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大殷的朝廷没管过他们,和亲来的华阳公主将她们这些人视作最下等的奴仆,北漠更不把她们当人看。将军身陷囹圄,却说要带他们回家。她与公主的长相一般无二,却比公主强了千倍万倍。“好了好了,都哭什么哭,该干嘛干嘛去,至于这间大帐,你们只管住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多罗冶就算怪罪下来,也总有解决办法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没怪罪下来,怕什么?”“你说什么?”
女孩们自被捉到北漠以来,不是睡在骚臭的马厩,就是睡在破败拥挤的奴帐里,根本不敢想象这么好的地方会让她们住进去。
左看看,右摸摸,几个年纪小的蹲在火炉边取暖,脸上难得一见的惬意。
云锦眸中含笑,静静看着这一幕。
直到珠玉犹犹豫豫的蹭到她身边,手指在胸前不安的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姐姐,我们这的可以住在这里吗?可是如果大人怪罪……我怕又像上一次那样……”
珠玉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云锦的小腿上,又很快收了回来。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安的直起身子,惶惶然的相互看着。
是啊,这是大人赏给云将军的,又不是给她们的。
她们这样住进来,大人一定会责难的。
“他既然将这间大帐给了我,我带什么人进来住,”
“将军,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可我们贱命一条,死了活着也都是不值钱的。”
“您身份贵重,若是以为我们触怒了北漠人,您会受苦的……”
少年长的女人局促的揪着衣摆,经历了风霜摧残的脸上泛起了一点儿苦,看向云锦时又强颜欢笑着,没人不想日子好过一点儿,这样好的大帐,她们心里是想留下来的,可云将军待她们的好,她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们这些人本就是被捉来的俘虏,家里人都死绝了,心里也没什么指望了,还苟活着,只是没勇气去死。
可云将军和她们不一样,她是大殷最厉害的将军,无论是在大殷,还是在北漠,凭将军的才能,都足以平步青云,“云将军,李姐姐说的对,您就别管我们了,我们在这儿过了这么多个冬天了,冻不死的,您放心吧。”
云锦的目光从一个一个女子脸上扫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点头,无声应和着,连年纪最小的小五也跟着点头。
她鼻子一酸,摸了摸靠在她身边的小五脑袋。
“我答应你们,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一定会带你们回家。”
“将军……”
女人们鼻子一酸,眼眶早已湿润,因着这一句话,心中惆怅又感慨。
这么多年了,大殷的朝廷没管过他们,和亲来的华阳公主将她们这些人视作最下等的奴仆,北漠更不把她们当人看。
将军身陷囹圄,却说要带他们回家。
她与公主的长相一般无二,却比公主强了千倍万倍。
“好了好了,都哭什么哭,该干嘛干嘛去,至于这间大帐,你们只管住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多罗冶就算怪罪下来,也总有解决办法的,更何况他如今还没怪罪下来,怕什么?”
“你说什么?”
帐帘被掀开,寒风灌入,男子嗓音沉沉,隐隐带着几分不悦。
多罗冶一袭深棕色狼皮大袍,踩着一双褐色羊皮靴,被多罗伯颜搀扶着,灰眸略过大帐内的女奴们tຊ,此刻正紧紧地锁在云锦身上。
女奴们见到他,瞬间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不过片刻功夫,地上跪了一大片,云锦站在一片跪倒的人之间,显得尤为突兀。
也不知多罗冶是何时来的,又究竟听到了多少。
小五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跪下,珠玉也满脸担忧的望着她。
“你们都出去。”多罗冶终于发话,如同大赦令一样。
女奴们虽担心云锦,但也不敢违抗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犹豫着,如潮水般,尽数退了出去,多罗伯颜也很识相,留在最后,将哥哥扶着坐下,便去外面了。不过片刻,大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阿茹娜不见了。”多罗冶忽然开口,留意着云锦的反应。
云锦走到火炉旁,刚想蹲下,烧红的炭火却措不及防闯入眼底,小腿不受控制的幻疼了一下,她动作微顿,转而若无其事的远离了火炉,坐在了床边,离多罗冶不远不近的距离。
男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放在袖子下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心中一空,却没意识到,如今云锦这样放肆,他也没觉得冒犯了,然而这人嘴上却不饶人,“没想到云将军这么矫情。”
云锦耸了耸肩,依靠在床边的横栏上,双腿交叠,毫不掩饰,“大人还是不了解我,我这人素来矫情。”
“呵。”多罗冶没忍住冷笑一声,“别扯远了,我听留在营帐的人说,你是跟阿茹娜一起离开的?”
“是。”云锦痛快的承认了,话锋却又一转,“你想问我,阿茹娜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对吗?”
“是你动的手吗?”
“若我说不是,你会信?”云锦挑眉反问。
多罗冶抬手捏了捏茶杯边沿,拇指肚按下去,冰凉的触感沿着手指传递。
空气静默下来,多罗冶盯着云锦的眼睛,眨眼的频率降下来,像是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蛛丝马迹,云锦比预想中的还要坦荡,阿茹娜失踪了,多半是死了,的确,他并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因为她的亲姐姐——图雅阏氏,这些年他对阿茹娜照顾有加,甚至对她做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清算。
“多罗查干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云锦眨了眨眼睛,忽然捂着嘴笑出了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今日来问我。好吧,实话跟你说了,阿茹娜是被多罗查干派人推下悬崖的,我只是杀了多罗查干派来的那些人,就去找你们了,至于剩下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女子一本正经的说着,面不红,心不跳,听不出半分扯谎的味道来。
事情在这一刻慢慢串联起来,一切听上去是那样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多罗冶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哪儿不对劲儿,依这个女人连他说一句话都要报复回来的尿性,让自己相信她什么都没做,还不如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
“等等,我好想想起来了。”
云锦忽然抬起手,打断了多罗冶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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