转正加入专项组,他们私底下都猜测是不是有后台。可如今看小姑娘总是没事找话,努力想跟老员工混交情,实在不像有后台的硬点子,挺可怜的。“不要钱,会进大门就行。”连城一脸惊喜,“那查不查证件,我身份证丢了,能不能去玩几天吗?”
“跪下!”见云媞没反应,双环自身后一脚踢在她膝盖弯处,“别以为你在这儿装痴买傻,便能欺瞒得了我家殿下!”云媞身子摇晃了一下,顺势跪下,倒卸去双环那一脚之力。宝宁公主看着眼前分明明艳动人,却呆呆愣愣的女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都是此女得了痴病,耽误了傅轻筹的终生。若她真是痴的,还则罢了。若是装的……她堂堂皇家公主,今日定要拯救傅轻筹出了她这火海!还要要了这狐媚子性命,替傅轻筹出一口恶气!
一旁,宝宁公主脸上一红,从明铛手中接过药碗,声音细弱:“无、无事。”她看向傅轻筹:“你身上,可还有哪里疼?本宫……帮你上药。”“微臣……无妨的。”故作没看到宝宁害羞的神情,傅轻筹垂眸,用手按着胸口咳了两声,才道:“像这样的伤,微臣在家,都是自己处理。不敢劳烦公主。”宝宁瞪大眼睛,“你、你常受伤?”“微臣是轻骑营供职,免不了受伤。”“你家中没有得力的伺候?”傅轻筹苦笑了一声,“痴儿她……什么都不会……”
她说,她不愿嫁给他。她竟是不愿的!“既然不愿、既然不愿……却为何不肯告诉孤,为何要骗得孤一腔空欢喜?”“为何、为何宁愿死遁,抛弃一切,也不愿嫁给孤……”“孤……真得有那么糟吗?”李怀肃心中,其实知道答案。因为他是太子。婚旨已下,纵然牧殊城是皇子们的老师,在朝堂上声誉极高,也无力挽回。云媞不想嫁他,除非是……死了。“可你明明可以和孤王直说,让孤王来想办法。为何非要骗我、连你也骗我……”
年幼的李怀肃心中一滞。在女孩身子扑落下来之时,撤了手。“啊!”小姑娘一下子摔在地上。她一身崭新的衣裙全都沾了土,一双稚嫩的小手在地上擦出了一串血珠。看着,十分可怜。小姑娘扁着嘴大哭,“你坏!你不讲信用,你为什么要松手?”“对不……”李怀肃声音猛地受住,他眼眶又红又热,“怪你自己,都怪你自己!谁叫你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你活该!”他自觉语气凶得很。小姑娘却止住了哭,“我为何不能相信你?难道,你不信我吗?”
牧云安脸上是得体的微笑,她上前扶住李怀肃身子,重又扶他倒下,“太子哥哥,你再多睡会儿。你我大婚在即,你的身子,可要快些好起来。”另一边。追风:“牧大小姐,这些话是太子亲口所说。”他见云媞脸色苍白,心中只觉解气。这牧家大小姐从前就古怪精灵,性子偏娇纵些,不比太子妃温柔持重。可即便如此,谁也没想到,她竟敢死遁悔婚!就为了那个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太子的傅轻筹!她给人家当外室,藏了一年,难道不曾听闻,太子殿下因太子妃骤然离世,引得旧病复发,差点便要追随她去了?
他不敢多看,留下一句“且等着”,转身就走。这一次,追风去了格外久。来福有些担忧,“小姐,太子殿下,会管我们吗?”云媞咬牙:“他会的。”她与李怀肃自幼相识,知道他是个公私分明,最公正不过之人,不会不管的……太子卧房外。追风隔着紧闭的门扉,把云媞的原话说了一遍,“牧大小姐还带来了物证,太子可要看看?”“不必了”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在门上,柔柔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说,既然我那好姐姐一颗真心都付了旁人,那便叫她回去跟武安侯世子好生过日子,别总想变着花样压侯府一头。这太子府,往后便不要再来了。”
陈瓷第一反应愣了一下。紧接着见那人还想动手,快步跑过去挡在了周寒野前面。她皱眉抬头这才看清动手打人的人,竟然是多年未见的周叔。“周叔?”她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面前的男人面黄肌瘦,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和温文尔雅,穿得衣衫褴褛,似乎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周彦弘顿时脸色大变,慌忙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你认错人了。”他用指头指了周寒野一下,眼含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匆忙四处张望了几眼就走了。
陆小飞还跟在他身后:“反正我是得陪嘉嘉跑的,你不陪陈瓷?”周寒野闻言看了一眼坐在台阶上发呆的陈瓷,她从小就怕体测,但每次说着怕,每次也能坚持跑完,并且还能在及格时间内。他收回视线:“她不用陪。”陆小飞切了一声,就跑去刘嘉嘉身边插科打诨了,他也发现刘嘉嘉和陈瓷突然不要好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陈瓷还是他好朋友,刘嘉嘉还是他喜欢的女生。轮到班里的女生跑八百,这下人可就多了,一窝蜂似的站在起跑线上,看得体育老师头都疼。
陈瓷和周寒野一人站在一道光束下,一个弹琴一个唱歌,被同学们拍的还真有种莫名的宿命感。底下不少人刷着好配。还有一些周寒野的暗恋者在骂。陈瓷看着一会儿笑一会儿烦的,居然还有骂她陈瓷配不上周寒野的?就因为她数学差?她切出页面骂刘芷玉:“你每天那么关注我学校的贴吧干啥?”“没事儿干就好好学习!”“你要是也学不进去的话那就上号!”陈瓷连续输出,刘芷玉还以为她吃错药了,看到最后一句又笑嘻嘻地回道:“来咯!”
陈瓷被周寒野摁在怀里,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还有身上好闻的味道,心神也稳定了下来。周寒野沉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怕,小地震。”陈瓷骤然被拉回了小时候那次地震的记忆里,只有三四岁的她和周寒野两人在乡下的老屋里,不懂什么是地震的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家里的大人都不在,周寒野那时候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抱着她哄她,两个小孩躲在床底下。周寒野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稚嫩的嗓音装出大人的冷静,说了句:“别怕,你不会死的。”
周寒野挑眉看她:“你道什么歉?”陈瓷小声道:“我多管闲事,帮了不该帮的人,差点害得你背处分。”周寒野移开视线,看向远处,吊儿郎当地往前走着:“我就喜欢你多管闲事。”陈瓷一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心潮翻涌着,他说的喜欢应该是对好朋友的喜欢吧。周寒野看了一眼陈瓷泛红的耳垂,暗自笑了下。如果今天那个扫雪工在那挨打,陈瓷在一旁漠视的话,那就不是陈瓷了。谁也不能从表面看出一个人的好坏,但是帮助弱者是为对得起自己内心深处的善意。
音乐老师今天在值班,有不少同学来为元旦汇演租用道具和乐器。这两天下的雪堆积在地面上,化了一些,但还是有薄薄一层,绿化带的松树也挂了一身银衣。学校雇佣的扫地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佝偻着背正在打扫教学楼前的空地,他用推雪板将雪推到路沿石边,再扬进绿化带里。陈瓷和周寒野一前一后走着,周围有几个往返的同学。突然一声惊呼在身后响起,两人条件反射的同步看去。扫雪工人扬起的雪水洒在了一个男同学身上,那男同学好像是高三年级的学生,陈瓷听说过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富二代。
江爱在一边陪着,神情担忧。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在心里默默道:“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这柱香之后,咱们之间就再没关系了。”许雾的背影很单薄,林清也一步步的走上台阶。许雾和江爱听见脚步声,都转过身。林清也的眼里只有许雾,她看着男人微微惊讶的神色,朝他伸出手:“许雾,跟我回家。”许雾愣怔间,江爱已经飞快向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林清也,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许雾不会和你走的,你死心吧!”
“把他扔出去!”两个佣人立马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齐泽意,将他扔出了别墅。随着别墅的门被关上,林清也的心里突觉一阵愧疚和失落。她不分青红皂白,就让许雾在外面跪了一夜,还淋了场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许雾的声音分明带着沙哑,说不定已经感冒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想来冷静聪明,为什么在感情的事情上,尤其是许雾的事情上,总会失控,变得糊涂?
许雾终于病倒了。他发起高烧,整个人稀里糊涂。睡梦中,他好像接到林清也的电话。“许雾,你还不回来?”听着林清也刻意放缓的语气,许雾有些崩溃的哭出来,语无伦次:“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林清也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什么情绪:“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来吧,我原谅你。”“啪!”许雾按开了床头的灯。屋中乍亮,崩溃的情绪仿佛坍塌的积木被一块块重新搭好。许雾攥着手机,声音逐渐冷静:
他想起从前自己和妈妈抱在一起,承受着那个人渣的暴打。母子俩你护着我,我护着你,都不想让对方受伤。可现在,他的妈妈不认识他了。许雾声音沙哑哽咽的叫了一句:“妈……”许雾妈妈皱起眉头:“妈?我认识你吗?”说着,他忽然调转轮椅,背过身去:“我儿子丢了,你不是我儿子!”“你们都欺负我生病了,但是我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你们这是找了个冒牌货来哄我!”许雾闭了闭眼,心里像是漏了个洞,泛着麻木的疼。
有些烦躁的从枕边抄起手机,林清也给许雾打电话。许雾久久不接。她又打了几通,后来被直接挂断了。林清也把手机敲的噼啪响,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许雾,还不回家?】医院里,许雾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江爱看了眼他的脸色,不经意的问:“林清也?”许雾点了点头,将手机放下。“我不会接她的电话的,江爱,既然决定了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一心一意。”江爱的眼中顿时充满喜色。许雾看了眼窗外,月亮已经高高挂起,不知不觉,他和江爱就聊到了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