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之后,一看府外的夜香桶还围着,顿时就打消了这心思。虽然那些夜香桶用锦缎盖了起来,瞧不见,可那股子冲味儿还是在的。看来余姚县主还没消气。还是远着些的好,免得县主不高兴了,裴相也不开心。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抓谁作筏子,来上一出杀鸡儆猴。裴萧萧心不在焉地与过来见礼的人打招呼,神情恍惚。她还沉浸在昨晚做的那个梦中,久久不能回神。梦里那个哭闹着被塞进花轿的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自从父亲告诉自己,庐江王即将抵达京城的消息后,裴萧萧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筹钱这件大事上。
希望借此来淡忘掉马上就要登场的原著男主。
连着好几日,裴萧萧都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裴文运因为要处理江南水稻大面积瘟病的事,也没住家里,直接在宫里吃住,也不清楚女儿在家中的情况。
主要是这个闺女从小就听话懂事,从来不需要自己多操心。
留她一人待在家里,裴文运很是放心,半点没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直到孟灵玉出嫁当日,裴萧萧才放下手头的事,出发前往濮阳伯府。
裴萧萧本来不想去,但邬皇后遣了宫人来,让她代表自己出席,是以不得不抽出身跑一趟。
裴萧萧到的时候,纪丹君和孟白龟早已落座。
老辅国公和过世的老濮阳伯乃是忘年交,纪丹君出于对父亲的尊重,也带着一丝报复的心情,出席前未婚夫的婚礼。
孟白龟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子嗣,与濮阳伯府虽然不沾亲带故,但都是勋贵,庄氏不能出面,就只能由她代劳。
得知裴萧萧和纪丹君都会去,庄氏也是放心得很,并不觉得女儿独自前往,有什么不妥之处。
纪丹君一见裴萧萧,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怎的脸色这样差?”
她伸手去探裴萧萧的额头,见她没有发烧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这几日你一直在召集京畿一带的孟氏商行管事开会,可是遇到了难处?”
孟白龟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啜着,耳朵竖地高高的。
裴萧萧露出个很难看的笑,低声解释。
“我爹说江南恐有大灾,国库怕是不够,需要筹钱。”
纪丹君了然。
“若有不够的,就同我说。辅国公府的家底倒还有些。”
裴萧萧摇摇头,“不必啦,我已经有了主意。”
她心中清楚,纪丹君嘴上说是辅国公府的家底,实际上却是老辅国公为她准备的嫁妆。
纪丹君退了亲事后,并没有嫁人的打算,那些丰厚的嫁妆放着也是放着,与其吃灰,不如拿出来做点实事。
辅国公府家底的确厚,但那是纪永川继承的东西,纪丹君是不会动的。
孟白龟看似懵懂模样,却将裴萧萧和纪丹君的对话记在心里,想着回去之后,找个借口看看家中的账册。
她们三人旁若无人的嘀咕着,落在迎客的赵巧茹眼里,那叫一个刺眼。
她已经吃过一次苦头,倒不敢明着和裴萧萧她们作对,只敢腹诽。
明知今日是她兄长的婚事,还上门来添堵,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濮阳伯夫人见女儿面色难看,不由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腰,不由低声呵斥。
“教训还没够?!”
赵巧茹收起脸上的怒容,强撑着笑迎客。
也不怪濮阳伯府上下一股子怨气。
今日是赵以庆成亲的大日子,濮阳伯府找裴萧萧商量,能不能把围在伯府外面的夜香桶给挪走。
哪怕挪走几日也行。
但裴萧萧没答应。
今日上门的宾客,大都是因邬皇后赐婚的缘故,也有那么极少数念着濮阳伯府过去的好,想要结交。
到了之后,一看府外的夜香桶还围着,顿时就打消了这心思。
虽然那些夜香桶用锦缎盖了起来,瞧不见,可那股子冲味儿还是在的。
看来余姚县主还没消气。
还是远着些的好,免得县主不高兴了,裴相也不开心。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抓谁作筏子,来上一出杀鸡儆猴。
裴萧萧心不在焉地与过来见礼的人打招呼,神情恍惚。
她还沉浸在昨晚做的那个梦中,久久不能回神。
梦里那个哭闹着被塞进花轿的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新婚之夜,新娘独守空闺,连新郎的面都没见着。
第二天,批了婚假的新郎就带着她从京城出发,前往江南。
一路风餐露宿,她以为到了江南后,会受到盛大的欢迎。
谁知道满门都是冰冷的目光。
几个头发全白的嬷嬷压着她跪在祠堂,锋利的刀刃重重往她脸上划拉。
滚烫的石灰水被泼上脸的刹那,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黑暗来临前,她看到了一直冷着脸的新郎露出嘲讽又解脱的笑。
牙齿被砸碎,舌头被扯出来割了,耳朵被熏聋。
手脚被剁了下来,不知如何处理。
她的模样,让裴萧萧想起一个词来。
人彘。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裴萧萧从噩梦中惊醒,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著男主即将出场,导致自己压力太大,以至于做了这样的噩梦。
裴萧萧当然清楚,这是原主最后的结局。
是自己一直想要避免发生的未来。
实在是太痛了,除了肉体上的疼痛,还有心灵上的。
裴萧萧忍不住拽住衣襟,想要大口大口呼吸。
这样的失态,引起身旁纪丹君的注意。
她正想出声询问,却听见外面有了吹打的动静。
“新娘子到啦!”
纪丹君猛地用手肘推了一下裴萧萧,让她赶紧回神。
裴萧萧愣了片刻后,周遭的声音才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耳中。
是了,女主今天就要嫁人了。
嫁的不是男主。
自己已经改变了一部分剧情,以后也一样可以改变。
她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扬起一抹笑。
手脚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孟灵玉是被绑着上的花轿,无论她婚前如何闹,都没能从那个庄子上逃跑成功。
临上花轿,邬皇后派来的两个嬷嬷更是盯得死死的,眼睛一眨不眨。
但凡一个休息,另一个就顶上,轮番上阵,把孟灵玉搅得苦不堪言。
现在花轿到了濮阳伯府门口,为了面上好看,无论如何都用不来强的。
孟灵玉索性就坐在花轿里不下来。
她就不信了,难不成这些人,会拼着脸皮都不要,强迫自己做她不愿做的事。
有本事就这么耗着!
宫里的两位嬷嬷对视一眼,心知这是孟家的这位小姐又开始犯轴了。
“夫人害羞,不愿出轿呢。新姑爷还不赶紧过来劝劝?”
赵以庆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站在花轿前,也一副极不配合的表情。
轿中的孟灵玉透过遮面的团扇,看见一双皁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已经知道了!
这个赵以庆已经有了好几个庶子庶女,虽然没有正式抬的姨娘,可通房侍妾多得不得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帮着那个罗婉莹说话了。
这霉运倒是跑到自己个儿身上来了!
也倒也不能怪濮阳伯府不守规矩。
他家耗着纪丹君好些年了,赵以庆的年纪又比纪丹君大,总不能一直没有子嗣吧?
他们两人又没什么感情,赵以庆总归需要有个宣泄的地儿,还有对孩子的渴望,收个通房、侍妾,在濮阳伯府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反正濮阳伯府的脸面已经丢尽了,再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当时他们一心巴着辅国公府,没想过要另娶,还觉着到时候能让纪丹君脸上无光。
谁知阴差阳错,倒叫孟灵玉收下了这份“大礼”。
这对怨偶本就彼此看不顺眼,如今更是像杀父仇人一样,恨不得对方当场血溅三尺。
新娘迟迟不出轿,不由来参宴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裴萧萧急了。
男主都要来了,女主还不成亲想干嘛?
继续见面之后干柴烈火,卿卿我我吗?
她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裴萧萧拨开人群,走到了花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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