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盛愿扶着窗的骨节因为用力凸起泛着白,脸上却不动声色。倒是吓了院子里几人一跳,见是盛愿,犹豫了一瞬便鲜少的热络起来:“你病着可错过了热闹,二少爷掐死了个戏班子里的小贼,被罚了四十棍。这谢府动家法藤条棍还是十年前的事,一棍就能打的人皮开肉绽,只怕过几日的春日宴二少爷要缺席了。”“她哪是错过了热闹,被大少爷亲自照顾这是从来没见过的福气,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指不定她这事要被议论成什么样,盛愿妹子,前几日我们几个被那绿梅挑拨了几句做事有些不地道,你别介意。往后说不定我们还得在您手下讨生活呢。”
“你醒了。”
清润的嗓音响起,放下书卷拿起一旁的拐杖缓缓走近到床边,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庞。
“大少爷?奴婢怎地躺在这。”
这是她的屋子,盛愿明明记得她回去拿手炉和披风然后遇上了申荣,心里一紧急忙撑起身,可全身衣扣严丝合缝的从脖颈开始全部盖住。
瞥了眼一旁的谢云笙,掀开被子的动作顿住,盛愿小心翼翼询问:“方才一直是您在陪着奴婢?”
摩挲着拐杖的长指一顿,谢云笙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嗯。在梦中你还唤了大少爷,忘了?”
和梦里始终没断过的药香和记忆对应上了,盛愿呼吸一窒,捏紧了被角,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
可闭上眼睛,那人滚烫的指尖划过背脊的触感分明更像是谢云霆……
“你久久没去前院,我放心不下带人来寻发现你晕在花园。怎地你连自个生病了都不知道。”
盛愿抬手摸向额头滚烫的一片,她果真是病了,那身上酸痛的异样也是因为风热么。满腹的疑问不敢表现出来,盛愿只能痛苦的捂着头将话题强行终止。
好在谢云笙没有为难,微微一笑替她把被褥掖好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还不忘顺手将桌上早已放凉的药原封不动的带走。
关门声刚响起,盛愿赤着脚快步走到铜镜旁一一解开胸口的扣子,却被镜子里的景象吓的倒吸了一口气。
白皙的脖颈上青紫的掌痕可怖狰狞,她出门前穿的是个露颈的素面小袄,但此时身上却换了一件毛领银面的小夹正好盖住了这些伤痕。
分明是有人替她换了衣服,有意替她瞒下遇到申荣的事……
若是大少爷,为何方才他提都不提。
盛愿心里乱糟糟的,冷不盯听到门外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
竹影院里有规矩,为了不打扰大少爷静心休息,平日就连白日都是维持着安静就别提此时也是夜里,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倚着窗盛愿侧着耳朵听着。
“听说,那贼人是被活生生掐死的,主母大怒,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能不动怒么,若是偷盗擒住了送往官府便是了,偏偏不知怎么触犯到二少爷的霉头直接弄死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前厅还在宴请着贵人这就闹出人命来,虽说是贼人咎由自取,那戏班子的人也拿了奴藉来主动请罪,但此事还是让主母动了好大的火气,晚膳一口没动,还动用了家法,这会估计四十棍已经打完了。”
“你们在说什么?”
盛愿扶着窗的骨节因为用力凸起泛着白,脸上却不动声色。
倒是吓了院子里几人一跳,见是盛愿,犹豫了一瞬便鲜少的热络起来:“你病着可错过了热闹,二少爷掐死了个戏班子里的小贼,被罚了四十棍。这谢府动家法藤条棍还是十年前的事,一棍就能打的人皮开肉绽,只怕过几日的春日宴二少爷要缺席了。”
“她哪是错过了热闹,被大少爷亲自照顾这是从来没见过的福气,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指不定她这事要被议论成什么样,盛愿妹子,前几日我们几个被那绿梅挑拨了几句做事有些不地道,你别介意。往后说不定我们还得在您手下讨生活呢。”
盛愿唇瓣不自觉的颤动着,心思早被这些内容搅动的慌乱不止,根本没听清他们说的其他话。
说话的都是几个旧仆人,一个个堆着笑顶着和前些日子截然不同的亲近,拉着盛愿说了几句,见她脸色实在不好看,这才匆匆离开。
院子里各屋的烛火一盏盏熄灭,盛愿打了个寒颤,突然勇起一股冲动,避开值夜的人一股脑的冲出院子,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谢云霆的门前。
还是那样孤寂的院子,正屋里烛火还亮着显然还没睡。
盛愿捂着狂跳的胸口暗暗道,她就进去确认一下。
可抬起手,敲门的动作却踌躇着始终落不下。
咬紧了牙转身就想逃,却径直撞向一堵肉墙。
“呃……”她尴尬地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这么晚出现在这。
十五的那张脸还真是非一般的黝黑,配上阴沉的面色更是陈的像灌了二十年的酱油,甚至还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盛愿咽了咽口水,识相地欠身,决定远离是非之地,“要不我还是下次……”
“进来。”
十五漠然地瞥了她一眼,抱着水盆径直开了门。
让盛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敢做声,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进屋。
浑圆的眸子在眼眶里打转,一进入屋里浓重的血腥气裹挟着热气扑面而来,原本的桌子被挪开,放着一盆炭让屋子里那股难耐的寒气总算消失。
盛愿转头突然心口被什么攥住一样。
榻上的床褥凌乱的堆着,谢云霆趴在上面紧闭双眸。
失了血色的脸上布满了冷汗,长翘的睫毛轻颤,显然在极力隐忍着痛苦。
上身的衣衫显然是被褪尽了,被褥盖在腰腹,露在外头从肩胛到腰腹布满了交错的血痕……
盛愿蹲下身,她还记得谢云霆胸口处那个大洞一样的伤,伤的那么重,如今伤上加伤,手指还未触上绷带的位置,床榻上原本昏昏欲睡的人猛然睁眼。
漆黑的眸子顿时射出冷光,在看清是盛愿时,难以置信的一滞,微微闪烁着竟然有些慌乱。
溢出口的声音却低沉骇人:“你怎么来了。”
盛愿咬紧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怎地,是替你主子又送什么绝世好药来?还是来看我的笑话?”谢云霆下颚紧绷面色淡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所以别想趁机偷回你的坠子。”
“我才没有这么卑鄙!我是听说你受了伤才过来!”
盛愿气的顿时涨红了脸站起身,她从醒过来就没想起自己坠子的事,偏偏被这个人这么说。
申荣怀疑她顶替别人要掐死她,谢云霆也怀疑她。
一想起今日险些被掐死濒死的那一刻,盛愿委屈的鼻腔发酸。
“你今日杀的那人,当真是因为他在偷盗?”
见她落泪,谢云霆淡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慌张,微微撑起身子抬起手,却在要擦拭掉她的泪水时,听到这话骤然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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