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汐依旧面无表情接过。“说完了?说完就让开吧,我要回去休息。”听罢,两人赶忙让到一边,让魏云汐过去。魏云汐越过两人,径直往将军营帐走,在路过一个照明取火的火盆前,她将魏母给的平安符扔了进去。平安符瞬间被烧成灰烬。看到这一幕,魏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整个人摇摇欲坠。魏子安见状赶忙扶住母亲。魏母攥紧魏子安身前的衣襟,看着魏云汐渐渐隐于夜色的背影,落下泪来。“子安,你妹妹还是不肯原谅我,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她的心?”
将士们陆续离开,回到各自的营帐休息。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魏云汐才注意到满身伤的贺淮序。贺淮序一直等着魏云汐过来关心自己,可直到人都快走光了,魏云汐才注意到他。他以为魏云汐会上前询问他的伤势,可魏云汐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身和副将、军师一起离开,去商讨明日的作战计划。贺淮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抬脚追了上去,拦住魏云汐,眸底带着一丝委屈。“云汐,我受伤了。”
日薄西山之时。魏云汐和军师坐在帷帐里,眉宇间满是担忧。贺淮序和副将带兵出去已经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着实让人担心。等待的期间,魏母和魏子安又来找过魏云汐几次,都被她拒之门外。两人只得沮丧着脸回到营帐,想着下次怎么讨好魏云汐。一个时辰后。太阳彻底落山。军营外也传来马蹄声和将士们的欢呼声。闻言,魏云汐和军师赶忙走出营帐。副将看到魏云汐后,立刻上前郑重行礼。“回禀将军,任务圆满完成,匈奴现在已经乱了阵脚,我们只需乘胜追击,不出三日定能踏平匈奴!”
闻言,魏云汐嘲讽出声。“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五年没有你们照顾,我不也活的好好的。”魏子安一噎,心口仿佛被利刃穿过,血淋漓的疼。“可是……”“没什么好可是的,明天你们要是还不走,就别怪我手下无情,派人把你们扔出去,到时候你们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说完,魏云汐直接开口叫来士兵,将魏子安赶了出去。魏子安提着残破的食盒站在营帐外,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丝毫不见贵公子风范。
阿绿却不管洛清栀心底是怎样的弯弯绕绕,扶着沈衔洲径直回了鸣玉殿。又去后山将闭关清修的魏天师请了来。鸣玉殿后殿,梨木香缭绕。魏天师一脸凝重:“洲儿确实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但他体内还有一种剧毒,若放任下去,只会伤及他的性命。”“剧毒?那毒可是叫‘冰蛇心’?”不知何时,萧玥出现在鸣玉殿内。她看着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沈衔洲,不可置信地说出心中猜想。“你怎会知道?”魏天师皱眉。
听着阿绿汇报着两人目前到了何处,他眉心微蹙,实在不理解。记忆里,萧玥和洛清栀都是养尊处优,清高的性子。连皇帝都特许,这两人行礼时不必下跪,只要站着即可。可现在,却为了见一面,不惜跪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还要忍受一路上那么多莲清派弟子来来往往,驻足观看……这时,阿绿担忧的声音响起。“掌门,若您实在不想见,等她们上来,我可以寻理由打发了去。”沈衔洲摇头:“不必,莲清派一向言而有信,既然他们拿出了诚心,那见一面也无妨。”
闻言,萧玥和洛清栀均觉心头一痛。仿佛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迅速流失,这一辈子都不能再寻回。萧玥脸色难看。洛清栀却掀开衣袍下摆,直接跪了下来。她镇定自若道:“既然掌门不愿见我,那我便在此处长跪不起,跪到掌门愿意见我为止!”两个童子面面相觑,眉头紧蹙。举棋不定时,一只传音火蝶翩然飞到四人面前,沈衔洲清冷的声音响起。“鹤鸣山天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若你们真的想要一个结果,便三步一跪六步一叩上来吧,我只等你们两个时辰。”
刚走出没几步,只听身后传来“扑通”的落水声。她回头,只见沈知寻不停挣扎着沉入水底。“知寻!”洛清栀大喊一声,纵身跳进湖中。这一夜,她到底没走成。长公主府烛火通明,太医在栖梧院一宿没合眼。翌日一早。丞相夫人匆匆赶来了长公主府,一进沈知寻的卧房,看到沈知寻苍白虚弱的样子。她红了眼眶:“知寻,你怎么那么傻?你怎能用自己的性命去要挟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呢?”“娘,表姐爱我,表姐怎能不爱我?”沈知寻依旧固执。
洛清栀没有拒绝一个母亲的心意。离开丞相府时,天空下起绵绵细雨,她恍惚看见五年前沈衔洲回丞相府的样子。那时他虽瘦,却朝气蓬勃得很,他不懂丞相府规矩,却对每个人热情亲近,甚至还给素未谋面的父母、弟弟、表姐准备了礼物。对啊,礼物!洛清栀策马回到长公主府,冲进书房里胡乱翻找起来。丫鬟从未见过自家长公主如此疯魔的样子。她颤颤巍巍开口:“长公主,您在找什么?不如奴婢帮您找吧。”
可回答他的,只有洛清栀的摇头不语。房内安静许久,她艰难开口:“夫人,洲儿如今已是鹤鸣山莲清派的继任掌门了,我亲眼看着他被百姓朝贺,如今连皇上都要敬让他,他有责任在身,不会再回来了。”“什么?”沈母好似被天雷劈中,久久不能反应过来。“他……他怎么会是……”洛清栀看向沈母,语气严肃。“我知道这对你打击很大,但此事还请你千万保密,尤其是不能让知寻知道,我怕他到时又会做什么伤害衔洲的事,到时就算我们倾尽两府之力都未必救得回他。”
楚云逸就站在一旁,眼尖看见,立刻上前拉住三公主几步退开。“还不来人护住三公主?”楚云逸话落,皇宫侍卫纷纷上前,隔开了宁沫雪。但宁沫雪却愣住了。她推开旁边楚江临,大步向前,直直走向楚云逸,一把掀开了他的帷帽!看不清脸的帷帽被掀开,露出了底下人的容貌来。不是想象中的熟悉脸孔,而是一张半边起了红疹的病态脸。逸王爷天生病弱,所以极易得病,身上的病一种又一种,之前还吃过楚江临的神药,结果病上加重。
楚云逸心灰意冷,在她走后与她诀别,渐渐停止了呼吸。临死前的心愿是:不要任何人收尸,半点都别留下。随后,庵堂失火,吞没了一切……宁沫雪又一次从黑沉的梦境中清醒,大口喘息。梦中彻底失去楚云逸的空落转换为巨大的痛苦,让她用力按住心口,心底近乎狂躁得想挖开胸膛。但失控了一炷香后,她的神色重又恢复平静。“云逸,是你吗?是你让我做梦的吗?”
……晋朝京城,静山寺。风雪依旧,人影依旧。宁沫雪在这里已经站了整整九天。下人的禀报依旧如常:“丞相,京城往南三百里,没寻到人。”宁沫雪缓缓闭眼,轻嗯一声。重新睁眼后,她道;“继续找。”话落,冬日的天际反常地轰出一声惊雷,声势浩大,几乎炸得人耳聋。所有人都东倒西歪,甚至有人吓得大哭。而雷声落下时,楚云逸睁开了眼。身处,皇宫。
下一刻,汤碗被一把夺走,湿凉的纸巾擦在手腕,立刻缓解灼痛感,伴随着楚阿姨的数落:“怎么这么不小心?”楚云逸被对方戳了戳脑门。他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关心时,多痛都忍过来了。可现在被萍水相逢的楚阿姨一关心,却心酸的厉害。被手忙脚乱地安慰一通,又被扶上床休息,楚云逸才终于勉强缓好情绪。“云逸,别哭丧着脸,你不想认我做干妈就不认,不想要钱也没关系,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想不通?”
楚云逸想通后,看着仍在絮叨他的楚阿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阿姨,我看您气色有点差,要不先休息休息吧。”既然确定自己回到了查出恶性肿瘤的一周前,楚云逸也终于想起了有关楚阿姨的事。楚阿姨只是有些过劳,所以过来住几天院,本来没什么大事。可就在今晚,楚云逸恰好要去诊疗室做排查,太累睡在了医生的休息室,错过了楚阿姨深夜突发心脏病。第二天他再回病房时,楚阿姨已经……这一回,楚云逸想救回楚阿姨。
明白这一点,就连楚江临都焦急起来,天天等在寺庙门口,等宁沫雪带来好消息。又一次黄昏,宁沫雪面无表情地骑马而归。楚江临扬起笑脸去迎,却见对方停都没停,径直越过他驱马进了后院。他笑脸一僵,面露愁色。一旁的楚父楚母立刻心疼,楚父更是骂了句:“臭小子现在还不出现,存心让我们江临过不去这关,等找到他,爹绝对要他好看!”楚母则抱住楚江临,轻声安慰。“沫雪肯定是太在乎大哥了,我没事的。”楚江临强颜欢笑。
连幻想都不必有了。再然后,她的手机被偷了,手机号、合照、他刻意被她忘记的联系方式,彻底没了踪迹。以前的一切也是,她的那点执念,好像终于跟着那部被偷的手机一起烟消云散了。“回国了……”许清和重复了一遍,神色终于恢复如常,“回国了,挺好的。”林觉是垂眼看她。当年跟在他和裴执阙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变化实在很大。眉眼舒展了,依旧漂亮,可那时藏在眉眼间的惶惶切切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下心里的情绪,坐进车里。没关系,陆时衍安慰自己,她就在自己身边,来日方长。……许清和开车到了东方官邸餐厅。“小姐,有预约吗?”服务员迎上来。许清和递上名片,“西江月包厢。”跟着服务员上电梯时,许清和思绪不停。《燕云长歌》这款游戏风靡全国,连带着项目也变得炙手可热。不过今日的重头戏当属其背靠的总公司,茂佑。茂佑专注于互联网与智能科技领域,短短三年,核心市场占比份额便超过了百分之二十,成了行业领头羊。
“陆总?”边说着,她边起身。陆时衍这时才看见她穿着精致的衣裙,早上她穿着大衣,根本没看见。许清和弯起嘴角,温声解释道:“陆总,我也有饭局,《燕云长歌》的投资商们一块在我们这儿吃饭,听说南城那边开发游戏的总公司,茂佑公司的人也会来,自然要好好准备。”真是言辞恳切,处处为公司考虑,挑不出丝毫错处。陆时衍颔首,“好。”许清和裹好大衣,两人一起下电梯。公司门口,许清和率先道别:“陆总,再见。”
于是,许清和又将自己装进了名为“许助理”的壳里。第二天,许清和回公司上班。刚到办公室,她就发现李秘书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许助理,你是不是不辞职了?你不知道你走的这一个月陆总有多可怕,季度总结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陆总的威压平等地波及了每一个人……”“陆总是不是也要回来了?现在有你和我一起分担,真是太好了。”许清和有点想笑,刚要说什么,被一声打断了。“小李秘书,你和小许助理唠什么呢?”
这个词有些陌生,住处或者落脚地才是她思维中更加习惯的词语。这个问题太过简单,现在回家有什么难的,不过一张机票或高铁票。可这个问题又太难回答,叫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3许清和沉默许久,小孩儿也十分有耐心地歪头和她对视,等着她的回答。然后,她笑了一下,话至嘴边,兜兜转转,换作一副故作郑重的口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问。”话音间,陆时衍恰时垂眼,看见了许清和有些发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