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地压在相府朱墙之上,檐角的铜铃被穿堂风拨弄,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声响。叶薇立在游廊之下,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枚璃纹玉佩,温润的玉质早已被体温焐得发烫。三日前在太后宫门前长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膝盖上的淤青此刻又隐隐作痛起来,换来的却是萧侯爷谋逆案维持原判的冰冷旨意。“姑娘,老爷吩咐,明日城西陆侍郎家公子要来府上做客。”丫鬟秋蝉捧着一袭崭新的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垂落在地,宛如一片苍白的霜雪。
暮色沉沉地压在相府朱墙之上,檐角的铜铃被穿堂风拨弄,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声响。叶薇立在游廊之下,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那枚璃纹玉佩,温润的玉质早已被体温焐得发烫。三日前在太后宫门前长跪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膝盖上的淤青此刻又隐隐作痛起来,换来的却是萧侯爷谋逆案维持原判的冰冷旨意。
“姑娘,老爷吩咐,明日城西陆侍郎家公子要来府上做客。”丫鬟秋蝉捧着一袭崭新的月白襦裙,绣着并蒂莲的裙裾垂落在地,宛如一片苍白的霜雪。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您……该准备些妆奁了。”
叶薇的瞳孔猛地收缩,玉佩的棱角深深压进掌心,几乎要刺破肌肤。她不由得想起今晨偷听到的父母对话,父亲语气里满是嫌恶:“萧家已败落至此,萧逸那小子投军不过是垂死挣扎……”母亲的叹息混着茶香飘出窗棂,“薇儿年岁渐长,总不能为个罪臣之子耽误终身……”
“拿走。”叶薇突然转身,望向庭院里簌簌摇曳的竹影,声音冷得像是凝结的寒霜,“我既与萧逸有白首之约,此生绝不另嫁他人。”
秋蝉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却也只能福了福身退下。叶薇提起裙摆,朝着花园的方向疾步而去。老槐树的枝桠在暮色中张牙舞爪,树皮上“生死不负”四个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指尖抚过那些刻痕,那年春日的光景突然鲜活起来——十二岁的萧逸将璃纹玉佩塞进她掌心,笑得眉眼弯弯:“这是家传的子母佩,合起来便是圆满。”那时少年的眼睛里盛满星光,比春日里所有的繁花都要明亮。
“姑娘!大事不好!”管家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惊散了回忆。他扶着廊柱,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惶之色,“街头有人散播您与萧世子私定终身的传言,还说相府包庇罪臣之女……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此事!”
叶薇只觉眼前一黑,伸手扶住树干才勉强站稳。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梁爬遍全身。她怎会不明白这背后的算计?萧侯爷谋逆案本就敏感至极,此时爆出她与萧逸的私情,分明是有人想把相府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父亲最重家族清誉,只怕……
“备马车,我要见父亲。”叶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她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暮色中的回廊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
书房内烛火昏黄,将叶父的身影拉得老长。他背着手立在窗前,连靴底敲击青砖的声响都透着难以压抑的怒意。叶薇刚要开口,便被一声暴喝截断:“够了!”父亲猛地转身,烛火在他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你可知因你一意孤行,相府已在风口浪尖?萧逸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军卒,你还妄想他能翻身?”
“女儿只想等他归来。”叶薇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膝盖撞出闷响,“当年萧伯父对相府有救命之恩,如今萧家蒙冤,女儿若背信弃义,日后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叶父气得胡须剧烈颤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妇人之仁!太后已经过问此事,若不速速了结这桩荒唐事,整个叶家都要万劫不复!你是想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蒙羞吗?”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砰”地被撞开。秋蝉鬓发散乱,裙摆沾满泥泞,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老爷!宫里来人了……传太后懿旨!”
叶父和叶薇皆是一愣。叶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扶住书桌;叶薇则感觉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宫人们特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宣旨的太监尖细的嗓音在书房里回荡:“太后有旨,闻叶相之女与罪臣之后私相授受,有失体统。着叶薇三日内入道观清修,静心悔过……”
“不!”叶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绝望,“太后明鉴,民女与萧逸之情发乎真心,从未有任何越矩之举!求太后收回成命!”
太监却冷笑着收起圣旨:“叶姑娘,这已是太后网开一面。若不是看在叶相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就凭这桩丑闻,叶家满门都要……”
叶父突然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老奴谢太后恩典!小女不懂事,冒犯天威,还望太后恕罪!三日后,老奴必定亲自送小女前往道观。”
“父亲!”叶薇不可置信地望着父亲,泪水夺眶而出,“您要将女儿推入火坑吗?”
叶父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只是重重地磕了个头:“这都是为了叶家!你若真为家族着想,就该乖乖听话!”
待宫人离去,书房里陷入了死寂。叶薇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她突然想起萧逸临走前说的话:“等我回来,风风光光娶你。”可如今,连等他的机会,都要被无情剥夺了。
夜色渐深,叶薇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梳妆台上那枚璃纹玉佩上。她拿起玉佩,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萧逸的温度。“阿逸,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助与绝望。
而此时的京城街头,关于相府千金与罪臣之子的流言愈演愈烈。茶楼酒肆里,人们议论纷纷,有人惋惜,有人嘲讽,更有人幸灾乐祸。谁也不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舆论风暴,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在军营之中,萧逸正在擦拭佩剑。最近他总感觉心绪不宁,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那半块璃纹玉佩,心中默默祈祷:“薇薇,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却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正面临着人生中最大的危机。
接下来的两日,相府上下陷入了一片忙碌而压抑的氛围。叶父整日闭门谢客,在书房里长吁短叹;叶薇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秋蝉看着日渐消瘦的姑娘,心疼得直掉眼泪,却也无能为力。
第三天清晨,天还未亮,叶府门前就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叶父一脸憔悴地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身着素衣,头戴木簪,缓缓走下台阶。叶薇的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薇薇,别怪父亲。”叶父声音沙哑,“这都是为了咱们叶家。等风头过了,父亲一定接你回来。”
叶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她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府邸。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握紧手中的玉佩,在心里暗暗发誓:阿逸,无论如何,我都会等你。只要你回来,我就有勇气与全世界为敌。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京城的晨雾之中。而此时,在遥远的边疆,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萧逸即将面临生死考验。命运的齿轮仍在无情转动,将这对恋人推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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