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京城脚下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处自然形成的湖泊,宽广幽静,波平如镜,两岸的枯枝架子都被白雪覆盖得厚厚的,犹如一层层的糖霜,极目望去,那浅蓝色的边际分不清是属于天空还是湖泊的。雪仍旧不急不缓的下着,给这静态的景色增加一分动态的灵动。一根枝树丫子承受不了累累的雪堆,“吧嗒”,断了,落在一只呆头楞脑的麻雀头上,小家伙展开翅膀抖动着,飞跃半个湖面,停留在一艘大船房檐下。
安子堂垂眼又倒了杯茶,眉毛一抬:
“合作?两个实力不相上下的人才能谈得上合作,你,欠我的银子都未还清。”
李昭昭心里骂他小气,面上却带着笑,“你的卷宗我整理没二百卷也有一百卷了,您说的,一卷一百两,早就抵扣掉我欠你的了,多的算送的。”
“可你从我这顺走十几本的参考书籍又怎么算?”安子堂这下抬眼看她,眼眸中似笑非笑。
李昭昭心虚,“这你也知道?”
安子堂双手交叉在胸,悠然的往后仰,“你脚底板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
“你啥时候偷看过我的脚底板?变态。”李昭昭震惊于他的无耻,恨不能当场金鸡独立,把脚底板保护在怀中。
“哦,原来你脚底板真的有毛么?”安子堂一本正经的憋住笑。
“你诈我?”李昭昭瞪他。
看她气鼓鼓跟河豚一样,安子堂站起身来,虚点她一下,“我在提前训练你,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能七情上面,让别人一眼看穿你在想什么,就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边说边走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头,弯腰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被激怒前动动脑子,没人稀罕看你的脚底板。”
李昭昭的肺即将被气炸,但她咬牙切齿的微笑着,“谢安大人指教。”
安子堂心情舒畅,又递给她一本书,“这是太子顾柳的诗集,拿回去熟读。”
“要我看这个做什么?”
李昭昭随手一翻,发现这写诗之人风格大气浑然,字与字之间,意境旷达,有一种大开大合的豪迈,倒是跟他的略斯文的名字顾柳很不相符。
安子堂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以我对他的了解,你们考试前,他一定会试探一番。”
李昭昭不免吃惊,“太子不是在宫中吗,那我们要进宫考试?”
“不,这次的考场设置在船上。”安子堂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这是晕船药,以备不时之需。”
想得还真是周到,李昭昭还是挺佩服他周全的思虑,却又有一点奇怪,“为何会把考试地点设置在船上,前所未闻。”
安子堂未回话,似乎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安子堂把她撵回了耳房。
七日后,萧如因在一阵吹吹打打中出嫁了,不可谓是不匆忙的,但安子堂该给这位表妹的风光也一点不吝啬。
文房四宝书籍四抬,药材香料四抬,金银珠宝头面首饰各三抬。
梳理用品、绫罗被褥、洗漱用具、胭脂水粉各两抬
玉如意、茶具、黄花梨拔步床、紫檀木屏风罗汉床、酸枝美人榻、柳木琴桌、八仙桌、黄花梨顶箱柜、立柜,且里面塞满丝绸被、鸳鸯枕、八铺八盖因有尽有,还有两辆骖乘、两辆骈车
其他陪嫁丫环及仆役各四人
李昭昭实在看不懂安子堂这个人。
萧如因说他对她很冷漠,两人话都没说过几句,导致她被卢氏迫害时,也不敢找他做主,等东窗事发了,安子堂处理了卢氏,对她这个身份尴尬的挂名表妹却也并未苛责。
等到萧如因违背他的意思帮李昭昭出溜章府,tຊ他又“惩罚”她,安排让她迅速出嫁,可出嫁的排场也并不委屈她,虽说算不上十里红妆,但这阵仗琥京城里也没有几家了。
无论如何,萧如因带着这些下半辈子打断腿都花不完的丰厚嫁妆,嫁给了她选中的那个人。
丫鬟水水也被她一并带走,本就不热闹的章府,显得更冷清了,李昭昭可是个爱热闹的。
晚间和安子堂一起用膳时,她提出给嘟嘟找个“夫婿”,好生一窝小奶狗,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多欢乐,被安子堂横眉,“嘟嘟是只公狗。”
“啊?公狗,谁给它娶这么个名儿?”
“是我,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
当琥京城下起第一场鹅毛大雪时,就到了赴考的日子了。
李昭昭抬头看着簌簌落下的雪花,想着小满还下落不明,这么冷的天她到底去了哪呢,当初自己若不是让她独自去找能大人,说不定也不会至今音讯全无。
忽然一张轻柔的披风覆盖在她的后背,把她全然包裹住,隔绝了冷峻的寒风。
李昭昭往旁一看,安子堂就站在离她一臂的距离,是他示意让丫鬟给她披上的。
他像有读心术似的看穿了她的想法,“先考个状元回来,你那丫鬟,我自会帮你找到。”
“要是考个榜眼探花呢?”
安子堂装傻,“榜眼探花是什么?”
“就是第二名第三名啊。”
“我安子堂选中的人,就只能是第一名。”
李昭昭抓紧披风两侧,心中压力倍增,勉强挤出个微笑,“安大人说得是。”
琥京城脚下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处自然形成的湖泊,宽广幽静,波平如镜,两岸的枯枝架子都被白雪覆盖得厚厚的,犹如一层层的糖霜,极目望去,那浅蓝色的边际分不清是属于天空还是湖泊的。
雪仍旧不急不缓的下着,给这静态的景色增加一分动态的灵动。
一根枝树丫子承受不了累累的雪堆,“吧嗒”,断了,落在一只呆头楞脑的麻雀头上,小家伙展开翅膀抖动着,飞跃半个湖面,停留在一艘大船房檐下。
圆啾啾的脑袋打量着下面的人。
此刻李昭昭身着一身胭脂色的冬衣走在参考队伍的末端,正从甲板进入船舱里,对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里面简直温暖如春。
火盆里安静的烧着无烟碳,烛火除了在东南西北四角高悬,其余角落里都点上了,烛火的亮度和热度都给得很足。
整个船舱大得惊人,呈橄榄型,最前端的主坐位置只有一把圈椅,一个高几,上面摆放着计时的香炉。
二十张书桌分为四行,每行五个桌子,桌上的文房四宝都一应俱全。
地面全都铺上了柔软的毯子,从左右两侧任何一个角度望出窗外,都是雪色缤纷坠水面消融无声的绝美画面。
安排在这个地方考试,很是心旷怡人。
李昭昭数了数,大概有二十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从穿着打扮来看,似乎都非富即贵。
难道就我一个“寒门”子弟?
她心生感慨,摸了摸手腕上珐琅镯子,又马上紧张起来,倒不是担心接下来考题无法应付,而是上船前,安子堂让她找准机会把手镯里的特质药水滴入到有竞争力的选手砚台里。
这样对方磨墨时,用笔尖沾满墨汁答题时,闻到散发的药水味,会瞬间发起高热,眼泪鼻涕流个不停,像得了重伤风,根本无法答题。
自然而然就会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李昭昭自是不耻的,并骂他卑鄙,这些小人行径她是不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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