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后怕,幸好听了小家伙的预言,提前做了紧急防洪的工作。恶劣的天气,大多数人都躲进了屋里,但总有些人冒着暴雨做事。没人预料到这场暴雨的到来。许欣姝焦急的把自己研究的植株都移进屋里,好不容易搬完,可那些植物早已积水,根都跑烂了。一朝心血付之东流,住她旁边的宫女见她忙上忙下的搬,身上浸满的雨水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不由烦躁。“还救什么呀,早都泡死了。你说陛下封你做五品女官,是看中你的才能。”
他失笑。
自己活了半辈子了,一路披荆斩棘登上皇座,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来得清醒。
他以前也害怕过,人前不显露出来。
偶尔夜深时,会想着自己一生虽无愧于社稷黎民,但作恶多端。
他死后会不会下地狱,他的子孙后代会不会遭报应。
初儿说的有道理,上天可能懒得搭理他们。
否则他这样每天都在扣功德的人,早就该下去见阎王了。
皇帝被太后的“死讯”刺激到了,摆驾仁寿殿,给太后请安去。
顺便还捞上了贝婧初。
仁寿殿里,太后身边的蕙姑姑一脸喜色的小跑进来。
太后笑骂她:“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喜形于色,是捡到金子了这么高兴?”
“太后您就别打趣奴婢了,是陛下要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御驾已经在路上了。”
太后从小榻上起身,顿时也不困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看哀家了?”
蕙姑姑捡着她爱听的说:“陛下孝顺呢!也就是朝中事忙。”
“现下可能得空了,就来给您请安了。”
其实正常的皇帝都是要给每天给太后请安的,以作孝道的表率。
但是现在的皇帝之所以会被评判为暴君,就是因为他行事从不顾及名声,不在乎后世史书之上的评价。
所以就是太后心疼皇帝处理朝政辛苦,免去了他的每日请安。
但是这个心疼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大臣们不知道,大臣们也不敢问。
贝婧初也被抱到了仁寿殿,太后一见她,笑得更灿烂了。
但是嘴上责备皇帝:“初儿才多大,这大冷天的你就把她带出来,也不怕凉着孩子?”
话一出口,太后就噤声了。
她和儿子的关系本来就僵。
不好好关心尽一番拉近母子关系也就罢了,还一出声就是责怪。
皇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太后多虑了,朕自然是坐暖轿来的,不会让公主顶着寒风。”
“……嗯,好。”
贝婧初滴溜溜的大眼睛转着,看着这尴尬的气氛。
【其实阿耶是怪太后当年忙着争宠,不管孩子。】
【他都发烧在床上说不出话了,太后还在想着怎么讨好先皇。】
太后和皇帝同时一僵。
皇帝是被说中了心思的不自在,太后却是惊讶这孩子怎么知道?
【唉~我这阿耶孩子少,个个都疼爱,所以不知道不受宠的皇子是什么待遇。】
【皇子受宠无非是自己有出息,或者亲妈是宠妃。】
【但是小孩子没上学之前哪里看得出出不出息。】
【况且太出息的皇子不仅会被看中,还tຊ容易被忌惮打压。】
【太后就是考虑到这一层,才铆足了劲儿争宠的,才让皇帝以有蛰伏的机会。】
【都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是这母子俩当局者迷,没看明白。】
【而我这傻爹呢,当时年龄小又受了人的误导,以为太后只是把他当工具,就更恨了。】
【又都不长嘴,一个怪当妈的不关心自己。】
【一个嫌做儿子的又闷又硬,整天丧着个脸跟个石头一样。】
【直到太后得了瘟疫将死之际才说开,来个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不是闹呢嘛!】
不停歇的吐槽打的皇帝和太后两人脑瓜子嗡嗡的。
皇帝抱着贝婧初的手臂紧了紧。
原来阿娘并不是只在意父亲的宠爱,不在意他这个儿子。
不是把他当争宠的工具,获得权势、获得尊贵地位的踏脚石。
而是为了他能得到更好的资源,能顺利的韬光养晦,才去争的。
太后这才明白皇帝的性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她记得这孩子小时候是很乖巧的,虽然不活泼,是个腼腆的性子。
太后最喜欢逗他了,一逗就害羞,惹急了还哭,特别好玩。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越来越生疏了。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孩子已经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他们母子也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心结又哪里是这么好解开的。
还有就是,她会死于瘟疫吗?
贝婧初不知道两个人在偷听,继续想着:【其实太后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妍太妃就是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母子俩感情多好啊。】
【但是没给孩子带来任何帮助,夺嫡的时候棋差一着输了。】
【再好的感情也只能一起到地下团聚去了。】
【比起孩子和她感情亲近,她应该是更希望孩子能好好的活着,荣耀加身。】
【所以这么多年,倒是没后悔,只能说是遗憾。】
【但是我阿耶后悔呀!悔死了呀!啧,真可怜。】
贝婧初看着他俩相顾无言干着急,急得都要会说话了。
太后古怪的看了皇帝一眼,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没心没肺的小子伤心后悔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找个机会说开吧。
太后深吸一口气:“把初儿给我抱抱。”
贝婧初换到了太后怀里。
“初初,有没有想大母啊,大母还想把你带过来仁寿殿住呢。”
“就是想着外边太冷了,怕你路上风寒放弃了。”
“结果你那不靠谱的阿耶直接就带你出来。”
这次皇帝没有再反驳,只是微微低头听训,竟有种难得的乖顺之感。
“我们小宝贝有没有被冷到啊?”
贝婧初笑得甜甜的,简直是个活泼可爱的一个小肉团儿。
让太后之叹还是孙女好啊。
比她生的臭小子好多了。
来都来了,其实她有点想把孙女留在自己这里。
但是想到小家伙说的,她是因瘟疫而死的,到时候传染了她可怎么办。
皇帝难得的在仁寿殿待了许久,直到实在是没时间处理政事了才离去。
他看太后喜欢贝婧初,也是想把小家伙留在这里的。
但想到太后或许会感染瘟疫。
失去母亲已经是悲痛之事,他不能让女儿也染病离世。
抿了抿唇,皇帝还是喊不出阿娘。
绷着声音:“朕以后每日都来给太后请安。”
皇帝带着略沉重的心情走了。
他走之后,蕙姑姑都要喜极而泣了。
“太好了,陛下终于孝顺了。”
太后都无奈:“你这滑头,先前还说陛下孝顺呢,只是没时间。怎么?现在就自打嘴巴了?”
“不对,是奴婢说错了,陛下是更孝顺了。”
太后哼笑一声。
回到御书房,门前站了个嬷嬷。
蒋公公认出,是特地派去侍候淑妃的嬷嬷之一。
主要是监管淑妃的起居饮食,禁足的同时,让皇嗣能够平安降生。
他请示了皇上之后,上前去问。
贝婧初被皇帝抱进了御书房。
过了一会儿,蒋公公回来了。
“陛下,是淑妃闹着绝食。”
第37 章 瘟疫爆发
“咱们虽然封锁了淑景殿的消息,说杨家无事,杨夫人只是被褫夺了诰命。”
“但淑妃不信,闹着要一定要见杨夫人一面,否则就绝食。”
贝婧初吐着小泡泡吐糟:【这时候智商上线了啊?】
【知道被发现了肯定下场凄惨,当时毒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皇帝揉着眉心,“不吃就硬灌,灌不下去就随她。”
淑妃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毒杀公主,就能看出她有多看重这个胎儿。
这是她和杨家以后荣华富贵的指望,只要杨家被灭的消息没有传到她耳朵里。
淑妃再是怀疑,也不敢对孩子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皇帝再补了一句:“告诉淑妃,如果皇嗣出了什么问题,朕诛她三族。”
【不愧是暴君啊,人家三族又是啥都没干无缘无故受牵连的。】
【万恶的封建社会。】
暴君本人并不理她的吐槽,越朝有越朝的规矩。
皇嗣和嫔妃都属于帝王,是帝王的附属物,不属于他们自己。
伤害皇嗣和嫔妃自残本就该祸及家人。
他欣慰于女儿的善良,但这些善良不该泛滥。
没几日,瓢泼大雨由天空洒下。
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天幕都笼上了一层灰暗,似是在昭示接下来的灾祸。
皇帝后怕,幸好听了小家伙的预言,提前做了紧急防洪的工作。
恶劣的天气,大多数人都躲进了屋里,但总有些人冒着暴雨做事。
没人预料到这场暴雨的到来。
许欣姝焦急的把自己研究的植株都移进屋里,好不容易搬完,可那些植物早已积水,根都跑烂了。
一朝心血付之东流,住她旁边的宫女见她忙上忙下的搬,身上浸满的雨水把地板都打湿了一片,不由烦躁。
“还救什么呀,早都泡死了。你说陛下封你做五品女官,是看中你的才能。”
“忙活这些天,什么东西都没搞出来。”
“反倒是把地弄得湿透了,净给我们添麻烦。”
那女官早就不服了。
她在宫里熬了二十多年的资历,等了不知多少次机会才熬到这个位置。
突然就空降一个小丫头跟她平级,一天天还不用干活,净研究那些破植物。
好好的院子开一块地,说是什么试验田。
把皇宫搞得跟农家菜园一样,施肥臭气熏天的。
还不是什么都没弄出来。
“没能力就不要自命不凡,就知道给我找事。”
许欣姝失魂落魄的看着毁于一旦的幼苗,忽然生出了一股放弃的想法。
是不是她就该安于后宅,做不成一个有价值的人。
但是公主说她是天才,她可以让越朝的黎民百姓都吃饱饭……
对,公主说了,她是天才,她可以的。
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成功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公主吗?
同时,冷宫里也因为这次暴雨变得难捱。
年久失修,屋顶的雨水漏下来,把整个地板和墙面都全部浸湿。
床榻和被褥都湿漉漉的。
一阵阵的寒气渗入骨子里,祁氏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
咳了两声之后,她突然死死捏住被子,把被子想象成了贝婧初。
恨不得把她捏死。
都是这个孽种,要不是生了她,现在她还是英妃,在寝宫里闲听雨眠。
怎么会在冷宫里受苦挨冻。
都是她!
都是她!
都是这个小畜生。
一连好多天的暴雨之后,虽然有损失,但因为紧急预防,没有小家伙预言里的那么严重。
皇帝舒了一口气,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让沈太医去西郊候着,如果有疫病出现的征兆立刻遏制。
为了让沈太医去西郊看起来不显突兀,他派了御医署里一半的太医去其它地方进行预防。
太医们本来都是在宫里给贵人们治病的,差一点的也是给宫人看。
都是养尊处优。
这一下把他们弄倒荒郊野外的村子里去救治普通人,说是防治疫病。
一个个都怨声载道。
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出来,但私下里难免抱怨。
疫病都是要发出来才知道的,没人得病之前谁能预判到有人会得瘟疫。
陛下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但是皇上下令,众人都只能领命前去。
他们漫不经心的摸鱼偷懒。
直到东郊里,一个太医不耐烦的发放药物时,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看
——瘟疫。
太医立马把早就准备好,将他懒得戴的面巾等护具戴上。
通知卫队把人群控制起来,并且上奏陛下。
做好这一切后,他回头,看着身后早就准备好的药材物资。
双膝一软,朝着太极宫的方向磕了个头。
高呼:“陛下圣明!”
消息传到御书房,惊呆了贝婧初。
【啊啊啊?不是说西郊爆发的瘟疫吗?为什么是东郊啊?】
皇帝觉得是因为这次西郊防治得好。
当时超过了小家伙说的期限也出没问题,皇帝以为躲过去了。
没想到还是来了。
贝婧初在一边召唤出系统:[统啊,你这个消息不准确啊,我要给你差评。]
系统解释:[亲,这tຊ只是原著剧情,但是您的到来会引起蝴蝶效应呢~]
[有变化是很正常的,关于原著的情报只能作为参考,不能完全依赖哦亲。]
贝婧初:[我只是一个只会喝奶的婴儿能引起什么蝴蝶效应?]
系统:[亲,你要相信自己。]
[一只蝴蝶在大西洋彼岸扇动的翅膀可能引起一场龙卷风。]
[而你,我的宿主。你不是普通的蝴蝶,你是大扑棱蛾子。]
贝婧初:……
皇帝急召沈太医去东郊,封锁城门并运送物资。
贝婧初回想这段剧情:【本来沈太医一直是个在太医院被忽视的底层小可怜,所以研究出了药方也找不到上奏给皇帝的机会。】
【他真的,我哭死,他都不求着邀功了,直接把药方拿出来。】
【但是资历不够,没人信他。白白耽搁了好长时间,疫病都泛滥了,京城里面和皇宫都是一具具被运出去的尸体。】
第38 章 太后差点被感染
【直到皇帝发火要砍人了,太医院的人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才死马当作活马医。】
【最后成功了,却被人抢了功,那些人为了防止败露还把他灭口了。】
【麻蛋,知不知道一个沈太医比他们这些操蛋玩意儿值钱多了。】
【他的天赋是能成为下一个药圣的!】
【说不定他要是在,暴君以后就不会死这么早。】
皇帝猛的合上奏折,纸壳子拍在一起的声音啪啪响。
很好,现在他被打回成暴君了。
但是想入迷的贝婧初根本没听到老爹愤怒的拍纸壳子的声音,继续自己生胖气:
【真的,美强惨啊。】
【幸好现在的发展是不一样的,要不然绝对气得我晚上都睡不着。】
皇帝按下贝婧初炸起的毛,胎毛在满月的时候剃过了,现在是新长出的小绒毛。
这次他不会再早死,小家伙提醒了他那么多,避开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不说千秋万岁吧,多活个十几年还是能做到的。
……
西郊。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正在向沈太医请教。
问完之后,他豁然开朗。
“您才是真的妙手回春呐,从前下官见您资历轻,就多有偏见。”
老太医摸着胡子,“现在想来真是惭愧,果然英雄出少年。”
“这太医院院正,你当之无愧。”
“陛下就是陛下,知人善任,一个职位本就是能者居之。”
沈太医拱手回礼:“您经验丰富,自是我等不及的。”
这个白胡子老太医正是上一任院正。
原本他还对皇上直接撤掉他的职位,改立一个毛头小子而心怀怨恨。
不过一次失误,能证明什么。
这次下来,终于是被折服。
面对沈太医的谦虚,老太医欣慰的赞叹一声:“等你再长个几年,经验也就上来了。”
“你如此天赋,才是可遇不可求,年纪轻轻已是一身本事。”
“老朽都不敢想,等你年岁经验上来了,该是何等神医哈哈哈哈。”
老太医又接着道:“宫里的贵人已经有你这等人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发挥的余地了。”
“这几日治疗百姓倒是感慨良多,我已经向陛下交了辞呈,以后就去民间行医救人。”
他挥手阻止沈太医再开口挽留。
这孩子不善言辞,估计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挤走了他。
“和你无关,老夫心意已决,沈太医不用挽留。”
沈太医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啊,他是想说一路走好来着。
但是看对方高兴的样子,沈太医默默闭上了嘴。
有沈太医的药方,和早已准备好的防治手段。
疫病被很好的控制在东郊,城内消息灵通的人家虽然人心惶惶。
但没有波及进来,更不用说皇宫。
所以这次太后想孙女,皇帝又听贝婧初心里吐槽天天待在宣室殿太无聊,就把她扔了过去。
正好他也清静清静。
接到大孙女的太后高兴坏了,整个下午都在陪贝婧初玩。
仁寿殿里泛着淡淡的熏艾之后的味道,贝婧初从宣室殿到仁寿殿一路上闻到的就是这个气味。
艾叶燃烧之后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抑制疫病。
正和太后玩着,一个小太监进来,按规矩在床幔的四个角落换上新的香袋。
[警报!警报!检测到强病毒靠近。]
贝婧初被系统突然出声警报吓得蹬了一下脚丫子,直接蹬到了太后脸上。
[检测来源中……]
[检测成功,病毒来源:床角香袋。]
正好到了贝婧初换尿布的时候了,虽然她灵魂不是个婴儿,但也是憋不住尿的。
“就抱公主到哀家床上换吧,别去偏殿来回跑了。”
“是。”
被抱过去离病毒越来越近的贝婧初:【你不要过来啊!!!!】
同时发出属于小宝宝的叫声,凄厉得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了?怎么了?”
太后过来把贝婧初抱回来,一见连眼泪水都挂在圆嫩的小脸蛋上了。
“哎呀,怎么还掉金豆豆了呢?”
【呜呜呜那里有病毒,大母你也不要去,会感染瘟疫的。】
【我就说皇宫防范得这么严密,怎么还会让你染上瘟疫,结果是有人故意的。】
【但是这是你要睡的地方,迟早会感染的吧。怎么办啊呜呜呜。】
太后惊疑不定的看向床榻的方向,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召来太医检查,发现是香袋的问题。
太后后怕的抱着已经睡着的贝婧初,真是幸好,幸好有初儿。
如果此时贝婧初点开系统页面,就会发现太后的好感度已经涨到50+了。
而且防止瘟疫爆发和避免太后死亡的支线任务也已经完成,就等她进去领积分了。
贝婧初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回宣室殿了。
皇帝连夜审了一干人等,但还是断了线索。
【皇帝一路杀上位得罪了太多人,登基以后为了推行政策也阻挡了很多人的利益。】
【那些人杀不了皇帝,就通过太后让皇帝也染病。】
【但结果人家就是运气好,**里太后嘎掉了也没被传染上。】
听着小家伙的分析,皇帝攥紧了腰间的玉佩。
这还是小时候阿娘送给他的,前几日解开了心结才翻出来。
他和贝婧初想得一样,宣室殿是戒严等级最高的地方,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要直接害他难如登天,就像之前淑妃想毒杀贝婧初只能从许欣姝那边下手一样。
要伤害皇帝,只能从其他人身上入手。
贝婧初就在宣室殿,而妃子要是染病,就是快死了皇帝也不会去看一眼。
只有太后还有可能在感染瘟疫以后,临死之际可以见一见皇帝。
哪怕是隔着重重防护。
玉佩上的纹路压得手掌心泛疼。
因为这些皇权斗争,勾心斗角害得连母亲都被连累,皇帝突然觉得有一丝心累。
见皇帝没有查出幕后之人,贝婧初偷偷摸摸的摸进情报商城里找。
结果一翻出来,【好嘛,是我想多了,人家就是冲着太后去的。】
【他们还知道精准定位,不伤及无辜,人还怪好嘞。】
【我还以为是冲着暴君去的呢,结果是芳妃的对家呀?】
芳妃的母亲和太后是闺蜜。
所以她所在的张家借着太后的荫庇,在京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家。
第39 章 芳妃归家
【起因是张家有个子弟,在学堂斗殴,打死了康家的儿子。】
【结果那小公子是康家这一辈唯一活下来的孩子。】
【就这么被姓张的活活的打死了,让人家怎么不恨。】
【康家只有一个小官,面对和太后关系好的张家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就连要学堂把肇事者开除,学堂都不敢,为了巴结张家一直讨好肇事者。】
【但是你说巧不巧,死者的大姑正在宫里做宫女。】
【面对疼爱的小侄子惨死,又正值瘟疫爆发,干脆就赌一把,把太后弄死。】
【只要太后一倒,张家就什么都不算了。】
【但是吧但是,我祖母惹你们了吗?】
【京兆尹不敢管这些,你就不能递御状吗?】
【我爹虽然残暴但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啊】
皇帝:谢谢夸奖。
有了方向,很快就查清楚了。
康家当然是依律处置。
张家那个把人弄死还不偿命的纨绔子弟也是被推出午门斩首的下场。
包括包庇之人,也视为从犯受罚。
皇帝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后和芳妃。
太后倒是觉得自己祸从天降,就因为提携自己的闺中密友就遭此一劫。
芳妃却是差点晕过去。
“母族跋扈,实乃妾身失察之罪,望陛下赐妾身归家省亲。”
“妾身一定将张家收拾得规规矩矩,再也不给陛下和太后添麻烦。”
芳妃知道这时候不能推卸责任。
果然,此话一出皇帝满意点头:“准。”
太后不满的神色也平和了一些,芳妃就知道自己没走错棋。
但怪就怪在,说完之后,陛下怀里的公主突然扭动起来,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两只小胳膊,露出讨好的可爱笑容。
【带我去带我去,我要去凑热闹,带我去呀~】
皇帝、太后:…tຊ…
皇帝并不想让她出宫。
但要是不满足贝婧初的愿望,今天她就会嚎一晚上来表达她的不满。
就算在隔壁也能听到。
为了自己的睡眠,他无奈的把贝婧初塞进芳妃怀里:“公主很喜欢你。”
芳妃抱住软软的孩子,根本不敢动,生怕摔了。
坐上回家的马车,芳妃都还糊里糊涂的。
怎么就把大公主给带出来了?
小孩子脸蛋圆圆的,粉雕玉砌小雪人似的,小手不安分的伸手去够车帘。
芳妃把她抱到能够到窗帘的位置。
小孩子转过脑袋,咧开嘴对她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因为没牙,露出一排粉粉的牙肉,有种不太聪明的可爱。
然后她扒开车帘,有冷风透了进来。
芳妃怕她着凉,赶紧关上。
但是贝婧初不乐意了,又把车帘拉开。
反反复复的,芳妃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关上,小心风寒,要是真想看,只掀一条缝就行了。”
说完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傻了,才两个月的小婴儿听得懂什么人话。
她竟然妄图和一个小屁孩讲道理。
结果小孩子这次真的只是小小的掀开了一条小缝,然后趴在上面看窗外。
真是……太聪慧了吧。
又可爱又聪明,芳妃不由想到祁氏,大公主的生母。
这么机灵软萌的小公主,要是她的孩子,她爱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祁氏那个贪心不足的,竟还嫌弃不是个皇子。
芳妃不明白,天下怎么会有母亲嫌弃自己的孩子,
小婴儿后脑勺对着她,就连后面的脑袋也是圆溜溜的。
唉~要真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么想着,芳妃听到了一道稚嫩的童声:
【好香啊~馋死本宝宝了,现在的小吃总没有添加剂了吧?】
【可惜我只是个宝宝,我只能看着吃不了,嘶哈嘶哈。】
【好吃的,你们都等着吧!等本公主长大了再来宠幸你们!】
芳妃:?
什么东西?
谁的声音?
何方妖孽?
【啊~糖葫芦,那个扁扁的糖葫芦一看就很有食欲。】
【我就喜欢吃这种熟山楂做的,但是商家基本上都用的生山楂。】
【现在终于看到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伴随着小孩子激动的声音,和她嘴角滴到口水兜上的晶莹液体。
芳妃终于确定了,那个声音是小公主的想法。
她的第一反应是装作不知道。
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万一陛下对女儿宠爱到已经不管她是不是妖孽的地步,只会杀了她灭口,来保护公主。
要是陛下觉得大公主的怪异之处是不详,处置了公主。
若哪天想起来曾经的父女之情,心里也会怨恨她这个告密者。
九五之尊的一点怨恨,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明哲保身是芳妃的处世之道。
再者,闻着小婴儿身上的奶香,她私心里也不愿意这个孩子遭遇不好的事情。
就算是妖物,也不是她的错。
到了张家,贝婧初被芳妃抱下车,见到了耳闻已久的张家人。
当然是臭名昭著的耳闻已久。
一行人先跪完了芳妃,然后看到她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不由问到:“这是?”
“这是大公主。”
他们还没站直溜,就只能又跪下去给贝婧初磕头,呼公主千岁。
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个奶娃娃他们也得跪。
省亲的一应礼节走完之后,其他人终于退下,到了芳妃和父母闲话家常的环节。
芳妃抱着贝婧初落座在上首,只觉得恍如隔日。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
其实作为张夫人亲生的,唯一的女儿,芳妃从小应该千娇万宠长大才是。
可惜......
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张夫人一进屋,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场景下放松了下来。
当然忽略掉那些下人和芳妃怀里吐泡泡的贝婧初。
“芳儿,你大哥就要问斩了,最近你父亲是焦得焦头烂额。”
“他自己也被皇上罢了职。你不知道,娘看着他这样子,真是心疼坏了。”
“你是陛下的嫔妃,面圣容易,给你阿耶向皇上求求情。”
“把你大哥放出来,我们以后一定会约束好他的。”
第40 章 张夫人是恋爱脑
先不说这要求芳妃觉不觉得离谱,就是贝婧初都啧啧称奇:
【古代版中年恋爱脑啊。】
【太后都要气死了吧,自己的闺蜜一嫁人就变成了恋爱脑。】
【丈夫庶子庶女一大堆,私生子私生女数不清。】
【你说你不苛待,甚至关爱他们,是因为你心肠好,这没问题。】
【但问题是其他的孩子都能排到你亲生女儿上面去,尤其是庶长子。】
【因~为~那~是~相~公~疼~爱~的~孩~子~。】
【我~要~爱~他~所~爱~】
【yue~】
听着那阴阳怪气的话,芳妃嘴角一抽。
怎么听着这孩子比她还气?
怨愤被另一个人发泄了,弄得芳妃自己哭笑不得。
但是她终于知道如何归纳自己母亲的行为了:恋爱脑。
三个字是如此的通俗,却如此的精辟。
她还记得,母亲不受父亲喜爱。
母亲长相只能说清秀,比起后院里的环肥燕瘦,就是珍珠里的鱼目。
她就是遗传了母亲的长相,不能说丑,也不是多漂亮。
小时候,她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父亲这不好、那不好。
说什么:“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操持的,我真的累啊。”
“你阿耶还在外面拈花惹草,人都虚了,我还得给他熬药膳进补。”
“那火一盯就是几个时辰,你娘我是真的累呀,你阿耶一点儿都不会心疼人。”
小时候的芳妃还不懂,天真的心疼着操劳的母亲,劝她:
“累就不给他熬了呀,再不行让下人盯着,哪里需要娘亲自盯火候?”
张夫人却说:“我不管他谁还管他?”
“他离了我的照顾,身子虚了怎么办?”
芳妃还傻傻的劝着:“虚了之后正好就没办法出去惹什么花草了呀,不好吗?”
张夫人听候却话锋一转:“你这孩子,那是你阿耶,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芳妃不明白:“不是阿娘先抱怨的吗?”
没隔几天,张夫人又向女儿抱怨,哭着:“阿耶对阿娘不好,他竟然打阿娘。”
芳妃心疼自己娘,劝她:“阿娘,你和他和离吧。”
“以后芳儿照顾你,永远孝顺阿娘。我们不理那个男人了。”
没想到,阿娘却转头告诉了父亲。
她永远记得她得意洋洋的表情。
“知道吗?你女儿都说你对我不好,不配被我照顾,劝我们和离呢!”
“但是我对你多好,无论怎么说都不肯,你现在知道该珍惜我了吧?”
“知道谁才爱你了吧?”
张父拍案而起。
“什么!”
陡然站起来向她逼近的父亲像个怪物,那是芳妃一辈子的童年阴影。
是她第一次体验到张家的家法。
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围着她,看她被打得一背上都是血,皮开肉绽。
母亲虽然在劝,却被父亲一句:“再拦信不信我休了你。”
她就退了回去,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那时候芳妃懂了,一切不以和离为目的的抱怨,都是秀恩爱。
祝他们锁死,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但当芳妃及笄以后,这夫妻俩竟然想把她嫁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纨绔子弟。
就为了给张老大一份仕途。
笑话,那个连字都不一定认得全的,能有什么仕途?
她那个软弱的母亲嘴上说着心疼她,却是一句都不敢反对张父。
只一句:“我怕你父亲厌恶我,好芳儿,你帮帮阿娘吧。”
让芳妃一阵无力。
只好在太后知道了这件事,把她带进宫,封了嫔妃。
从回忆里出来,芳妃冷笑一声:
“你们真以为,本宫这次回府省亲,是来看你们,给你们荣耀,和你们叙一场天伦之乐,演一出舐犊情深的吗?”
“可惜,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在我们之间,以前不存在,现在、将来、都不会存在。”
张夫人一哽:“芳儿......”
芳妃身边的典侍宫女上前一步:“夫人僭越了,主子乃天子妃御,夫人不可直呼其名。”
【就是就是,还以为是任你搓扁揉圆,随意拿捏的小孩呢!】
芳妃无奈的看了一眼小公主气鼓鼓的小脸,心里似乎都静了下来。
张父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就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的样子,看上去真有些唬人。
“为父母者,还不能呼女儿的名字,这是何等道理。”
典侍看了一眼芳妃的眼色,见她微微颔首,继续怼:“天地君亲师。”
“主子为君,尔等为臣,自然排在孝道之前。”
被一再下脸面,张父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
但他没说话,张夫人却急了:“芳儿,你这是不孝,怎么能忤逆你父亲。”
“我们可以去大理寺告你的!”
【我去,这真是亲生的吗?这个时候,不孝可是大罪名。】
【一顶忤逆的帽子压下来,父母若真是去告,孩子是要坐牢的】。
【tຊ但凡有点人性都说不出这种话。】
【还是我爹好,我都尿他头上他都不骂我~】
芳妃险些维持不住表情,咳了一声才绷住。
实在是......无法想象冷肃沉稳的陛下被小孩子尿一脸的样子。
经过这一打岔,被自己的恋爱脑母亲威胁的怒气都散的快没了。
芳妃淡然微笑,甚至举起茶盏敬了一下他们。
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让张父和张夫人有些害怕。
这时候终于有了任他们拿捏的女儿已经蜕变的陌生感。
芳妃要是没有嫁给皇上为妃,只要抓着孝道的绳子。
无论什么事,她都会在这两个老不死逼迫下答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
宫里,或许她在那几个真正的贵人面前不算什么,但回了张家,她就是天。
虽然母亲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但经过太后被害一事,已经被连坐回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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