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婉婷笑容一僵,众所周知,管家女眷只有嫡出才有单独请夫子教学的资格,庶女只可以跟在末座旁听。戚袅袅打小蛮横霸道,只喜脂粉首饰不喜识字,薛云母女乐见其成,自然也从没给过她旁听识字的机会。“…妹妹,父亲可能是逗你玩呢,这船上只有教我习文诗词和刺绣礼仪的两位女夫子,哪有其他夫子可请,不然回头我去跟父亲说一声,让你跟着我学吧。”“唔,不要,爹爹哥哥说了,我不喜欢可以不用学。”
上了岸边,戚袅袅双脚飘忽,兴致勃勃隔着帷帽,打量这古代的码头夜市。
粗矿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兄弟俩紧跟着妹妹,以防来往的人群撞到她,见丢过来的全是包好的零食,很是讶异。
“小七怕胖,不是最讨厌吃的吗,平日最喜欢的应该是钗环首饰呀。”
戚袅袅无言,原来这具身体弱得要死是饿出来的……
“二哥,那是什么?”
戚霖看向小摊,挑了挑眉,是些花里花哨的装饰匕首。
戚袅袅拿起一把墨绿镶珠的小巧刀鞘,抽开端详一番,嘴角上扬。
“给钱。”
夜色昏沉,一行人才回到船上,甲板上翘首引领的二嫂三嫂和几个小妾,狠狠剜了狐媚子一眼,扯着自个夫君回房。
戚袅袅实在无语,亲生的兄妹啊,她们还以为能发生点什么?
戚宏带着她去正房用饭,顶着薛氏的眼刀子和酸言酸语,戚袅袅心安理得饱餐一顿才走回后舱房。
刚踏入房门,她脚下一顿,鼻翼微动,水眸不露痕迹扫视一目了然的房间。
苑兰毫无所觉,回头见姑娘不动,以为她在意夫人那些难听的话,暗叹了口气,“姑娘别多心,总归几个哥儿都是疼你的……”
“奶娘,你去打盘热水过来吧,我想洗把脸。”
“……哎。”
目送苑兰消失在拐弯角,戚袅袅才踢上门,同时手伸进怀里挑开匕首刀鞘。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自窗帘子后扑出,夹带着江水的腥气!
*
苑兰端着热水回来,见姑娘又站在窗边吹冷风,连忙把人拉回来,边关窗边念叨。
“我的姑娘啊,可听话点吧,让哥儿见了又该说你…唔,今晚这风怎么格外腥气……”
戚袅袅以往夜里都要丫鬟在床脚陪睡的,但自打柳姨娘走后,她就不再留人守着,大家只当她是经历丧母之痛,长大成熟了。
苑兰替她掖好被角,仔细放下纱帐,留了一盏茉莉花香的油灯,才悄步走出舱房。
戚袅袅躺了会,等外头声响安静下来,起身披上外衣,从抽屉里拿出那把刚买的小匕首,丢进一旁的水盆里。
血色丝丝缕缕从刀鞘漫开,她抽出小刀慢悠悠洗净,擦干放回抽屉,端起水盆走到窗台前。
推开窗,湿冷的风扑来,外头大雾朦胧,啥也见不到,戚袅袅掏出帕子沾了水,先擦掉窗台溅上的几滴血迹,探出身擦外面船身下两条凝固的血流。
那道压迫视线又出现了,戚袅袅歪头盯了不远处随行的大船一会,才把血水连同帕子倒了,关窗扣上木阀。
…
船上晃悠又过了几日,戚袅袅除了吃喝拉撒睡觉,每天就装模作样看看书,跟宛兰唠唠嗑,还别说,她挺喜欢这种返璞归真,脑袋空空的无聊日子。
戚家三个男人经常会过来看她,送些书本零食,温和宠爱,但她很清楚这份宠爱是有意图的,因为父子三个或许当她不懂事,时常会在她面前谈起天子皇城的人和事。
意思不外乎是提前瞧准了哪家贵人好色,把她卖给谁,如何将她的利用价值炒到最高,巴拉巴拉。
她也当听不懂,只管仗着这副做坏事都有理的容貌扮猪,今儿要牛乳,明儿要燕窝。
毕竟她这副身体实在太弱鸡,昨儿夜里练了套泰拳,累得跟哮喘发作一样,今早浑身酸疼,让她十分挫败。
戚家父子倒是十分高兴,以前袅袅爱娇怕胖,小鸟胃似的,脸是好看了但身量偏瘦,作为男人的眼光嘛,自然是前凸后翘更吸引人些。
无污染的滋补好东西源源不断送来,戚袅袅是吃得欢了,但惹了人眼热。
“啧,婉婷你瞧瞧,我就说这些个庶出的丫头,惯会伸手讨吃讨喝的。”
“表姐,七妹妹正长身体呢,吃多点也无妨的。”
戚袅袅吞下奶香浓郁的燕窝,撩起眼皮无奈扫了一下走进来的两人。
嫡出五姑娘戚婉婷,姨表姐文钰莹,一蓝一黄,一个假优雅棋手,一枚真蹦哒棋子。
“五姐姐,文表姐。”
戚袅袅乖巧甜笑,彻底主打一个耳聋没脑子花瓶形象。
戚婉婷微笑扫了眼软榻上几本诗集,柔声开口,“哥哥也真是的,七妹妹不识字呢,怎么送这些书给你,我屋里有几本小儿开蒙书,回头给你送来吧。”
文钰莹皱眉盯着少女面前的瓷白汤盅,眼里闪过嫉恨,声音刻薄尖锐,“婉婷你就是心地太好了,她个庶女连大字不识一个,没得平白糟蹋了你那些好书。”
戚婉婷还是那副优雅得体的姿态,蹙眉不赞同说道:“表姐,都是一家子姐妹,七妹妹不识字,我们做姐姐的该悉心教她才好呢,不然到了上都城,岂不让人笑话…”
站在门口的一群丫鬟婆子见怪不怪,等着七姑娘反驳哭闹,却不曾想她露出一口白灿灿的小牙齿,笑容晃得人眼花。
“表姐说得没错呀,我就是拿这些书装装样子看着玩的,昨天爹爹还说给我单独请个女夫子,我才不要,看书识字累死了,还不如睡觉呢。”
戚婉婷笑容一僵,众所周知,管家女眷只有嫡出才有单独请夫子教学的资格,庶女只可以跟在末座旁听。
戚袅袅打小蛮横霸道,只喜脂粉首饰不喜识字,薛云母女乐见其成,自然也从没给过她旁听识字的机会。
“…妹妹,父亲可能是逗你玩呢,这船上只有教我习文诗词和刺绣礼仪的两位女夫子,哪有其他夫子可请,不然回头我去跟父亲说一声,让你跟着我学吧。”
“唔,不要,爹爹哥哥说了,我不喜欢可以不用学。”
戚袅袅说着喝完一盅燕窝,舒服伸直腿靠着软枕,把玩着戚霖买给她的银铃手镯,歪头无辜看着两个神情僵硬的女孩。
“五姐姐,表姐,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待会二哥三哥要过来陪我说话,看到你们在又该念叨了。”
戚婉婷抿嘴,几乎没维持住脸上的笑容。
哪是念叨啊,父亲兄长是私底下警告,不许她和文钰莹来找戚袅袅的麻烦。
文钰莹更不用说,脸绷得死紧,她母亲嫁的是个八品小官,远比戚家低微,这次随船上京也是托了姨母的福,想着靠戚家官名在那富贵城找个好夫婿的,自然不敢像在家时那般作威作福,不然换了以前,她早扑上去扇那张晃眼的狐媚子脸了。
她就不懂了,这个没脑子的小贱人有什么值得姨父表哥们看重的,一个庶出丫头,吃喝穿用比嫡女还好,她都没吃过这种上等品质的金丝燕窝呢!
最后,两人茬没找成,鼓着一肚子气离开,戚袅袅笑眯眯挥手相送,无趣摇摇头。
现代十七八岁的女孩还在阿巴阿巴喝奶茶啃淀粉肠刷偶像剧,这古代估计太无聊,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学了满肚子算计,说话弯弯绕绕的,堪比甄娘娘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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