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便知道他们二人的过往,如今又成了萧令宜心腹。他不是蠢货,怎会看不出两人每次见面,平静表象下的暗潮汹涌。以两人现在的身份,不难想象是什么情况。萧令宜于他而言,是这个世上最重要之人,他无法接受她被眼前这个男人逼迫,羞辱。祁鹤安盯着沈则言瘦削的身材,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竟敢如此与他说话。若是放在平时,他说不定还会有些欣赏他的勇气。
他走后没过一会儿,萧令宜便送走了沈则言。
那两个字仅仅在嘴边转了一圈,便让她有些不自在。
但这是他们商量决定的,沈则言需要给肃王党一个她这么信任他的理由。
若说恩情,难免不会引起猜疑。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等风流轶事,能放松他们的警惕。
毕竟在他们眼里,她始终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流之辈。
至于她的名声,与江山相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些。
正想着,太监推门进来禀报道,“太后,明宣侯刚刚来过了,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拦了他导致的,因此有些惴惴不安。
萧令宜则是心一跳。
他们本来就是做给外人看的,所以并没压低声音。
祁鹤安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吧……
可转念她又想,他们也算说开了,现在是合作关系。
就算她做了什么,也都与他无关,更何况她本也没做什么。
随他去吧。
“知道了,下去吧。”
太监松了口气退下了。
……
祁鹤安一直没去泰文殿,萧令宜也没召见过他。
倒是沈则言成了泰文殿的常客。
萧令宜政务上事事都要问他,对他言听计从,就差把御笔朱批之权给他了。
惹得朝野非议,御史台更是多次上书弹劾沈则言。
可惜都被萧令宜置之不理。
人人都说,他如今是太后面前一顶一的大红人。
彼时祁鹤安在逼着小皇帝商景扎马步。
他心里憋着气,于是比往常更加严厉。
稍有偷懒,便直接竹板伺候,商景的手心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已经扎了半个时辰,现在两腿都在打颤。
可这段时间过去,他也学会了许多,比如忍辱负重。
他知道现在的他还没法对祁鹤安怎么样,所以只能忍。
长大就好了,商景在心里告诉自己。
祁鹤安坐在凳子上看着他,思绪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直到商景惊喜的声音响起,他才回神。
“沈大人!”
祁鹤安远远地便见到沈则言拿着本书走过来,他眸色顿时暗了下去。
沈则言走到近处,朝祁鹤安行了一礼,“见过侯爷,侯爷伤可大好了?近日公事繁忙因此没亲自去府上探望,望侯爷见谅。”
“你来这儿干什么?”
祁鹤安不客气地道。
商景替沈则言答了,他朝沈则言微微鞠躬,行的竟是师生礼。
“沈大人,你有两日没来找朕了。”
沈则言歉意地道,“陛下恕罪,臣这两日公事繁忙未能得空。”
说着把手中的卷轴递给他,“这是臣抄录的《大学》晦涩之处都做了注解,聊作补偿。”
商景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宝贝似的抱住。
“多谢沈大人。”
他颇有天赋,开蒙不久,便已能熟练背诵千字文。
到了该学四书的程度,夫子却压着他不许,说不可拔苗助长。
他暗道老学究迂腐,却也无法。
而沈则言不但私下里带他学四书五经,还比夫子要博学的多,是以商景很喜欢这位沈大人。
祁鹤安面色阴沉如云地看着商景。
这小子每每对他不是嚷嚷个没完便是横眉冷对,怎么到沈则言这里就如此听话了。
自己好像才是他的太师吧?
沈则言看了祁鹤安一眼,温和道,“臣受太后娘娘之命,偶尔替陛下答疑解惑。”
祁鹤安闻言,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半晌,他勾出一抹冷笑,“太后还真是信任你,连陛下的功课都交给你,倒显得本侯这个太师不称职了。”
沈则言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悦。
但tຊ他淡笑着,丝毫不惧,“因为下官问心无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与陛下的江山。”
他说着想到了什么,抬头直视祁鹤安的眸子。
“侯爷呢?是否和下官一样?”
“你想说什么。”祁鹤安神色彻底冰冷下来,浑身上下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沈则言脸上也没了笑容,“侯爷心知肚明。”
他当年便知道他们二人的过往,如今又成了萧令宜心腹。
他不是蠢货,怎会看不出两人每次见面,平静表象下的暗潮汹涌。
以两人现在的身份,不难想象是什么情况。
萧令宜于他而言,是这个世上最重要之人,他无法接受她被眼前这个男人逼迫,羞辱。
祁鹤安盯着沈则言瘦削的身材,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竟敢如此与他说话。
若是放在平时,他说不定还会有些欣赏他的勇气。
可是现在,祁鹤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气压低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两人都不是傻子,早已察觉到了对方对萧令宜不同于他人的态度。
祁鹤安步步逼近沈则言,声音里像是掺了把碎冰,寒意逼人,“本侯警告你,离她远点,她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沈则言额间冒出冷汗,暗暗心惊他的气势。
但他咬着牙,一步也没退,“这话,侯爷不如对自己说?”
“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都早已过去了,你可知你在她身边一日,便只能为她带来痛苦与煎熬!”
话音入耳,祁鹤安第一次对他起了杀意,“是她让你说的?”
沈则言蹙眉,“不是。”
“本侯猜也是。”祁鹤安嘴角噙着抹冷笑。
“你猜,没有本侯,她还能不能坐在朝堂上?她欠本侯的,所以本侯想做什么,她都得受着。”
沈则言脸色一变,怒意上涌,却又不知为何很快平息。
他看了祁鹤安半晌,叹道,“侯爷这样做,只会将她越推越远,若这是侯爷想要的,那下官无话可说。”
他这副自以为了解萧令宜的样子彻底激怒了祁鹤安。
他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声音森然,“沈则言,不要以为本侯不敢动你,杀你,与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沈则言额间的冷汗陡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感觉到了清晰的杀意,他毫不怀疑祁鹤安真的敢这样做。
气氛紧张时,商景稚嫩的童声蓦地响起。
“不准你欺负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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