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导给许聆风一个诚恳的眼神:“真实,你懂吗?”“懂,”许聆风幽幽说道,“我们没钱。”“什么叫没钱!”小卢导没说话,制片人先急了,他一拍大腿,“卢导的戏我们能没钱吗?我们这是合理省钱!”许聆风死鱼眼:“嗯,有钱,但不给我们花。”小卢导一把捂住制片人的嘴:“咱有钱花在刀刃上,花钱的大头在A组呢,卢导年纪大了,咱们让让他!”冯微这条线没什么纸醉金迷的场景,突出一个清贫。
许聆风等戏的间隔,百无聊赖地戳着系统报错键。
自从上次系统短暂诈尸,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穆静开学,洛翡回去继续常驻她的综艺。
许聆风在京城的拍摄即将结束,准备飞往南方拍冯微下乡的剧情。
这中间,许聆风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询问洛翡那天晚上见到的人是谁。
直觉告诉许聆风,只有真正见到那个人,她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洛翡顾左右而言他,只说是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导演,叙叙旧而已。
如果许聆风真的特别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洛翡一定不会隐瞒。
问题出在,洛翡一转移话题,许聆风真就不问了。
许聆风细细分析自己,这说明她的潜意识并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仿佛只要知道了,她平静安逸的生活就会离她而去。
一种很典型的逃避心理。
许聆风自觉不是冒险故事中的主角,有着极强的主观能动性。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配角甚至炮灰,并不想承担主角们的责任。
算了算了,许聆风关上系统页面。
有句话说得好,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许聆风想,她这是遵循心的指引。
想太多容易头秃,不如顺其自然,等到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许老师,走戏!”
“来啦!”
真正拍完冯微的学生时代和青年时代,时间已经来到三月底。
属于冬日的寒冷渐渐消散,春天悄无声息地回到大地。
南方某不知名村子中,架起一台台摄影机。
卢孟洋喜欢实景拍摄,他认为只有实景,才能将演员带进故事中,更是对影视行业、对观众的尊重。
在特效技术日渐发达的今天,卢孟洋接受采访时暴言:“能实景的部分整特效,那我还拍什么戏,我回去做我老本行不香吗?”
卢孟洋的老本行正是动画行业。
但卢孟洋也不是完全否定特效,他是个专注现实题材的导演,却对新技术很有心得。
他就是单纯看不惯用垃圾特效代替实景的偷懒行为。
用来取景的村子山清水秀,房屋错落有致,村民们热情好客。
然而真正拍摄的场地在村子后方,剧组搭起来的旧房子。
没办法,现代化程度太高了,只能自己给自己找苦吃这样子。
卢孟洋很久之前就在攒《明月如昨》的班子,这里正是他憋着死不承认有新项目时,到处采风定下的。
许聆风没着急增重。
剧情中,冯微下乡第二年,村小学的一个老师怀孕,冯微觉得这是个机会,经历一系列矛盾之后,她以考试第一的成绩,成为临时的小学老师。
这给了冯微一个喘息的机会,更是她不放下课本,在高考恢复后考到京大的铺垫。
说是小学,村子里的家长对孩子上学并不上心,有的七岁送学校,有的十几岁了,还在学认字。
剧组不知道从哪划来来一群真小孩子,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许聆风双手叉腰,站在简陋的教室门前,一阵阵尖叫直冲她的耳膜。
让小孩子拥有自制力是一种不讲道理的奢求。
小卢导把耳机挂在脖子上,积极开导:“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属于孩子的童真,我们剧组能没钱请童星吗?必不可能,一群童星我们都请的起,可是那并不能给我们带来真实的反应。”
小卢导给许聆风一个诚恳的眼神:“真实,你懂吗?”
“懂,”许聆风幽幽说道,“我们没钱。”
“什么叫没钱!”小卢导没说话,制片人先急了,他一拍大腿,“卢导的戏我们能没钱吗?我们这是合理省钱!”
许聆风死鱼眼:“嗯,有钱,但不给我们花。”
小卢导一把捂住制片人的嘴:“咱有钱花在刀刃上,花钱的大头在A组呢,卢导年纪大了,咱们让让他!”
冯微这条线没什么纸醉金迷的场景,突出一个清贫。
不像男主角那条线,该有的大场面应有尽有。
许聆风叹气:“行吧,谁让我尊老爱幼呢。”
尊老的老,指卢孟洋。
爱幼的幼,指教室中的临时小演员们。
把导演和制片人打发走,许聆风就近摘了几片较为宽大的叶子。
许聆风走进教室时,各个岁数都有的小朋友们齐刷刷看向她。
其中一个小朋友举手:“大姐姐,我们要演电视了吗?”
话音刚落,其他小朋友左看看右看看,没看见大大的摄像机。
许聆风欣慰。
剧组省是省了点,最起码没找真熊孩子。
“还没有拍,”许聆风找了个凳子,坐在讲台前,几乎跟第一排的小朋友面对面,“为了增进咱们之间的感情,我给大家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小卢导示意滑轨和摄像进去拍花絮,顺便准备正式拍摄。
许聆风拿出一片叶子,稍微折了一下,放在唇边。
她先调整了一下音阶,随后,耳熟能详的某音神曲从一片薄薄的叶子中吹奏出来。
别说小朋友们都惊呆了。
监视器另一边的小卢导也目瞪口呆。
小朋友们不自觉地跟着伴奏唱歌,从一开始的凌乱,到渐渐整齐划一,无形间将两方的感情拉近一些。
许聆风吹了三遍,停下时,小朋友们还意犹未尽。
“大姐姐,你是怎么吹出来的?”
“我哥哥也会吹,但他吹出来像放屁。”
“我爸爸会吹口哨,不过他不让我跟他学!”
“咳咳,”许聆风清清嗓子,“同学们,我们这场戏会拍很长时间,需要大家的配合,如果中间感到烦躁,大家一定要跟我说,等拍完之后,我教大家吹叶笛,好不好?”
临时小演员们一个比一个大声:“好——”
正式开拍。
冯微怀里紧紧抱着久违的课本,校长走在她身边,安慰道:“冯老师别紧张。”
冯微胡乱点头。
越接近教室,越能听清楚传来的说话声与争吵声。
冯微抿唇,走到门口时脚步慢慢放缓,好像在为自己打气。
校长率先走进教室,用力敲了几下黑板,等到学生们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他才说:“今天来了一位新老师,语文数学都教,上课不许说话,尊重老师,知道了吗?”
学生们拉长语调:“知——道——啦——”
校长满意地点点头,冲门口的冯微说:“冯老师,来。”
冯微咽了口唾沫,嘴角扯了几下,扯出一个不那么紧张的笑容。
她沉肩,大步走向讲台,那双变得灰败的眼眸重新燃起火焰。
“同学们好,我叫冯微,大家可以叫我冯老师。”
紧赶慢赶,一天时间根本拍不完学生的戏份。
等到夜幕降临,临时小演员们依依不舍地各回各家,许聆风才知道这些小朋友,都是卢孟洋提前采风时,一个一个在村子里定下来,跟家长签合同的。
怪不得只在周末两天排通告呢。
小卢导把许聆风吹叶笛的花絮发给他爸,信号不太好,上传速度缓慢。
许聆风坐在导演旁边,眼神放空:“……什么?”
“我是说,”小卢导息屏,“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许聆风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吹叶笛哄孩子的事。
朦朦胧胧的画面出现在许聆风的脑海中,看不真切。
许聆风却莫名笑了一下:“或许我以前也这样哄过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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