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侧是闫局,两位领导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忐忑。虽说今日是体察民风民俗,但自己作为下属,未经老板允许就去多管闲事。要知道,这占用的可是‘工作’时间。陈先生,会不会心生不悦。这般想着,无意识杵在原地未动,脑中思绪流淌,无声无息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店铺屋檐下,悬挂的羽毛风铃清脆摇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陈敬渊悠长视线静静落于女孩身上。瑑
这趟出差,梁微宁没带平底鞋。瑑
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会显得自己很蠢。
“没关系。”梁微宁用特别轻松的语气回绝老板好意,她说:“反正有车,我坚持一下就好了。”
女孩固执,陈敬渊不勉强,迈腿走向车库,没搭理她。
“......”
梁微宁见状连忙跟上。
看到徐昼等在车门前,她趁机脚步一转,绕到了前面副驾驶。
不是很刻意的动作,但仍旧落入陈敬渊余光里。瑑
他长腿交叠阖目而坐,仿佛多看几秒都觉碍眼。
梁微宁不知道自己被大佬嫌弃了,只因为一双高跟鞋。
然而事实证明,不听老板言,吃亏在眼前。
哪有什么车,闫局一行提议徒步逛集市,众人穿着简朴低调,融入群像中与寻常面孔无异,唯有中港陈先生,即便素服加身,也难掩身上那股长年被权贵滋养而出的清绝气质。
梁微宁后悔,现在接受调休还来不来得及?
她是行动派,也不怕丢脸,直接用Whatsapp给陈敬渊发私信。
几分钟过去却石沉大海。瑑
越过人群看向队伍前方,陈先生在闫局陪同下边走边交谈,似乎没有注意到手机。
一般公务都是直接走邮件和电话沟通,或者经徐特助传达。
陈敬渊平时应该很少看私信,工作时间发信息的,大多是他圈子里的熟人。
可是时间太久,没办法撤回了。
此时,几名专家驻足在一家非遗文化传承的竹编工艺店前。
有导游带着一群外地游客依次参观,从编织到加工再到其艺术收藏价值,导游娓娓道来,显得专业又极具信服力,饶是随行的专家们,都听得入神而逐渐挪不动步子。
游客中有小孩,指着旁边还未动工的楠竹问道:“为什么上面有水?”瑑
导游解释说:“可能昨天夜里下过雨,这是工匠刚从竹林采回来的。”
梁微宁站在人群中默默看着,本不想拆台,但听到导游这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出声质疑。
“如果是雨水原因,露珠只会停留在竹壳表面,而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楠竹内层颜色较深,应该是经过长时间浸泡所致。”
话音落,众人视线齐齐投向梁微宁。
安静几秒。
导游有些不服气,拿话反驳:“连雾岛地处亚热带,土壤和空气常年湿度较大,久而久之影响到楠竹生长特性也很正常。”
地理知识不错,可惜只能打50分。瑑
梁微宁走到一幅成品竹编挂画前,拿起旁边的笔,在粉色便利贴上写着字:“准确来讲,连雾岛是属于海洋性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雨水确实充沛,但它有一个最典型的特点,就是冬季干冷。
据我所知,过去五年里,连雾岛一旦进入冬月,整季度的降雨量几乎为零,只在今年,这种极端气候才有所好转。”
一句说完,两行娟秀小字跃然纸上。
她弯下腰,将便利贴礼貌放在那位工匠面前的矮桌上。
众人看的云里雾里,不知梁微宁要干什么。
沉默一阵,工匠看完便利贴上的留言,便转过身去招了招手,示意孙女过来。
一来二去,大家看出些端倪。瑑
原来工匠是位聋哑人。
不得不暗叹,陈先生这样的人物,就连他身边的秘书,观察力敏锐至此,都非常人所及。
接到爷爷的指示,小女孩走到众人面前,用稚嫩的声音跟大家讲述,这些楠竹上的水从何而来。
梁微宁猜得没错。
收割回来的鲜竹,在正式投入工艺前,要先刮去竹节、竹毛,一分为二剖开,然后在河里浸tຊ泡两天两夜,待楠竹变软之后捞出,这时楠竹的柔韧性得到大大提高,用蔑刀剖成均匀的细条,再刮光,才可用于编织。
小女孩作为传承人,把制作细节牢记于心,虽然不是最权威的解答,但足以起到科普作用。
这样一来,导游没话说了,脸色略显尴尬。瑑
而刚刚提问的小男孩,则仰起头看着梁微宁,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姐姐,你是学霸吗。”
众人笑了。
梁微宁蹲下身,摸摸男孩的脑袋,嗓音温和:“姐姐不是学霸,我们要乐于观察,敢于质疑和提问,你刚才做的很棒。”
得到夸奖的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旁边父母也面露欣慰。
小插曲结束。
梁微宁站起身来,目光越过向外散去的人群,自光影斑驳间看到男人静立在店铺门口的高大身影。
他的身侧是闫局,两位领导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瑑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忐忑。
虽说今日是体察民风民俗,但自己作为下属,未经老板允许就去多管闲事。
要知道,这占用的可是‘工作’时间。
陈先生,会不会心生不悦。
这般想着,无意识杵在原地未动,脑中思绪流淌,无声无息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店铺屋檐下,悬挂的羽毛风铃清脆摇晃。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陈敬渊悠长视线静静落于女孩身上。瑑
微风从竹编门扉穿过,吹起她颊边碎发轻轻浮动,头顶有柔白灯光洒下,此时此刻,所谓岁月静好,也不抵她浅浅一笑。
那笑意中,带着丝赧然,更多是面对上司的礼貌疏离。
陈敬渊未去深剖,走到他这个位置,有些停留需要适可而止。
短暂沉默间。
梁微宁来到两位面前,分别点头打招呼。
闫局笑问:“梁秘书今天玩得可还开心?”
她惶恐。瑑
“您见笑了,刚刚我—”
见她要解释道歉,闫局连忙罢了罢手,“唉,不碍事,我听闻陈先生向来驭下严格,但当时情况特殊,真要问责起来,我可得站在梁秘书那边了。”
这句玩笑话,消除了梁微宁大半的忧虑。
女孩微微松口气的样子,落入陈敬渊眼里,却变得耐人寻味。
她的反应告诉他,至少在某一刻,她是真的怕他。
这种心理出现在董事办任何人的身上都不奇怪。
但陈敬渊自问,进中港三个多月,他对她已足够随和宽容。瑑
他说过,他不吃人。
可梁微宁不信。
因为前不久,刚领教过这男人阴晴切换的速度。
上刻还冷着脸,下刻就给她吃蛋糕。
飞机上那幕,梁微宁永远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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